一句承若

寧無憂輕輕挑眉,“你酒量不錯,可見是這酒壺的功勞,在西北,沒少喝吧?”

“不敢喝太多,怕誤事。”顧明朗說,頓了頓,又一笑,“但是常年累月的,酒量的確練出來了。”

雅間之內安靜無聲,外間的光透過屏風,透過屏風,可以隱約看見木梓衿吃東西看窗外風景的身影,寧無憂選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見她。

顧明朗一擡頭,便見寧無憂看着那屏風,他愣了愣,回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出那屏風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酒樓爲將房間分開,放在中間的一扇清雅別緻的裝飾品而已。

但是再微微細看,便能依稀看出上邊映出的模糊身影。

他的心驀地一緊。

慢慢地轉身,將酒杯放下。

寧無憂已經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神色一片淡然自若,“你難得請人吃喝,說吧,今日請我來是什麼目的?”

氣氛似乎驀地微微一凝,顧明朗眼神忽然黯然,只輕輕垂眸,剛毅的臉上似覆着冰霜。

許久之後,他又爲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去,清冽的酒,灌入腹中,卻如灼熱的火焰。他沉毅的雙眸輕輕一擡,凝視着寧無憂,“寧溢,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喝酒。”

寧溢,楚王寧無憂,姓寧名溢。普天之下,敢叫出寧無憂全名的人,恐怕早已入土。而顧明朗一字一頓地叫了他的全名,可見其鄭重與決然。

寧無憂不過微微抿緊了脣,下頜剛毅清晰的線條微微繃緊。隨後只是清然一笑,悠然自若。他輕輕地擡手,廣袖之上暗銀色潤澤繡紋如漣漪輕輕搖曳,那份清逸高潔,悠然自得,彷彿已經置身於塵世之外,喜怒不形於色。他從茶盤中拿出茶壺,那白瓷如玉的茶壺放在火爐上,正白煙嫋嫋,飄然如霧。淡淡茶香在房間內怡然飄散,沁人心脾。

寧無憂拿出兩個茶杯,骨瓷溫潤的杯子輕輕放下,白皙修長的手將茶杯慢慢斟滿。

窗外燈光姍姍重重,照在白皙修長的手上,如清水梨花,隨着杯中清淡的茶水慢慢舒展。

他這麼一副泰然悠定的模樣讓顧明朗眼中飛快地閃過深沉的傷痛,銀質的酒杯在他手中輕輕地顫抖,幾乎要被捏碎。胸口好似要炸開撕裂一般,卻只能強自忍受,無法自抑。

“既然今後不能在一起喝酒了,那喝茶也是可以的吧?”寧無憂卻淡然一笑,明湛的雙眸閃過冰涼的詭譎與狡黠。

顧明朗頓覺得胸口狠狠地一梗,心頭的灼熱滾燙與憤懣,似瞬間被一盆冰水給澆滅了,他沉痛無法自抑,而他卻依舊依然自若,氣定神閒,這讓他覺得,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唱獨角戲,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我說的話難道你不明白?今後別說是喝酒,喝茶也不行了!”他握緊拳頭,猛地一拳捶在桌上!

寧無憂端起茶杯,放在他身前,自己獨飲,“那你想喝什麼?”

“……”顧明朗目眥欲裂,咬了咬牙之後,輕嘆口氣,“寧無憂,你我都明白,你何必裝糊塗?”他深吸幾口氣,才勉強壓住胸口的灼熱,輕聲說道:“你非要逼我說嗎?”

寧無憂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窗外街道之上,擋住水渠的柳樹高大筆直,絲絲葉絛隨風搖曳,黃綠柳葉隨風飄落,透過窗櫺,在房間內映下闌珊斑駁的光影。

他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在茶杯之中瀲灩,寧無憂卻沒有再喝,他轉頭看着顧明朗,冷聲道:“說出來,或許你心頭會好受些。”他神色如常,而顧明朗卻豁然驚痛。“你一直在顧家和你我之間的情誼之間徘徊矛盾,但是總有一日你要做出割捨。”他冷冷一笑,凌然而視,“你今日請我來,便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顧明朗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捏緊,筆直的脊樑僵硬得快要痙攣。他用力地緩聲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如此,”寧無憂戲謔一笑,猛地一擡手,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砰然清脆的一聲巨響,茶杯瞬間化爲齏粉,“這茶杯,便是你我今後的寫照。”他悠然肆意地再拿出一個茶杯,又慢慢地斟茶,輕輕地挑眉,“顧明朗,若是真的有一天,你我必須到你死我活的時候,我……不會仁慈。”

顧明朗見他摔了杯子,放了狠話,整個人呆怔在場,又聽見他決絕狠戾的話,又不由得苦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頓了頓,又轉頭看向屏風之後,剛纔那聲砰然巨響似乎驚動到了木梓衿,她起身仔細聽了一會兒,似察覺裡間沒有動靜,而寧無憂也沒有叫她,便又回去了。

顧明朗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關於……紅線的身份,我便不會告訴你了。但是,有一句話我也要說明白,我會娶她!”

寧無憂臉色一凜,冷然而視。

顧明朗沉默地起身,無聲又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你的酒壺。”寧無憂沉聲道。

“不要了,還給你吧。”顧明朗頭也不回,徑自孤身離去。

寧無憂卻只是漫然一笑,輕輕轉頭,見屏風之後的人影快速地靠近,木梓衿已經繞過屏風要走進來,他立即出聲:“看着腳下,小心踩到碎片。”

木梓衿腳步一頓,一低頭,果然看見地上零落着些許瓷片和瓷渣,她詫異地看了寧無憂一眼,繞開地上的瓷片,走到桌前,疑惑地看了看他,又往門口看了看。三樓雅間走廊之上,已經不見了顧明朗的身影。

“顧將軍他怎麼了?”木梓衿疑惑地看着他。

寧無憂冷冷地看着她,清冷的目光如銳利的刀刃,“不用管他。”

木梓衿張了張嘴,見寧無憂微微眯了眯眼,眼神依舊壓迫鄙視,讓她感覺很是壓抑,便自覺地噤聲。又見桌上多了一個酒壺,便想拿起來看了看,還沒觸碰到,寧無憂便先一步將她的手攔住。

她一片茫然,疑惑地看着他。寧無憂順勢將她的手握住,手指慢慢地收攏,無聲的將她的手抓在手心裡,難以自抑的力量緩緩地收緊,如蛇一般慢慢地糾纏,絲毫沒有放鬆。

木梓衿眨了眨眼,手心裡滾燙,可到最後,竟被他捏得生疼,不由得掙扎地想要將手抽出來。

“王爺?”

寧無憂恍然驚醒般,倏然將她的手放開,又拿到眼前細細地查看,細嫩的手上也塗着黃粉,可經過他剛纔的糾纏,手背上已經勒出了紅印子,那是他的指印。他輕嘆一聲,將那手放在手心裡,輕輕地揉捏,拇指熟練的揉按着,慢慢地緩解她手背上的紅印。

他拇指揉按的力量在手背上的力量□□又舒適,如羽毛輕輕地刮在心裡。她想要將手抽出來,又被他抓緊。他這樣的溫柔,倒是讓她覺得緊張惶恐,又受寵若驚。

生怕自己慢慢加速的心跳會被他聽見,木梓衿連忙找了個話題,“王爺同顧將軍說了什麼?”

寧無憂很是氣悶地看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她一眼,無奈地說道:“不過是表明立場而已。”

“立場?”木梓衿側首,似懂非懂。

寧無憂微微沉默,並不打算爲她解釋。朝堂之上的事,他不希望她參與進去,他與顧家,與謝家之間的利益權勢紛爭,他如今只希望她儘量置身事外。當初讓她留在身邊,是爲了查清皇兄去世的真相,可如今……

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謝家丞相夫人突然去世,謝瑾瑜重回京城,謝家嫡女謝明妍又是大成的太后,而謝家還有一個嫡女謝明嬈,就算不會成爲他的王妃,也會用來拉攏朝黨之上的其他勢力。

謝家人,如今虎視眈眈,坐臥在這沉靜的京城之中,看似無聲無息,實則……

寧無憂忽然輕聲一笑,“你可還記得,南下時我們住過幾天的那個小院?”

“記得啊。”木梓衿微微一笑,又想起小院裡已經去世的老婦人,“不知道那小院裡的梨現在有沒有被人摘下來收好。”

“你喜歡吃烤梨,過幾日我讓人給你烤就是了。”寧無憂將她的手輕輕地攏在手心裡,見手背上的紅痕消散了之後,便輕輕的把玩她的手指,用指尖輕輕地描繪她的手心,“等過段日子,我尋個日子,帶你回去看看。”

木梓衿心頭欣然一喜,“好啊!”心頭微微一滯,又困惑地看着他,“王爺日理萬機,哪兒有時間離開京城啊?”

“會有的。”寧無憂淡然一笑,“若是你不喜歡那個小院,去蘇州也可以。”他想到她鑽廚房的暗渠逃走的事情,不由得眉頭一凝,“不過,這次本王會讓人在暗渠裡裝上水閘,看你還怎麼鑽暗渠?”他冷冷一笑,將她渾身打量一遍,又不忍憐惜,她再過不多久,便十八歲了。

十八歲……似錦如華般的年紀,少女初長。京城裡平常百姓家的十幾歲女孩兒,身量都比她健壯些。那蘇州府上又窄又小呃暗渠,虧她身量纖細才能蜷着硬是鑽了好幾丈……

他又低頭,將她的手翻來覆去地查看,纖纖細細的十根手指,除了淡淡的傷疤之外,便是能觸到骨頭的韌性……

木梓衿齟齬地說道:“我也是情非得已,若非王爺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也不會被逼急了。”

寧無憂微微眯了眯眼,沉聲道:“被逼急了嗎?”

他的聲音低沉黯然,有些含糊不清,木梓衿沒有聽清,“王爺說什麼?”

寧無憂放開她的手,慢慢地起身,“沒什麼。”他低頭看着桌上那個酒壺,清雋的眉頭緊緊地蹙着,送出去的東西又怎麼能收回來?他冷然一笑,轉身離開,“走吧。”

木梓衿只好起身跟上,與他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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