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崑崙派,雪溪心知目前的籌劃仍不足以掀起全江湖矚目,至少一個崑崙派是無法代表九大門派的。
歸根結底,任何事即便疑點再多,如果沒有確鑿證據都是不能取信於人的。至於在荒谷中發現的屍體,他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極可能會發生另一番混亂。
此時三人都是輕功頗高,腳步極快。離開崑崙不久,便到了山區。而環顧周遭,按說對“峨眉派”是不便過門不入的。
峨眉派自上代掌門死後,新任掌門繼任了師妹的位置。而她原本就是同輩之長,因生性淡泊,才把掌門之位讓給了師妹。如今師門劫難重重,全江湖都混沌不安,她爲護師門周全就只好重新站出來。在這一點上,與華山派情形相似。
當雪溪三人走進峨眉,山門已經遙遙在望。見他腳步突然一頓,霍應清疑問:“雪弟,怎麼了?”
“好濃的血腥氣!”
“什麼?”
沒等兩人回過神,雪溪一閃身已到山門外。霍應清一直看着他,此時卻感不過一眨眼他就已經人在數丈之外,這等奇妙輕功簡直猶如神蹟!
走進峨眉,四周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肅殺氣息。大殿中,到處躺滿了屍體。而遍尋峨眉派內外,除了那三百多個死人之外,竟沒發現多少打鬥痕跡。而且依照現場情形看,這些人死去的時間應該並不久。
霍應清滿臉驚駭的看着當場,雪溪凝目四顧,竟毫未發覺除了自己三人還有生人跡象。由此可見,兇手的武功着實高的出奇。
半晌,青絛沉吟問:“少爺!這些人死得都很痛快,出手的人必定極不簡單!”
這本是他已經想到的,可被問出來雪溪不由心頭一顫。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山門外已經傳來了一片喧囂。
片刻功夫,已有數十人涌入大殿,外面看去還有黑壓壓說不清的人影。而衆人當先爲首的,正是新任武林盟主嚴闊海!此外還有千刀門,萬鬆門和落雁門,以及其他一些武林人士。
見到眼前景象,所有人都大爲驚駭!
嚴闊海深深凝視着雪溪:“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要下此毒手?”
雪溪淡淡看着他,霍應清急忙解釋:“嚴盟主,各位!請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三人也是纔到此處,這裡已經……”
“哎……!”
一聲充滿無限惋惜,哀傷的嘆息,嚴闊海緩緩搖頭:“霍應清!想當年你初出江湖,何等的意氣風發,我兄弟三人一向對你也深賦厚望。即便你昔日曾誤入歧途,我們也一心希望你能早日懸崖勒馬。可沒想到如今你不僅絲毫未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勾結奸邪,屠殺我正派同道。你……你怎麼對得起……”
看着他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霍應清不自覺感到一陣羞愧!
雪溪掃視諸人,輕輕一笑:“霍兄!你何必如此低落?天下間凡事都要將個證據,他們認爲人是我們殺的,難道那就是真的?”
千刀門郭百勝聞言直指怒喝:“你不用再狡辯了!如果不是你痛下毒手,爲什麼你們會那麼巧就在此處?”
“哈……!說得好!但難道恰巧到了這的就一定是兇手?那各位又要如何自辯呢?”
落雁門卓飛聽了當即接口:“日前我們聞訊說有人將崑崙一派屠殺滅門,便急忙趕往查看。只可惜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僅從一個將死的崑崙弟子口中得知是你們上崑崙威脅仇掌門。雖不知是何事,但他既未答應想必絕非正義之舉,而你們便因此痛下殺手。那峨眉弟子指點說你們往峨眉方向而來,我等日夜兼程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聽說崑崙一派慘遭滅門,霍應清呆立當地滿臉迷惑,根本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了。
而雪溪淡淡一笑:“好巧!去崑崙晚了一步,來峨眉還是晚了一步,這一步玩得可還真是時候!不過……,嚴盟主,你好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應該明白捉賊捉贓,捉姦捉雙!而且至少要殺人總得一有動機,二有本事,對嗎?”
嚴闊海聽了冷笑道:“哼!事到如今雪公子又何必再隱瞞?聽聞數年前西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秘密殺人組織,他們不僅手段毒辣,而且動輒滅門,令西陲武林同道無不膽寒。而且他們手下所殺也多非無名之輩,更不乏正道義士。如此崑崙、峨眉兩派雖非泛泛,但若以寡敵衆,且遭偷襲,恐也是防不勝防啊!”
雪溪聽得心裡不由暗驚!一時想不通他如何這麼快就查到那麼多的事,可臉上仍毫無異樣:“嚴盟主所言姑且不論真假,但如果拿不出證據,總歸還只是妄自揣測罷了。而如果只憑猜測和推斷,要說你嚴盟主是兇手,我也並非沒有辦法。”
“哼!當日雪公子大鬧武林大會,武功,才智無不令人欽佩!月來我嚴某人派出數百人明察暗訪,雖未有極多所獲,但雪公子些許手段也足以令人聞之膽寒了啊!且天下英雄又豈非全都瞎了眼?你自難隻手遮天。當然,我等武林正道也絕不會枉殺無辜。如果你們自認冤枉,就不妨暫且委屈一時與我等同歸。日後若能查出兇手真的另有其人,自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雪溪聽了“哈哈”一聲長笑:“跟你回去?那豈非是送羊入虎口……?”
說着,雪溪突然迅速衝向嚴闊海,後者也早有防備,當即凝神應戰。而二人才一交手,便立刻勁氣四溢,五丈之內的人全都受不住連連倒退。
眨眼間,兩人四掌交錯打了十來招,雪溪還沒如何,可嚴闊海成名江湖三十年,能在他手下抵擋十招的武林中也已不多。如今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小子竟讓他奈何不得,着實讓他心裡又驚又奇!
不過,事實上誰都知道雪溪雖名氣不大,但絕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因爲單隻當日武林大會上匆匆出手,已經說明了他絕非泛泛。
心裡念頭急轉,雪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感到此時峨眉派中大約集結了不下數百人。如果等對方形成包圍,即使自己殺了嚴闊海,恐怕至少也難以保霍應清和青絛二人周全。況且現在這情形殺了嚴闊海根本無濟於事,而且更加像是自己圖謀不軌!
暗暗打定主意,雪溪默運內功,嚴闊海感到身上壓力驟增,心頭不由大驚!
而雪溪連出奇招,將他漸漸引向場中,遠離同伴。跟着突然掌法加快,迅速出手。嚴闊海不敢大意,至少全力抵擋。
眼見旁觀聚攏,人羣緊湊。雪溪突然凝聚掌力拍出,嚴闊海感到一陣壓力排山倒海般涌來,當下閃避不開,至少全力迎上。
“轟隆”一聲巨響,衆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而雪溪這一招只意在引對手掌力爲用,頓時將房頂打穿。趁一瞬空隙,迅速拉起霍應清和青絛飛身而去。
峨眉派中一陣騷亂,可擁擠的人羣一時根本無法反應。
大殿中只剩嚴闊海一人,感到體內氣息四竄,急忙暗暗運功調息!
“此人武功之高,竟遠過我想象!難怪連……哼!不過,中我那一掌,任你武功再高,也是命不久矣了!”
放下“武林正道”不提,雪溪抓着兩人竄出房頂,一路想後山偏僻處奔去。連轉了幾轉,才又繞回正面往山嶺中跑去。
直到天色漸暗,三人才停住腳步。霍應清心裡充滿了疑問,可剛叫了聲“雪弟”,卻見雪溪突然踉蹌栽倒。
“少爺……”
青絛驚叫聲急忙扶住,雪溪勉強搖搖頭,盤膝坐在地上緩緩運功。
兩人憂心如焚的看着他臉色倏變,直到天已全黑。雪溪才“哇”一聲吐出口顏色頗暗的血。
“我還是小看了嚴闊海,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厲害的毒功!”
“毒功?”
不理霍應清的驚訝!雪溪看向青絛:“青絛,我這毒一時三刻恐怕還解不了。你去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清靜隱秘的地方,再給紫蘇留下暗號!”
“是,少爺!可……”
“放心!我暫時不會有事!”
青絛雖滿心不安,但還是隻能聽他的吩咐去找休息地方。
看向滿臉凝重的霍應清,雪溪緩緩道:“霍兄,你我相識一場,我也沒什麼好瞞你的。不過眼下事態的發展已經極大的超出了我的預計,如果你還有一點相信我,等我好一點,你的問題我會盡量如實相告。”
霍應清此時心裡非常混亂,根本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無論如何,眼下看來還是讓雪溪養好傷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