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龍禹疑惑的望了一眼墨離:“大皇子是誰?”
“臨洛的大皇子,是臨洛龐貴妃的兒子,也是在繼九方夏之後,繼承大統呼聲最強的一個。”墨離道:“也就是說,如今九方夏回來了,對他的影響最大。甚至我曾一度聽說,臨洛皇帝已經準備立太子了,可是九方夏回來了,怕是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了。”
“我們那天晚上,被黑衣人追殺。”龍禹回憶着:“我聽他們說太子怎麼樣怎麼樣,只怕那個大皇子是早就把自己當做太子,這下九方夏一回來,那還不變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之入骨。”
墨離淡淡道:“尋常人家爭奪個幾千兩的家產,尚難免你死我活兄弟反目,何況是爭奪一個國家。誰上位,就是江山千里生死予奪大權在手。失敗的,若是勝利者心軟,還念及舊情,封一個閒散王爺,給一處荒遠城池,倒也還悠閒一生。若是做帝王的心有忌憚,殺妻殺子也是尋常,何況是兄弟。”
龍禹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沒經過裡宮鬥,也總是看過聽過的。雖然殘忍了些,但是你身在其中,你不對別人殘忍,別人就對你殘忍。
不過這個與她無關,門外,敲門聲又響了兩下,丫鬟的聲音怯怯的:“公主,您見大皇子嗎?”
“見。”龍禹站起身,大聲應了一句外面,又小聲的對墨離道:“墨離,今晚你跟我睡,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墨離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即應了聲是。他笑自己有些想多了,龍禹已經不是以前的龍禹,何況現在又是在臨洛的榮王府,想來,是有什麼正經的事情的。
雖然很無奈,可是有時候,卻只有牀上纔是最好的說話的地方。何況他在龍禹身邊的身份是衆所周知的,九方夏就算是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倒是想看看臨洛的大皇子是何方神聖,龍禹整理了衣服,戴了個面紗遮住臉上的傷,這纔開門出去。
侍女立在門外,看見龍禹出來,眼神側了側,道:“公主,大皇子在那邊等您。”
龍禹隨着侍女的眼光看過去,院子了的側面,是花團錦簇的院子,花木之中,有個亭子,亭子裡,透過花木枝葉,能看見有人。
“王爺呢?”龍禹道:“他怎麼不在?”
不管怎麼樣,就算是讓自己見人,也沒有單獨見人的道理,何況是定然沒安好心的大皇子。怎麼能將他放進內院。
果然,侍女壓低了聲音道:“回公主的話,已經派人去通傳王爺了,大皇子是從後門自己闖進來的,等發現的時候,已經到了院中。”
龍禹應了聲知道了,又道:“既然來了,就好好招待,可別讓人說榮王府的下人,不懂規矩。何況,人家還是來送禮的。
“是啊,公主說的不錯。”九方夏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不知在何處已經換去了進宮時繁瑣的禮袍,穿了一身裁剪簡單的藍色長衫,俊朗的不像樣子。
“三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亭子裡,傳來一聲帶着笑意,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站了起來。
九方夏走了過去,“聽說大皇兄來了,我能不趕緊回來嗎?”
九方瑜笑道:“我今日聽說三皇弟回來了,便想着來見你一見,可是到了門口,這才發現榮王府門庭若市,想着三皇弟現在定要和大臣敘敘舊情沒空理我,所以我就偷着進來了,想先見見弟妹,也順帶着,三皇弟這幾日一定忙於諸多事務,怕是也沒空陪弟妹,所以,我也帶了份禮物,給弟妹打發時間,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心意。”
九方夏走了過去,龍禹自然也跟了過去,見這九方瑜雖然和九方夏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卻也是個高大威武的男人,三十左右的年齡,看起來,也是人模人樣。這一聲弟妹喊的,也實在親熱。
“讓大皇兄費心了。”九方夏淡淡應了聲,客氣而疏離。
“應該的應該的。”九方瑜道:“公主遠道而來,做兄長的,還能沒有一點表示?”
說着,九方瑜拍了拍手,他身後,走上來四個少年,一色穿着白衣,身形挺拔,面容姣好。都只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垂手而立,表情恭敬。
龍禹知道九方瑜要送她禮物,可是見這四個人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拿。正在不解,卻聽他笑道:“這四個,可是清風樓最紅的頭牌,琴棋書畫不說,各種功夫也是調教的極好,昨天晚上聽說公主來了,今天一早我便差人去辦,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們四個,還不向三皇子和公主請安。”
四個少年忙都匍匐在地,齊道:“奴才們給三皇子請安,給公主請安。”
雖然這些少年個個都是脣紅齒白的,可是在面紗下,龍禹的臉還是黑了。
九方瑜一口一個的喊她弟妹,這就是知道她和九方夏的婚事了,而什麼不送,送了四個小倌。這跟送綠帽子有什麼不同,還一下子送四頂。
龍禹轉臉看了眼九方夏,心中不由的萬分佩服,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是面色如常的。
九方瑜雖然是說人送給自己,可其實是在羞辱九方夏,也在暗示,他過去幾年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他在公主府中,豈不就是個小倌的角色。而現在回到臨洛,即使身份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可是他要娶的,卻是個荒淫無道的女人。是個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女人,沒有一點地位。
九方夏卻面不改色,揮了揮手:“來人。把他們領下去,這四個人是大皇子送來伺候公主的,安排在公主隔壁的院子裡。”
一個下人走了過來,對着四個少年道:“你們隨我來。”
“這麼多年沒見,三弟還是好修養啊。”九方瑜也沒想到,這麼被踩着痛楚,九方夏竟然半點也沒有動容,這份冷酷,半點和過去也無不同。
九方夏聽着兄長極盡嘲諷的話,勾起脣角笑了笑,站起身來走了過去,然後在他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微微的俯身,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九方瑜的臉色瞬間便白了,看着九方夏的眼神,幾乎是惡狠狠的。
九方夏直起身子,悠悠的往回走,一邊道:“大皇兄,是人便難免有些不可告人的過去,何況是你我這樣的。我從來不否認過去,也不在意別人知道。不過不在意別人知道,並不代表不在意別人亂嚼舌根,有很多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但這些人……有時候也管不住自己的命。”
相比九方瑜赤裸裸的挑釁,九方夏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威脅完了,毫不客氣道:“送客。”
九方瑜滿臉怒色的站起身來,看出是滿腔怒火的,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袖子一佛,大步往外走,卻被九方夏叫住。
“大皇兄。”九方夏緩緩走過去,淡淡道:“我還有兩句話,希望大皇兄記住。”
“說。”九方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九方夏微笑道:“第一,這是榮王府後院,是家屬女眷的地方,大皇兄如果有事,還請從前面通傳。這樣不請自來,榮王府並不歡迎。第二,我和公主不日大婚,希望到時候大皇兄不要吝嗇,可真的得送上一份厚禮纔是。”
“三皇弟大婚,做兄長的,自然是有厚禮相贈的。”九方瑜冷哼一聲,甩手而去。
九方瑜走了,九方夏的笑意也就收斂了起來,看了龍禹半響,嘆了口氣,道:“怎麼帶着面紗,臉上的傷沒事吧。”
龍禹搖了搖頭,看看周圍沒有外人,低聲道:“你沒事吧,你這個大哥,看樣子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我沒事。”九方夏捏了捏眉心:“外面還有事,我還得出去,王府裡你都可以隨意,有墨離在,安全我也放心。若是覺得無聊了……”九方夏笑了笑:“那幾個小倌,也能打發時間。”
這話說的不知道是酸是苦是鹹,龍禹沒有反駁,反而應了聲:“好了,我知道了。”
既然下了決定,也沒必要和九方夏計較,再者說了,這小倌又不是他送的,而是別人送了來羞辱他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用來打發打發時間倒是也不錯。
九方夏臉色雖然不好,卻也沒有說什麼,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再是以前佈局周密,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現在初來乍到,各方面人馬,各方面關係都要梳理,自然是要忙的陀螺一般的轉的。
龍禹則是轉了個身,道:“墨離,我們去看看剛纔大皇子送來的人。看看他的眼光怎麼樣。”
墨離應了聲是,跟在身後,心裡想着不知龍禹又有什麼打算,那幾個小倌雖然也是眉清目秀,可龍禹是萬花叢中過的人,那樣的姿色,還入不了她的眼。更何況,重傷醒來的龍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對男色,似乎沒有以前的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