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了,撤吧。馬超一聲令下,西戎前鋒營,嘩啦逃竄。
這一次,肉醬們終於起到了肉醬最大的作用。大周西三師追着馬超的前鋒營,又撞亂了哈斯木的大營。哈斯木無奈,只得提兵後退。
申公淵也是一代名將,麾下將士多是申氏宗族、西申、南申的子弟,其戰鬥力勿庸置疑。哈斯木這一退,再沒搶到過先手,被申公淵以輪番追擊之法,殺得丟盔棄甲。大周西三師不但順利奪回紅古城,還緊咬着西戎兵馬,追過了西荒大峽谷,追進了沙漠之中。
一輪廝殺剛結束,姬飲河提起長槍,伸指蘸起一滴血珠,再屈指一彈,血珠嗒地一下濺在一片草葉上,放大了看,就是碧綠的草原上,一輪初升的太陽。
很美!姬飲河欣賞了一下那血珠在碧草上綻開放的美,臉上興奮的神色又濃了幾分。自從某一天,姬飲河投了畫筆,進了軍營,就喜歡上了暴力的殺戮。但從根子上,姬飲河還是大周皇朝最年輕的畫匠,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能發現美的。
殺!姬飲河長槍一指,身後將士滾滾而上,又向哈斯木的殘兵追去。
沙漠的夕陽份外的燦爛,就如在姬飲河面前鋪上了一條純金的大道。姬飲河提馬躍過一截矮牆,看到了西戎先鋒馬超的背影。
就讓大周先鋒斬殺西戎先鋒吧!姬飲河嘴角泛起一個得意的冷笑,提馬又躍過一截矮牆,離馬超又近了一些。
馬超似乎沒有發現姬飲河已經盯上了自己,雖然在全力跑,但沒有與姬飲河拉成直線。姬飲河緊了緊手中槍,估算了一下距離,突然一躍而起,提槍如筆,一筆小寫意,畫向馬超後背。
馬超突然一個翻滾,翻過一道土坎,再沒有起來。姬飲河怔了一怔,落到那道土坎上,低頭看去,卻哪裡有馬超的身影?
嗚——嘟嘟——
西戎的長牛角突然響起,姬飲河突然擡頭,只見號角響處,是一個頗高的殘牆,殘牆上一個紅衣飄飄的姑娘,戴着一頂白色的裘帽,雙手架着一根長長的牛角號,正嗚嘟嘟的吹。
有埋伏?這是姬飲河的第一個反應。但當他看清手下的士兵,已將那姑娘團團圍住時,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嗚——嘟嘟——
號角仍在響。姬飲河躍上戰馬,提槍站在馬上,遊目四顧時,才發現大周西三師的主力已經全部到了。
“拿下!”姬飲河提氣大喝。讓一個西戎姑娘在大軍中吹牛角號,算什麼事情!
拿下!士兵們看着西戎姑娘紅衣白帽和絕美嬌顏,心裡頓時升起異樣的感覺,張牙舞爪向她撲去。
姑娘放下了牛角號,微一扭頭,衝着姬飲河微微笑了笑。一個士兵的大手就要抓到姑姑的纖足了,姑娘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就在萬千人注目下,憑空消失!
“警戒!”姬飲河突生警兆,厲聲大喝。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姬飲河的警惕性,士兵們還沒有從美女憑空消失的震撼中清醒過來,整個沙漠已經被濃霧包圍。
姬飲河只看得到身邊幾個影影綽綽的士兵。
“向我靠攏!”姬飲河大叫。士兵們似乎聽到了姬飲河的聲音,開始向他摸了過來。
但就在這時,雪亮的刀光突然破土而出,那幾名士兵在慘呼聲中,已被人殺死。姬飲河心裡一寒,跳上了身邊一堵矮牆。
一根長槍從濃霧中破空而來,姬飲河以槍破槍,將飛擲而來的長槍挑開。但無數的長槍,緊跟着就尋到了方向,帶着咻咻厲嘯,射向姬飲河。
西戎標槍,比起弓箭來,殺傷力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姬飲河槍出如風,將自己護住,但自己的坐騎,已被殺死。
又一枝標槍襲來,姬飲河一挑之下,竟然手臂狂震,看來是有高手到了。
咻咻咻咻咻,五六枝同樣的標槍投射過來。姬飲河不敢隨便跳離這一堵斷牆,只得硬接。標槍砸中姬飲河長槍,有如一道又一道巨力擊打在他五臟六腑之上。
哼嗯!姬飲河悶哼一聲,嘴角沁出鮮血來。
姬飲河心裡生出強烈的危機感。傻子都知道這是中了埋伏,至於多少人能活下來,除了看實力,還要看運氣。
只是,連敵人都看不到,就這樣被亂槍射死,是不是太冤了?姬飲河心裡,除了強烈的危機感,還有更加強烈的不甘:“褒盼盼,我恨你!”
“噫,有人叫你的名字。”濃霧裡有人很驚訝。
“對啊,誰知道我這個名字呀?”一個女聲接着道。
“不對,他在叫他恨你。”
“是嗎?”
……
褒四小姐有個小名兒,叫褒盼盼。這個名字,除了褒家人,就只有姬飲河這種特殊身份的人才知道了。
姬飲河將夏天縱與褒四小姐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她,她竟然連自己的小名兒也告訴他了!”姬飲河心思一恍惚,腳下突然一鬆,一隻大手從地上伸了出來,抓住他的腳,拖了進去。
夏天縱與四小姐兩人,仗着陣法上的造詣,行走在刀光劍影之間,卻是毫髮未傷。
“咦?不見了。”
“別逗了,快想辦法救他。”
“咱們救的人還少嗎?”
“那不一樣。”
“快呀——”
“……好吧。”夏天縱突然一跺腳,地面轟地露出一個大窟窿,兩人一狗墜了進去。
地下灰塵飛揚,但夏天縱沒有咳嗽,雙手連伸處,搶過兩枝刺過來的長槍,將兩名西戎士兵掄出了地洞。
“很漂亮的地宮啊。”夏天縱藉着長刀上發出的元力光芒,看到了錯綜複雜的地道和地道兩側漂亮的壁刻。
“這是什麼地方?”
“如果典籍記載的是真的話,這裡應該就是樓蘭迷宮。”夏天縱心裡嘆了一口氣,先前被屠城追得太緊了,混完了民兵混西三師,混完了西三師又混西戎兵,最後混到這裡,雖然發現了埋伏,但有什麼用呢?屠城會讓自己停下來告訴西三師,這是敵人設下的埋伏嗎?
樓蘭迷宮,全掩埋在地下。有些地方,還堆滿了沙子。四小姐看着通道里明顯的人工清理痕跡,皺眉道:“這個迷宮,又被人設計過了,只怕我們有麻煩。”
麻煩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很麻煩。夏天縱一深入地下,不但沒有發現姬飲河的影子,連自己也失去了方向了。
夏天縱是走過迷宮的。當年在“秦川鎖鑰”之處,還是姬飲河將他送進了畫中的迷宮。那一次,夏天縱用的是填充法,很快地找到了唯一的一條出路。不過,在有人主持的迷宮裡,那種方法想都不要想,不但不要想,還要提防隨處殺出來的刀槍。
夏天縱兩人一狗的運氣比較好,沒有走進死衚衕,也沒有遇到刀槍,直到走進一個石室裡,看到了一個姑娘。
這姑娘紅衣白帽,手裡提着一根圈好的長鞭,笑吟吟地看着夏天縱。然後四小姐就看到那姑娘如乳燕投林般,飛進了夏天縱的懷抱。
嗯哼——,禿尾巴狗轉過了腦袋。
“哎哎,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啊?還敢一個人在萬軍叢中吹號角,真是膽大啊。”
“嘻嘻”,姑娘抱着夏天縱,眼睛卻看着四小姐,笑道:“你一進來我就認出來了。”
“好啦,好啦,該放開啦,不然有人要發脾氣了。”夏天縱兩手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
姑娘纔不怕,又抱了一會兒,又親了夏天縱臉頰一口,才放開了雙手。
“咳,少數民族,熱情開放。”夏天縱尷尬地摸了摸姑娘親過的地方,對四小姐道:“我給二位美女介紹一下,這位是西戎的小公主,羌雲兒,這位是宗申褒大夫千金,褒盼盼。你們兩位多加親近。”
多加親近麼?四小姐右手食中兩指輕微的動了兩下,似想撫弦。羌雲兒提着長鞭的手緊了緊,若要揮鞭。
要壞菜!夏天縱一腳踢在禿尾巴狗身上,喝道:“死狗,撅什麼屁股,想拉屎給我滾遠些。”
好吧,禿尾巴狗無限委屈,呲着牙鑽進一條通道里去了。
借用禿尾巴狗這個道具,夏天縱總算緩和了氣氛,趕緊轉了話題:“小馬超現在可威風得緊啊,都做了先鋒官了。”
羌雲兒傲然道:“那是當然,馬超哥哥可是拜了哈斯木元帥做師父的。嘻嘻,天縱哥哥,他可是我的附馬哦。”
怎麼不早說?夏天縱心底汗了一下,趕緊又誇獎了馬超幾句。
這個氣氛,分明就是老朋友重聚。但實際上兩國幾萬人馬,還在廝殺。
羌雲兒還想跟夏天縱說什麼,通道深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大響,接着地面都晃了幾晃。好強的力量!羌雲兒急忙道:“天縱哥哥,你們留在這裡不要亂走,等戰爭結束了我來帶你們出去。”
羌雲兒說完,沿着一條通道,迅速地去了。
“真是純樸的姑娘啊”,夏天縱搖搖頭,嘆道:“除了你和馬超把我當朋友之外,還有誰不把我們當敵人?”
其它的西戎人,當然把夏天縱兩人當成了敵人。羌雲兒剛走不久,兩條人影悄沒聲息出現在石室之內,口宣佛號,直接攻了上來。
來的是兩個和尚,這讓夏天縱與四小姐很意外。
和尚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