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朱玉香的聲音聽不到了,秋月才一臉不忿的看向沐阿梨道,“小姐!二小姐是怎麼了?咱們今晚可沒有招惹她,她怎麼跟吃了炮仗似得?”
“還用招惹?”沐阿梨不以爲然道,“她怕是一看到我,那日的一幕幕便全都涌上心頭了吧?”
“那也是她自找的!”秋月一想到沐如月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模樣就心中不爽至極!
沐阿梨轉眸看向秋月,正要開口,卻突然被撲到在地,“小姐小心!”
一點寒芒從沐阿梨頭頂一閃而過,沒入了錦池之中。
“糟了!”緊跟着,月影驚慌的聲音在沐阿梨耳邊響起,“我的內力無法凝聚!”
沐阿梨的眼眸瞬間冷了下來,“一定是那桂花酒!”因爲除了桂花酒之外,今晚月影再沒有碰過別的東西。
“沐阿梨!哦,不!蘭梨郡主,沒想到嗎?”周嬤嬤的聲音忽然在錦池旁柳樹後的陰影中響起。
“周嬤嬤?”沐阿梨扶着秋月站起,凝眸看向眼眸中閃爍着得意光芒的周嬤嬤,以及她身後跟着的四個手持弩箭的小廝。
“月影姑娘?”周嬤嬤將目光從沐阿梨身上轉到月影身上,譏笑道,“你那一身的好武藝,怎麼還不使出來呢?啊?快點啊!我就在這站着呢?”
“周嬤嬤!”沐阿梨脣邊浮出一抹笑意,看着周嬤嬤那欠抽的棺材臉和顏悅色道,“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呢?不知周嬤嬤有什麼吩咐,儘管說,阿梨照辦便是!”
“六小姐倒是識時務!”周嬤嬤渾濁的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但若六小姐是想借此拖延時間,或者耍什麼花樣,那老奴奉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念頭!這弩箭可不認得你究竟是六小姐還是蘭梨郡主?”
警告沐阿梨之後,她才衝晴柔水榭呶了呶嘴道,“走吧!老奴護送六小姐去水榭掌燈!”
“好!”沐阿梨對周嬤嬤的話沒有絲毫反對,很是溫順的領着秋月和月影便向水榭而去。
周嬤嬤押着沐阿梨三人到了晴柔水榭,便停下腳步,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沐阿梨道,“蘭梨郡主,請吧!老奴就不陪你上去了!”說完,她偏頭對那幾個手持弩箭的小廝道,“看好這裡!所有廂房門口的宮燈沒掛起之前,誰若試圖離開水榭,你們就讓她嚐嚐萬箭穿心的滋味?”
“是!”幾個小廝同聲應道,卻已將手中的弓弩對準了沐阿梨。
“呵呵!”沐阿梨輕笑出聲,“嬤嬤讓阿梨掛燈,阿梨掛就是了!嬤嬤何必這般興師動衆?”說罷,她便轉身往二層水榭而去。秋月和月影望了一眼周嬤嬤當即轉身跟上。
周嬤嬤被沐阿梨的那抹淺笑刺傷了眼,她的嘴皮抖了抖,恨恨的哼了一聲,一會她倒要看看沐阿梨還笑不笑得出來?
到了二層,秋月左右看了看,見並無異常,才一臉疑惑的望向沐阿梨道,“小姐!那老妖婆要做什麼?”
“能做什麼?”沐阿梨脣邊噙着淺淺的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冰冷,“自然是,火燒晴柔水榭了!”
沐阿梨的話音還未落,一支燃燒着的火把便打着轉、呼嘯着落在她們腳下,然後嘭的一聲,炙熱的火焰便張牙舞爪的從地面上躥了起來,搖頭晃腦的舔*一切。
沐阿梨和秋月、月影一連後退了數步,依舊能感受到那一人多高的火焰的炙熱。沐阿梨轉眸看向不遠處,只見周嬤嬤正指揮着那幾個小廝將燃着的火把一支支朝水榭擲來。
只片刻功夫,整個水榭便都熊熊燃燒起來。
“狠毒的心!”秋月吸着鼻子道,“她們在水榭上澆了火油!”
“當然!不然這水榭怎麼燒得起來?若燒不乾淨,有些事不就露餡了嗎?”沐阿梨看向臉龐被映紅的秋月和月影道,“我們快上三層!”周嬤嬤要速戰速決,這火勢可不小,她們若再不跑,怕是就跑不掉了!
到了三層,秋月才學了兩聲布穀的叫聲,一個暗影便從一片火光中閃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一大早,沐阿梨在萬寶閣,從秋子初那裡借來的青葉。
青葉神色有些複雜的望了眼三人道,“我一次最多隻能帶兩人!”
這就意味着,有人要留在這漫天的火海中,等他再次回來。月影忽然失去內力,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變故。
“我留下!”秋月和月影望了一眼沐阿梨,異口同聲道。
沐阿梨的心頭涌出一股暖意,“你們先……”
“哼!”
一聲冷哼打斷了沐阿梨的話,也讓青葉身子一抖,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
秋月臉上的驚喜,沐阿梨脣邊的驚愕還未擴散,一襲黑色雲紋錦袍的人影已揪住沐阿梨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從這映紅了半邊天空的水榭躍起,幾個起落間,在前院的木槿樹前落下。
肩頭一鬆,周身的溫暖便成了寒涼,沐阿梨擡眸望向眼前已放開自己的百里瀧。
他深邃的鳳眸中有哀慟在閃爍,只片刻,那翻滾着的哀慟混合着怒火便成了冰封千里。
“沐阿梨!爲什麼?”百里瀧的聲音低沉、冰冷的仿若水珠凝結成冰又顆顆落下。爲什麼要燒掉晴柔水榭?毀掉他對晴兒最後的念想?
“瀧、瀧大人!”沐阿梨莫名的有些心虛,尷尬的笑了笑,“好,好巧啊!不知瀧大人說的什麼爲什麼?”
“說!”沐阿梨眼眸中閃過的心虛,讓百里瀧心中的憤怒當下席捲而上,他驟然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你是在挑戰本王的耐心嗎?”那觸手的柔軟讓他的心不由一顫,他將這種心緒壓下,心腸又硬了下來,手中的力氣又加大了一分!
他一次次救她,換來了什麼?這晴柔水榭,是國公府中,除了眼前的木槿樹外,唯一還能讓他找到她影子的地方!可此刻,這晴柔水榭已經付之一炬,這一切都被她毀了!這便是他一次次救她的下場?
百里瀧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