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珊自然不會待見蘭陵侯府人,畢竟高彤蕾這個軒王側妃就是蘭陵侯夫人的親女。
高彤蕾的本事,無疑也是蘭陵侯夫人教的。
許靜珊對她能有多待見?
雖然早產之事是許靜珊趁勢而爲,反利用了高彤蕾,將高彤蕾徹底清除出了軒王府。但高彤蕾想要暗害她是鐵一般的事實。
對教出這樣壞心腸女兒的淳于氏,許靜珊能有什麼好臉色。
見到許靜珊和鄔八月並行走在一起,淳于氏臉上也不大好看。
只是兩方人都已經遇上了,眼神也都撞到一起了,她也不可能當做沒看見。
淳于氏只能硬着頭皮上前,給許靜珊行禮。
鄔八月也微微蹲身,給淳于氏行禮。
“早前聽說侯爺夫人身體欠佳,尊府三姑娘身體也不適,不知如今怎麼樣了?”
許靜珊溫和地笑道,語氣聽上去真誠地不能再真誠。
可這話說得卻是在戳淳于氏的心窩子。
她因爲莫語柔的突喪和高彤薇中毒之事心力交瘁,可奈何這兩件事都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許靜珊就這樣把話問出口,豈不是在拿這話擠兌她?
淳于氏忍了忍氣,要不是郭嬤嬤暗暗在她身後輕輕拉了拉她,她臉上的笑容幾乎都不能維持得住。
“勞煩王妃關心了。”淳于氏應道
許靜珊幽幽一笑,又“啊”了一聲,道:“差點忘了,平樂翁主之事……還請侯爺夫人節哀。”
鄔八月一愣,淳于氏心裡頓時敞亮。
節哀?節什麼哀!她可是巴不得高彤絲早入黃泉!
淳于氏臉上的笑都還沒綻開,緊接着就聽許靜珊說道:“因着平樂翁主之事。尊府四爺出生之事反倒是冷冷清清的,也沒辦個慶賀。我近段日子顧着我家小子,也沒能備上一份賀禮同侯爺夫人道個喜。”
許靜珊笑容越發溫和:“今兒正好遇到了。就順便恭賀侯爺夫人一聲。侯爺老來得子,真是可喜可賀。侯爺夫人又做母親了。蘭陵侯府添丁進口,真是件喜事。”
淳于氏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
恭喜蘭陵侯府添丁進口倒也罷了,這軒王妃何苦加一個“四爺”?
靜和長公主產子即夭,那個兒子不算!
淳于氏緊捏着拳,正處於暴怒的邊緣。
鄔八月卻是有些驚訝。
喬姨娘生了個兒子?
前段時間因着高彤絲的事情,她完全記不起還有喬姨娘這個人。喪禮辦完之後,鄔八月離開了蘭陵侯府,也沒人在她面前提蘭陵侯府的事。
算一算。喬姨娘的產期的確是在十月。
高彤絲那次脅迫着喬姨娘,威脅高安榮給鄔八月放行,讓鄔八月帶着孩子安全回到鄔家的情景彷彿還歷歷在目。
鄔八月失了會兒神。
“多謝王妃娘娘掛懷。”
淳于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還有事,就少陪了。”
許靜珊笑得溫柔如水:“侯爺夫人是要趕着回府去照顧令郎和令千金吧?本王妃倒的確是不好多留。侯爺夫人慢走。”
淳于氏一口氣提在了嗓子眼兒,真是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可以讓她胡亂揮舞。
她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下去,面無表情地對許靜珊行了個敷衍的告退之禮,與許靜珊擦肩而過。
經過鄔八月身邊時,淳于氏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離得遠了,淳于氏還聽到許靜珊對鄔八月道:“高夫人還不知道吧?聽說蘭陵侯府高二爺……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高三爺纔對。聽說啊,高三爺意欲出家呢。”
淳于氏心中羞惱非常,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許靜珊望着行走得十分迅速、漸漸不見了身影的淳于氏。笑如春花。
“王妃所說是真的?”
鄔八月略驚訝地看向許靜珊。
許靜珊笑問道:“高夫人指的是那件事?”
“……王妃方纔所說的全部。”
許靜珊輕輕一笑,道:“自然都是真的。”
許靜珊輕挽着鄔八月繼續朝前走:“高三爺看來是真的看破紅塵了,雖然蘭陵侯府的人對此諱莫如深,但有流言傳出,說蘭陵侯爺這段時間一直守着他,連纔出生的高四爺都沒顧得上。”
鄔八月默然。
她是蘭陵侯府的媳婦兒,蘭陵侯府的消息卻要別人來告訴她。
而且令她覺得奇怪的是,爲什麼軒王妃會如此關注蘭陵侯府之事?
許靜珊接着說道:“高三姑娘也身體不是,也不知道是生了什麼病。聽說以前高三姑娘還挺喜歡約上三五閨中好友出外遊玩。現如今卻是整日窩在蘭陵侯府中,也不見其身影。”
鄔八月自然不會將高彤薇乃是中了毒這樣的事情告訴許靜珊。
她試探地道:“侯府中之事。王妃娘娘知道的比我還要多。我真是慚愧。”
軒王妃也是個玲瓏心肝兒人,自然聽得出鄔八月話中的試探之意。
她頓了頓。微微笑道:“高夫人不必疑心,我只是出於關心……”
許靜珊這話並不是假話。
自從從軒王爺口中得知他和鄔八月的淵源之後,許靜珊自動得就將鄔八月看成了自己的責任。
或許這也是她親近軒王的一種手段。
撇開這一層因素,許靜珊對鄔八月是真的同情。
她本就不討厭鄔八月,如今又知道軒王對不起鄔八月的緣由,自然而然的和鄔八月親近了兩分。
聽到“關心”二字,鄔八月也不知是真是假。
雖然許靜珊話說得很真誠,但她方纔和淳于氏說話時也很真誠啊。
真誠有時候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鄔八月笑了笑,並並不作聲。
許靜珊知道她心中仍有疑慮,暗歎一聲,也不再多解釋。
二人逛了會兒這個宣德帝御賜給陽秋長公主的宅邸。又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
不久之後,遇到了正在尋鄔八月的賀氏和鄔陵梅。
許靜珊告辭而去,賀氏連聲對她表示感謝。
對於鬧洞房。鄔八月沒有什麼興致。與賀氏會合之後,便乘了轎子回了鄔家。接了兩個孩子。
因郝老太君想念鄔陵梅,鄔陵梅說要在鄔家住上幾日再回莊中,鄔八月便也不多耽擱,自己帶着孩子和奴僕往莊子中趕了回去。
路上她囑咐肖媽媽道:“蘭陵侯府裡似乎又有好些事。喬姨娘生了兒子,高二爺打算要剃度出家……你去讓人打聽打聽,回來同我說說。”
肖媽媽連聲應了,自去尋人打聽。
兩日之後,肖媽媽帶來了蘭陵侯府中的消息。
“高二爺的確是提了想要出家之事。不過大概高二爺也知道此事侯爺和侯爺夫人不會答應,是以高二爺只說了去寺中做俗家弟子,遵循佛門戒律,倒沒有說要剃度。”
肖媽媽坐在一邊兒矮墩兒上,給鄔八月捶着腿,一邊輕聲道:“至於三姑娘……怕是廢了。”
“廢了?”鄔八月微微瞪大了雙眼:“不是說中毒症狀已經緩解了嗎?”
之前說高彤薇傷及五臟六腑,好在不深,悉心調養的話還是能調養過來的,怎麼就……廢了呢?
肖媽媽道:“三姑娘的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了,調養好了。雖然比常人弱些,但好歹是能夠活下來的,畢竟三姑娘也不會缺了人細心伺候着。不過……”
肖媽媽嘆了一聲:“不過。三姑娘中的毒,傷了腦子,恐怕……”
鄔八月渾身一激靈:“媽媽的意思是,三姑娘會成……傻子?”
“傻子倒是不至於。”肖媽媽道:“聽太醫的口氣,三姑娘以後說話、行動,都會慢上一些。倒也不是完全的傻子,只不過看上去會比人遲緩些。”
肖媽媽低聲道:“侯府裡瞞着這事兒呢。三姑娘還是如花的年紀,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三姑娘可就難嫁了。”
鄔八月點點頭。心裡也有些嘆息。
高彤薇的脾氣也不好,對她這個嫂子也沒什麼尊敬可言。不過她到底是沒有直接侵害她什麼。年紀輕輕一個姑娘遭此噩運,想想也的確可惜。
“……侯府瞞着也不是事兒。將來三姑娘出嫁,三姑爺豈會不知她的情況?恐怕到時候本是親家,倒要成了冤家。”
鄔八月有些不贊同:“如果侯爺和夫人仍舊想要讓三姑娘嫁人,至少親家那邊是不能瞞的。”
肖媽媽道:“這事兒……老奴就不知道了。”
鄔八月頷首,道:“媽媽你繼續說。”
肖媽媽點頭:“還有一樁事兒,就是喬姨娘生子的事兒了。”
肖媽媽道:“喬姨娘生三爺……生四爺的時候傷了身子,以後恐怕是無法生育了。不過,侯爺現如今也顧及不到喬姨娘那邊的事兒。倒是那個曾經求到大奶奶您面前的果兒,忠心護主,說是怕侯爺夫人暗害喬姨娘,硬是在喬姨娘生產之前,就讓侯爺派了一隊人在喬姨娘的院子周圍嚴防死守着。”
肖媽媽頓了頓:“也許是因爲這樣,喬姨娘生子雖然兇險,但好歹最後母子均安。”
“果兒……”
鄔八月還有些印象。
肖媽媽見她皺眉,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媽媽有什麼話只管說。”鄔八月道。
肖媽媽便輕聲道:“侯爺雖然這段時間因爲府中諸事不順而有些氣急敗壞,但仍舊是……喜歡果兒的忠心,將果兒給……收了房……”
鄔八月頓時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