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三日之內,獨孤敗都不能離開中州城。
段飛說是給獨孤敗半個時辰的準備時間,實則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從魔界調派大量的硬手,對獨孤敗來個甕中捉鱉,十拿九穩的事情。
一個時辰,獨孤敗需要充分準備。
接下來的三天定是不眠不休,所以現在他需要養足精神,保持體力。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間破敗的客棧。
他所需要的不多,一張牀,一桌飯菜便足夠了。
可是城內一個人都沒有,誰又來爲他準備飯菜呢?
奇怪的是,獨孤敗在門口就聞到了香味。獨孤敗嗅了嗅,是叫化雞、大閘蟹、牛肉湯等美食混合着的味道。
“是不是阿飛安排的陷阱?不會,一個時辰纔剛開始,他不會食言,現在便對付我。”
獨孤敗略一沉吟,便推門而進。他相信這個世上絕沒有能陷害自己的陷阱。
可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桌子上是豐盛的菜餚,還有一小壇酒,剛被煨熱,暖暖的酒香格外地醉人,桌子前坐了一個女子,大眼睛靈氣十足,小嘴巴可愛迷人,瓜子臉嬌俏微紅。
現在,她正笑吟吟地看着獨孤敗。
“染香?”獨孤敗終於喚出聲。
“你總該知道,有時候有一個女人在身邊會方便許多,比如說沒有我,你怎麼吃得了這一頓美味佳餚?”
“你怎麼回來了?”獨孤敗沒有染香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答應多給車伕銀子,叫他送我回來了!”
“你知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獨孤敗來到了桌子前面,沒有坐下。
“我知道,但是現在時間寶貴,你必須養足精神,一個時辰的時間並不多。”她顯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獨孤敗只得無奈地笑了笑,坐下,開始放開肚皮吃飯。
“你不吃嗎?”
“我已經吃過了!”染香面帶笑容,注視着獨孤敗狼吞虎嚥的樣子。
他吃得很快,但每一口的食物都嚼得很細,而且吃的東西也是驚人的多,似乎跟餓死鬼一樣。
染香笑着問:“平常你都這麼吃飯的?”
獨孤敗沒有回答,直到風捲殘雲解決了一桌子的菜,抹乾淨了嘴,才說道:“你知不知道飢餓是什麼感覺?”
“我不知道,我已修煉到能辟穀了。”
“我不能辟穀,但一頓飯能吃三天的食物,卻又能三天不吃任何東西。”
“你一定經歷過無數次像這次一樣的危險,而這種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的吃東西和睡覺。沒有修爲的你,在這種情況下竟沒有被拖垮,就因爲你這獨特的本領。”
“半個時辰後叫醒我!”
獨孤敗頭也不回,走上了閣樓,隨便挑一間乾淨的房間就躺在牀上了。
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他都從沒有放下過手中的劍,湛瀘劍。
這種時候是很難睡得着的,可獨孤敗偏偏很快就睡着了,響起了細微的鼾聲。
染香就默默地守在旁邊,觀察着獨孤敗的睡姿。
他的胸口緩慢起伏,眼角時不時跳動一下。
他握緊的左拳有冷汗溢出,額頭也開始冒汗,嘴脣變得蒼白,渾身有輕微地顫抖。
染香用溫水打溼了手帕,替他擦額上的汗珠。
她觀察到獨孤敗的嘴脣翕動,似乎在說話,便好奇地湊上耳朵,終於聽見了夢中不斷喃喃的兩個字——阿飛。
染香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真是可憐呢!要跟自己的結拜兄弟生死相向。這就是
那些名俠大亨們所說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麼……你呀,看起來裝作很絕情很堅決的樣子,可心裡還是很擔心那個阿飛的。難道你只有在夢中,才肯表現出自己的另一面麼?”
“啊喲!”染香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你的傷口又裂開了!爲了爭取時間,就趁你睡着的時候換藥吧!”
輕輕翻過獨孤敗的身體,使他側臥着,便可見後腰間浸透了鮮血的繃帶。染香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繃帶,重新換上了谷中的靈藥,又用嶄新的繃帶裹住。
剛大功告成,正要收手時,不料獨孤敗一個翻身,將她的雙手都壓在了身下。
染香沒有動,怕驚擾了獨孤敗,只得蹲在牀前靜靜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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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染香對準獨孤敗的耳朵大叫。
獨孤敗很快就睜開了眼,然後就發現了自己背部有什麼東西貼着,很快他就明白髮生了什麼,翻身下了牀,說了聲“對不起”。
染香揉了揉發麻的雙手,說道:“算了,沒什麼。接下來我們的大俠要做什麼呢?時間可不多了。”
“接下來我要放血!”
“放血?”染香瞪大了眼。
“佈置血陣,對抗魔兵!”
“不能放血,你現在已經夠虛弱了……”
“先到城主府再說!”
於是兩個人便很快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乃是中州城的靈脈最盛之地,天地靈氣最爲充足,在此處佈置大陣再合適不過。
兩人並立在府內最高的建築——觀月臺的頂上。
染香態度堅決地說道:“作爲醫者,我絕不會讓你放血!要放,就放我的血!”
獨孤敗笑了笑,說道:“要放的血可不少呢,你想清楚了?”
“好啊,你也不阻止我。我不讓你放血,你倒是忍心讓我放血!”染香笑罵道。
“我的血沒有你的血有效,因爲我要佈置的是血靈大陣,處子之血是再合適不過!”
“好,要怎麼佈置?”
“你不怕流血?這樣的女孩子倒是少見。”
“你少要瞧不起女人,女人一旦狠下心來,比男人可要強多了!尤其是飄香谷的女人,絕不會輸給你們這些男人!”
接下來獨孤敗就將陣法的要訣傳給了染香。
染香劃破手背,鮮血急涌而出,用一個瓦罐接着,直至流了一大罐,將要裝滿,獨孤敗才道“夠了!”
於是染香才自己處理了傷口。
獨孤敗又道:“此陣是至陰之陣,所以最好全由你來佈置。我剛纔說的,你可記清楚了?”
“我知道啦!”染香的面色有些發白,端起盛血的瓦罐,開始忙活。
首先,在望月臺設置陣眼,豎立一面染血的招魂幡。
其次,在城主府內四角用血劃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再次,以望月臺爲中心,用染血的石頭布置八卦陣型。
最後,在城主府的外牆之上塗寫星辰徽章,以藉助星辰太陰之力。
當一切佈置完畢後,染香累得喘不上氣來,歇在望月臺的高大城主椅上。城主椅鋪着珍獸毛皮,雕有山川圖案,是中州一州之地的總圖。
坐在上面,似乎就掌握者一州的命脈。
獨孤敗站在一旁,手持招魂幡,昂然挺立,朝染香投去感激的一瞥。
喀拉拉!
黑色的雷電如巨大的鐵鞭抽掃向城主府,風馳電掣,一路崩毀虛空。
城主府忽然出現一道半球形的血色護罩,將雷鞭給彈了出去。
嗷嗷嗷啊!
無數魔將從天而降,落入城內,朝着城主府衝擊而來。
這些魔將有的是高大的人形,有的卻是獸首人身,張牙舞爪,各逞絕技。遠遠觀察,便能感到他們身上令人心悸的魔氣。
“竟然每一尊都是地魔的修爲,怪不得鼎劍閣會被覆滅了!”獨孤敗喃喃自語道。
咔!咔!咔!
那些魔將有的以肉身撞向血色結界,登時化作了一攤攤血肉,成爲了血靈大陣的滋補,使得大陣愈發的強大。
後面的魔將學得乖了,便在遠處實施遠程攻擊,或噴五行魔火,或馭陰陽二氣,或投空間氣彈,或弄魔氣風暴。
腥紅的結界震顫不休,卻沒有會被攻破的徵兆。
“好可怕的景象!”雖隔得很遠,染香還是不寒而慄。
“你先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出現了狀況我叫你!”
獨孤敗手掌招魂幡,傲然道:“我還留了很多後手,沒想到他們連第一關都攻不破,你儘可以放心,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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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無盡的虛空風暴中。
段飛腳跨佶屈聱牙的怪獸,朝下面的三位劫魔大將問道:“你們有什麼辦法攻破血靈大陣?”
魔迦道:“魔孫大人,獨孤敗此陣陰氣十足,相信他也承擔着不小的風險。如果我們出動天魔軍團,就一定能逼他露出破綻!”
“你聽見了,獨孤敗說還留着後手等着我們,你現在就要出動我們的中堅力量,未免太過冒險!”段飛陰沉着臉色說道。
魔迦立即跪倒,道:“屬下知錯!”
“魔羯,你怎麼看?”
在魔迦右首邊的魔羯,渾身緊裹在黑袍中,他走上前,在段飛耳畔密語一番。
段飛拍手讚道:“妙極!獨孤敗,我看你怎麼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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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龍學院內,蕭凡吩咐七殺女道:“貪狼有難,你速去支援!”
七殺女冷冷地回答:“辦不到!”
“我知道你想要他死,因爲他打敗了你。可你難道希望見到他死在別人的手裡?不想有朝一日親手打敗他?”
“師父,你教過我,任務失敗,就只有死路一條!在‘影’給我的無數次任務中,我從沒聽說過‘支援’二字!”
“那是以前,這次的任務十分棘手,只能打破以前的規則了!”
“你就爲了區區一個貪狼而改變影的原則?我不服!”七殺女怒氣衝衝,渾身忽然燃起一堆血色火焰,然後,火滅,只留下七片枯黃的葉子,人不知已去了何處。
蕭凡也拿這個徒兒沒辦法,怪只怪他自己培養出來了近乎無敵的她,而她第一次失敗竟是栽在獨孤敗的手裡,強者的高傲註定七殺不能與貪狼共存!
“看來只有找‘破軍’了,”蕭凡的眼中忽然泛出了矍鑠的光芒,“七殺、破軍、貪狼,如果最終能夠同心戮力,那麼世上就沒有他們完不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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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將如潮,吼聲震天,整個中州城魔氣騰騰。
城主府,是唯一安寧的地方。
忽然間,魔將們似乎是受到了某種旨意,停止了無味的進攻,紛紛退去。
中州城,忽然平靜。
出現時如潮涌,退卻時也如潮落。
“他們放棄了嗎?”染香舒了一口氣,面色依舊刷白。
“恐怕沒那麼簡單!”
似乎是呼應着獨孤敗的話,城東城門外傳來了陣陣的呼救聲。
“我去看看!”獨孤敗將招魂幡插在地上,作勢要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