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絛在一道瀑布後面找到了個隱秘的山洞,按雪溪的指示去採集了一些草藥。雖找不全,但也總聊勝於無。
一天兩夜中,雪溪一個字都沒說過,只一心運功療傷。而二人一直看護着他,卻急於一點忙都幫不上。
雪溪再睜開眼,山洞外日光透過瀑布已能射進些許。讓青絛去就近尋找食物,同時查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
兩人相對洞中,雪溪緩緩道:“霍兄,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可我想先問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
“我……”
猶豫半晌,霍應清吱唔道:“我相信,至少……崑崙、峨眉兩派……。可是嚴盟主
……”
搖搖頭,雪溪徑自道:“關於我的事,你知不知道其實無關大局。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我是奉師命下山調查政協一戰真相的,可從我個人來說對此事根本毫不關心。而嚴闊海這個人……,當天我本只想藉機逃走,和他對那一掌,因爲我之前也和他交過手自問並不畏懼!可我卻沒想到,他居然掌力帶毒,而且此毒非同一般。我想,至少身爲正道武林盟主是不該練這種毒攻的吧?”
霍應清聽得大爲驚訝!雪溪想了想又道:“本來我是打算借武林各派掀起風浪,目的是引出所有人的疑心,那樣就可以方便調查此事。但沒想到,如今反而被計陷其中。崑崙、峨眉兩派的事我不會感到愧疚,因爲我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
霍應清聽得頗爲疑惑:“這件事其實也的確不是你的錯,可是……”
“我們離開崑崙不過才幾天功夫,可他們說是聽到崑崙滅門消息,趕到後從一個將死的弟子口中知道我是兇手,而且正趕往峨眉方向。別人就算相信,可至少你自己應該聽得出其中不盡不實吧?”
霍應清緩緩點頭,心裡一時也大費思量!
“嚴闊海爲人奸詐之極,那卓飛在江湖上也出名的狡猾。可他們這些漏洞百出的話,卻是無招無對,就算沒有實證我們也很難辯駁。而且……,我雖然早就料到嚴闊海一定會設法暗中調查我來歷,但卻沒想到他真的查到了不少。而且……”
皺眉沉思着,雪溪心裡始終覺得還有些什麼是自己仍沒想到的,可一時卻又實在搞不清楚!
“總之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而且我的處境也越來越被動,我也不願意牽連別人!所以如果你現在想離開,我絕不會勉強!”
深深看着他,霍應清心裡其實非常糾結!一來他提過會回答自己的疑問,但到如今實際上是什麼都沒說。二來即便他的確並沒像嚴闊海他們指控的滅掉崑崙、峨眉兩派,但並不代表他沒做過其他壞事!可是偏偏不知道爲什麼,從見到他那一刻起,自己心裡對他就有一種莫名其妙,而且無可救藥的信任!
“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殺過很多正道義士?”
“我的確殺過很多人,數也數不清!只不過我殺人只問原因和價錢,是正是邪,這本身就因人而異!”
又是說了等於沒說,可霍應清卻實在是沒辦法對他起疑:“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但我實際上已經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雪溪笑了笑,當即又再次閉目運功。
轉眼五天過去了,雪溪功力極深,傷勢又古怪,外人根本幫不上忙。霍應清頂多只是擔心,而青絛整日無限關切的守在雪溪身邊,不眠不休,似乎完全沒在意眼下處境的危險!
又過了幾天,雪溪終於站起來可以行動了!青絛見了喜問:“少爺,你好啦?”
緩緩搖頭雪溪皺眉道:“我中的毒很奇怪,不是尋常草藥可以解的。而且運功驅毒,好像也總油手抓泥鰍似的抓不準。看起來還是必須找到解藥才行,我已經暫時用內力把毒氣逼住,應該不會很快發作。”
兩人聽了雖鬆口氣,可顯然不會就此放心。
午後,青絛又出去查探,回來時帶了個人,正是才感到的紫蘇。
見兒女皆一臉憂愁,雪溪心裡有數:“紫蘇,照直說吧!”
“少爺,我回去的時候老爺正在閉關。後來江湖傳出消息,說少爺滅了崑崙和峨眉兩派的人。”
“師父相信了?”
“不!老爺說,崑崙和峨眉早已今非昔比,少爺根本不屑向他們動手。”
“呵呵!還是師父瞭解我……”
“不過老爺說……說……”
“你直說吧!”
猶豫半晌,紫蘇輕嘆聲:“老爺說少爺一向驕傲自大,還瞞着他暗地裡幹了好些事。這次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就得自己去解決,任何人不許幫你!”
雪溪聽了無奈苦笑!霍應清心裡極爲奇怪,實在鬧不懂這對師徒怎麼竟都如此古怪行徑!
半晌,雪溪看着兩女:“青絛,很快就是刀神、劍仙的雲夢決戰了。你走一趟,把事情告訴他倆。紫蘇,你去調查一下現在劉、溪兩家情況。尤其是決戰之後,義俠山莊和明溪雅筑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可少爺你……”
“放心!嚴闊海對自己的毒掌看來很有信心,也許他認爲我已經死了,不會有事的……”
兩人走後,霍應清不由驚奇問:“雪弟,難道你與刀神、劍仙兩位前輩也有舊交?”
“霍兄,這些日後你自然會知道。我現在就算對你說,也是即浪費時間,又未必能說得明白……”
霍應清輕輕點頭:“那雪弟,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不是隻有好時機才能利用,壞的處境也未必不能創造出機會來!”
“什麼意思?”
“我們現在一時是無法洗脫罪名的,正道中人個個都想殺我除害,先前的計劃顯然也進行不下去了。不過,敵人的敵人可以成爲朋友!我們的敵人想斬草除根,他們的敵人又會怎麼樣呢?”
“你……”
雖然霍應清實在不願意聽他的意見,可是自己卻又實在無計可施。而且在他心裡似乎也有一種不願去糾結的憧憬,可卻又不敢太明白的去確認!
走進深山,雪溪又嘗試了不少草藥,可始終對自己中的毒毫無效果。
霍應清一路跟着他,越深入越是心不在焉的樣子。雪溪雖然什麼都沒說,可心裡明鏡一樣,只是不必去點破罷了!
羣山之間日夜交替如常,可是到處景物類似,很難辨明方向。霍應清是心不在焉,而雪溪似乎也不想深究去處。
幾天後,兩人漫無目的的走進了一個村落。而這個小村莊看起來並非很小,而且人員混雜,對突然到來的外人並非熱情,卻也沒什麼戒懼。
兩人就地找了間小客棧住下,洗澡換了新衣服,多日來總算吃了口熱飯,人也似乎精神了些。
睡了一晚,早上兩人走出了村子,一路往山裡走去。
之前雪溪已經向客棧的人打聽過,說是翻過了面前的山是一片盆地,那裡有白人居住,不過當地人似乎不願與外人接觸。
雪溪隨意漫步,霍應清則在後亦步亦趨。
大約日影西斜,天邊橫亙起一道紅霞。看着自己的影像慢慢偏斜,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些急促,雜亂的腳步聲。
霍應清感到氣息凝重,當即就要拔劍戒備。雪溪輕輕搖頭低聲微笑:“我正愁晚上難不成要露宿深山?這些,可有人招待了……”
霍應清聽了一愣!四周突然竄出一羣山人,衣着異風,行動矯健,但顯然並非武功高手。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擅自闖入我白人族地?”
雪溪微笑頷首:“我二人乃是旅客,四處遊覽風光。不慎踏入此處,若有冒犯還望原諒!”
白人頭目上下打量二人:“哼!旅客遊玩,身上會帶如此名貴的兵器?”
“天地蒼茫,萬物叢生。山野間野獸出沒頻繁,險地中人兇惡更甚野獸。外出之人,身上若沒點防身之物,豈非極不方便?”
那白人想了想點頭道:“既然是旅客,我白人也非不通情理。如果二位不嫌棄,請到族中款待。但是,請先放下兵器。”
雪溪聽了當即從霍應清手中接過長劍遞過去,霍應清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已經讓出了一條小路。
見雪溪大步上前,霍應清雖心下猶豫,但也只好跟上。
走了大約一里多路,來到一片茂密的叢林裡,到處都是粗大的巨樹,有些頂上搭建者木屋。
“我們的族地據此還有二十里,我們這些人是在此防護的。今夜就請二位暫時委屈一晚,明日一早再走可好?”
道聲“有勞”,雪溪當即拉着霍應清拾級而上,走進了木屋。
有人端來食水,霍應清多次向開口,都被雪溪眼色制止,於是兩人便只隨意談論風景。
直到屋外光亮漸稀,估計已是深夜。雪溪低聲道:“霍兄!明天一早到了白人族地,無論別人問什麼,你一律照實說。”
“什麼?”
“聽我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