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說開始就開始啊?夏天縱一愣之間,身邊的人已經嘩嘩地奔向馬車。當先一人,是一個青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
那少年奔到一駕馬車前,足尖一點,輕輕落在馬車,然後一腳將原來的御者踹了下去,也不執鞭,雙手一抖繮繩,已將馬車趕了出去。
“快!公輸遲已經跑了。”有認得的,趕緊招呼朋友。
二十幾人爭先恐後搶上馬車,有將御者請下的,也有將御者留着的,然後掀起一股煙塵,疾馳而出。
“妙公主,你怎麼不快點?”夏天縱看看身邊就剩下妙公主一人,不禁很奇怪。
“哼,要你管!”曼妙妙硬梆梆地扔下一句,轉身向馬車走去。
夏天縱搖搖頭,跟在曼妙妙身後,到了馬車旁邊,摸摸兩匹大黃馬,又抱了抱馬脖子,這才提步上了馬車,從御者手裡接過鞭子,胡亂往腰裡一插,彎腰伸出手,拍着馬屁股,叫道:“走咧!”
“他是在搞什麼啊?”有人看夏天縱慢吞吞的樣子,忍不發出疑問。
“就是,這是哪家的公子啊,是來玩兒的吧?”
“就這態度,還敢參加最難的考試?”
“肯定是哪家的貴公子,來泡妞的。”
“你就知道泡妞。”
“肯定的嘛,你看他旁邊那個小美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他身上。”
“對哦。”
操場上的學子,包括書院的老師,都很疑惑地看着場上不緊不慢的兩人。曼妙妙根本沒接御者遞過的馬鞭,直接一勒馬繮,將車頭轉向夏天縱這邊。
“曼服,那個,好像是你妹妹吧?”申雲飛認出了曼妙妙,開始問曼服。
曼服苦笑一聲:“我這妹妹吧,就是任性。申王兄,讓你見笑了。”
“是嗎?那妙妙一直盯着那個,什麼名字來着?是什麼意思?”
“他叫夏天縱,跟我家有點小過節。”曼服又一聲苦笑。
“不會吧?夏天縱什麼身份?居然敢跟曼王兄結下樑子?”
議論間,夏天縱已經催着馬車,慢慢悠悠地向規定路線行去。
“認識一下,我叫夏天縱。”夏天縱呵呵一笑,向御者伸出手去。
御者想了一想,這才伸手與夏天縱握了握:“我姓田,田賦。”夏天縱見御者猶豫,纔想起握手禮,還不流行啊。
“請問田賦師兄,這駕御馬車的口令都有哪些?”
這邊夏天縱還在問田賦關於駕車的御馬口令,那邊公輸遲已經開始闖關。
路線第一段是平坦大道,公輸遲手提馬繮,不停抖動,將馬車的速度很快提升到極致。
就在這時,一道尺高的緩坡土坎出現在面前,土坎後是一道三尺寬兩尺深的溝。
公輸遲雙手突然一提繮繩,兩匹馬猛地一個飛躍,馬車在土坎上一碰,跟着飛了起來。“砰”一聲悶響,馬車凌空飛過三尺寬的土溝,安然落地。
沈烈的車速只比公輸遲慢上一拍,跟着飛過了土坎。
再後面一輛馬車跟着飛馳而來,到了土坎前,略爲猶豫了一下,馬車飛起的高度不夠,車輪在寬溝上一卡,頓時停了下來。
謝晉也將御者請了下去,此時端立車上,素服飄飄,跟着到了土坎前。
“砰”一聲低響,謝晉的車飛了起來,向着前面的馬車壓去。
謝晉仿若未覺,目光根本沒在前面馬車上停留,只看着前面的路變成了半幅。
謝晉的馬車看看就要落到下面的馬車上,道旁突然閃出四個人來,四人低頭一衝,兩人抱着馬匹,兩人擡着馬車,瞬間移到路邊。
砰!謝晉馬車落地,追着沈烈而去。
後面的車蜂涌而至,大部分都能衝過溝坎,只有七輛車被卡在了第一關。七名考生垂頭喪氣地坐在路邊,一人在拳砸在車上,埋怨道:“什麼破馬,一個強一個弱,明明一個車輪都過去了,還被卡了下來。”
“我也是啊,就差那麼一點點。”
七人正在埋怨,夏天縱和曼妙妙的車,終於到了。
“籲——”,夏天縱一帶繮繩,將馬車勒住:“田賦師兄,這個剛纔你有提到,該是快速衝過吧?”
“是的,在百步處開始加速度,最晚七十步,不能再慢。到了土坎前一個馬身,要向上輕提馬繮,讓馬飛躍起來,很輕鬆就過了。”
“那咱們試試?”
“這是考試啊,不是練習。”
“剛纔就跟師兄你講過了啊,反正都到最後了,就慢慢來吧,哈哈。”夏天縱爽朗一笑,調轉馬車,到了七十步處,開始催馬提速。
砰砰兩聲低響,馬車順利通過溝坎,穩穩落下。
“哈哈,成功了,謝謝田賦師兄。”
“別謝,下面就是單邊道,接着再來。”
兩人一個說,一個學,催着馬車,又向前行慢慢行去。
曼妙妙沉着一張俏臉,學着夏天縱的樣子,也輕鬆過了第一關。只是那身姿節奏,明顯便是練過。
話說公輸遲馬車馳向半邊道,身子向內道一側移了兩步,用力踩住裡邊車輪,馬車只是輕微偏了一下,便馳了過去。
單邊道的設置,就是讓馬車的一輪懸空。過單邊道的要點,在於不快不慢,還要壓住另一側的車重。
普通人是壓不住車重的,但來書院應試的考生,沒有一個是普通人。
沈烈跟在公輸遲後面,不遠不近,還沒有趕超的意思。
單邊道,技術要求不高,只是後面的車爭先恐後,幾乎擠成一團,到了單邊道,又有五輛車掉了下去,被御院的人托住帶到一邊。
曼妙妙跟在夏天縱後面,眼睛裡陰晴不定,腦裡不停閃過夏天縱滿不在乎的樣子和西門踏雪英俊帥氣的臉。
西門踏雪是先天境的高手,人雖然狂傲了一些,不過對自己還是極好的,也懂得逗自己開心。眼前這個夏天縱,出身流氓不說,說話做事懶懶散散,分明便不是受過良好教養的人。
就是這麼一個人,居然是殺害西門踏雪的最大嫌疑。
可能嗎?
不可能!但不可能,有時就是大有可能的意思,不然西門淺雪也不會追殺至南陽。只是書院在此,暗殺這種事,還是不做爲好,前次西門淺雪一出手,書院的人就出現,便是證明。
那麼,就讓我來想辦法吧,只要讓你進不了書院,你便會離開南陽,只要離了南陽,一切就好辦了。
曼妙妙求着申雲雁,通過申伯,這才臨時參加了書院的考試。
再往前走,該是盾陣了吧?
曼妙妙擡起頭,看着仍在說說笑笑的夏天縱,銀牙一咬,開始催馬加速。
盾陣,是戰場上最常見也最有效的對付戰車的辦法。
盾陣由三到十個盾牌手組成,在戰車駛來的時候,將長盾楔入一邊的車輪之下,再由後面的人逐漸將盾牌擡高,最後將戰車的一側擡離地面,繼而掀翻戰車。
盾陣組成簡單,靈活,又很有效,各國步戰兵,都會練習。
反過來,駕駛戰車的御手,便會想辦法對付盾陣。
只是這個內容,一般都會拿來作爲結業考,能過盾陣,就表示有資格上戰場。但現在,盾陣被拿來做了入院考。
難怪水若晴說本次考試,是書院史上最難的。
公輸遲已經到了盾陣的位置。
一組七人的盾牌手,排成一條直線,目光灼灼地盯着公輸遲的馬車,盯着馬車的轆轆滾動的車輪。
公輸遲口中突然吼出一聲古怪的音節,兩匹御馬耳朵突然一動,直直向盾陣衝去。盾手迅速移動,要將盾牌楔到右車輪下面。
馬車衝向盾陣,只有兩個馬身的距離,第一個盾手看得真切,猛地往地上一躺,將塔盾蓋在自己身上,後面的盾牌手跟着蹲下,將塔盾接了上去,七個盾手,只一眨眼,便組成了一個幾乎完美的盾陣。
駿馬已經衝到了盾陣跟前,公輸遲又一聲大吼,兩匹馬猛揚前蹄,在塔盾上重重一踏,陡然向左一轉,來了個直角轉彎。
飛速轉彎,右車車輪被甩得離地而地,在塔盾上擦出一串火花,畫出一道圓弧,喀地落回地上。
公輸遲口中大吼不停,雙馬突地又向右一轉,拉動馬車向左甩出,車輪在地上,發出“吱吱”的刺耳聲,讓人揪心馬車立即會散掉。
但沒有,馬車一個漂移,晃過了盾陣,向前奔去。
七名盾手一招沒得手,就地一彈,翻身下了馬路。另外七名盾手快速出現在路上,目光盯上了沈烈的馬車。
沈烈自然也看到了盾陣,但根本沒有調整馬車的意思。
還有七個馬身,五個馬身,三個馬身。
七名盾手等到最後,才咔咔幾聲,眨眼間拼成一道盾陣。
沈烈嘴角輕輕一撇,手握長馬,突然縱身而起,刀身上亮起濃郁的黃光,一刀便向盾陣斬去。
轟!
一聲大響。沈烈丈長刀芒,轟然斬在盾陣上,
七名盾手如受雷擊,全身發麻,後面盾手架起的坡度,瞬間倒塌。
沈烈躍回馬車,車聲轆轆,直接碾過盾牌,追着公輸遲去了。
沈烈這一刀,雖然沒斬破盾牌,但將七名盾牌手都被震得一時爬不起來。
謝晉同情地看了一眼還在掙扎的盾手,駕着馬車,又碾了過去。
書院的考試,還從來沒有人敢向老師和助考生出手。旁邊的盾手還沒醒過神來,四小姐駕着馬車,又衝了過去。
地上的盾手都是御院出色的弟子,哪裡吃過這樣的虧?待醒過神來,都是怒吼一聲,急起盾牌,將一輛馬車掀翻在地。
夏天縱來到了盾陣前面。
“田賦師兄,只有漂移才能過盾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