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司?張昆撓了撓頭,感覺有些奇怪,他疑惑的問道:“李大人不是宜昌府知府嗎?這我們都知道的,這消息我們都知道啊!”他疑惑的看着趙峰,雖然他也隱約感覺問題不可能是這麼簡單,所以,他就望着趙峰,等着他的下文。
趙峰看了看左右,小心的低聲說道:“兩位兄長有所不知,咱們這位李大人可還有一項職司,那就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南京的。”說完,他得意的看着,其他兩位有些驚訝的模樣,又說道:“兩位兄臺,這個消息,夠得上一頓鼎香樓了吧?”
其他兩位重重的點了點頭,張昆拍了拍趙峰的肩膀,說道:“這個消息的確值得浮一大白,這頓鼎香樓我請了,今晚咱們不醉不歸,可不要跟我搶啊!我說當初今上午迎接李大人的時候,許縣怎麼會稱呼大人憲臺呢?還以爲他是拍馬屁呢?”說着,他有些感嘆。
趙峰聞言雖然面露喜色,不過還是低聲對其他兩位說道:“張兄請客可以,但是酒還是不要喝的好,省的誤事,我還有個消息,聽說遠安縣還要劃歸宜昌府管轄,這也是我堂兄傳來的消息,所以咱們這時候可是要小心一點,努力多在李大人面前露露臉,說不定,就有什麼好位置在等着咱們呢!”
張昆聞言神色一凜,贊同的點了點頭,他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失聲說道:“看我,竟忘了這茬,的確,咱們這時候不能不小心,這個消息太重要了。”說着,他咬了咬牙,對趙峰說道:“看來這頓我是要大大的破費了,既然這樣,明天晚上,還是鼎香樓,如何?”
這時,旁邊的劉佔插話了,他不忿的說道:“張兄,你這是幹嘛呢?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哪能讓你連着請兩頓呢?合着,我什麼都沒聽見是吧!這樣吧,今天這頓我就不給你搶了,明天我請,怎麼樣?”
趙峰聞言,雖然感覺高興,可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兩位兄長真是太客氣了,這個消息我就算不說,過不了幾天,大夥還是都會全部知道的,真是讓兩位兄臺破費了。”
張昆擺了擺手,有些感慨的說道:“什麼破費不破費的,攢着那些錢做什麼,咱們也都算是讀書人了,求得不就是一個留名青史嗎?可是學業不成,這出仕做個小吏也是前途渺茫,這麼些年,也沒有混到一官半職,想當初的那份熱情也就冷了,如今既然有機會,我們何不搏這麼一把,也算是不枉爲做個讀書人了;要是沒有趙兄弟的這個消息,我們說不定,還是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支應着差事。”
劉佔聞言也是頗爲感慨,想起了自己苦讀詩書,一心報國的那些日子,在名利場渾渾噩噩的混了這麼些年,還是毫無建樹,他也是堅定地說道:“是啊!張兄說到我心坎裡去了,如今這個世道,正是我們搏一把,封妻廕子之時,錯過這次,以後豈還有這機會?趙兄弟的確是大恩,我真是無以爲報,不過趙兄弟,我們結個親家如何?我那小女今年三歲,你家大小子已經七歲,二小子也四歲了,你說結哪個合適?”
張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趕緊插嘴說道:“別介,我那小女正好和趙兄弟的大小子同歲,這不是正好嗎?老劉你那閨女就配趙兄弟的二小子好了,這不是兩全其美嗎?趙兄弟認爲如何?”說完,他拍了一下腦袋,說道:“說錯了,如今不行該再叫兄弟了,這是要叫親家公了。”說着,他期盼的看着趙峰。
突然被這兩人給強行結了兩樁親事,趙峰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着臉說道:“兩位哥哥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事按說兄弟我不應該推拒的;可是,可是我的家事,兩位哥哥也都知道,我在家裡說不上話啊!我那婆娘怕她不同意啊!”說完,他感覺特不好意思,眼神有些躲躲閃閃,有些不敢看那兩位了。
張昆聞言,哈哈大笑着說道:“我倒是什麼事呢?這事,我不得不說說趙兄弟你了,男子漢大丈夫拿出點氣概來,鎮鎮那小女子,有什麼可怕的;算了,這事我也不難爲趙兄弟了,我讓自家的婆娘親自去探探弟妹的口風。”
劉佔也附和道:“我也是,我們自己去說,只要趙兄弟同意,趙兄弟也吹吹枕邊風如何?”他和張昆兩人互相起鬨着,讓趙峰把這事給定下來了。
卻說李巖出了店門之後,帶着護衛趕到了馬車前面,他心裡有了防備,也就不敢再太過靠近馬車,隔着遠遠的站着,那趙主薄遠遠的看到了李巖,眼前一亮,他招呼道:“李大人,我們這就走吧,放心,出了城門不遠,我就把這兩位姑娘給你放回去,到時,李大人也可以隨便享用這兩個小嬌美人了,下官我肯定也不會礙眼了,這樣兩全其美,李大人說是不是?”
李巖聞聽他的調笑,感覺有些怒火積壓在心中,不過,他知道這時候不是翻臉的時候,畢竟城外還有那麼一支賊子潛藏着,想要自己的命,他不趁這個機會,把這些賊寇給一網打盡的話,那麼以後就要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李巖平淡的說道:“趙主薄,你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如今你犯下如此大罪,公然劫持兩名無辜人質,我現在奈何不得你,不過我希望你說話算話,到了城外,你如果再不把這兩個姑娘給放了,我這口氣可是不會再忍着的!”
趙主薄聞言,仰天哈哈大笑,斷然說道:“我趙某也算是讀書人,這禮義廉恥還是懂的,李大人就放寬心吧,這兩位姑娘只要我到了城外,定然把她們安然無恙的放回,李大人可以一直跟着,如果到時候,李大人看我不守諾言的話,直接把我射死,我也毫無怨言。”他這一副豪氣的模樣,讓人不得不讚嘆一聲,果真是昂揚男兒,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不少人都相信他了。
李巖卻冷冷的看着這一幕,不爲所動,他已經知道這趙主薄的真面目了,這幅姿態絲毫動搖不了李巖的心志,如今這個時候,他只有殺之而後快的心思,對於那些想要他命的敵人,李巖從來沒有絲毫的讚賞心意。
既然你選擇了爲敵,那麼我們就是敵人,沒有什麼好說的,你殺我,我不會求饒;但是我殺你,你也別要怨我,這是你自己選的;我不主動爲敵,但是你也別得寸進尺,這是李巖長久以來練習太極的一個後果,太極化兩儀,陰陽相對,沒有那中間的灰色地帶。
他此時看着對面的那位正在展示豪氣的趙主薄,冷冷的說道:“希望如此吧!讓路!”一聲令下,圍着馬車的兵丁迅速的散開,李巖也讓到一旁,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他的這幅姿態,卻讓那位趙主薄絲毫不起疑心,這正是李巖該有的姿態,要是李巖此時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他反而會不放心,生怕會中李巖的什麼詭計;李巖這幅生氣的模樣,正是一個被狠狠得罪的高官該有的姿態。
他還是笑着說道:“承讓了,得罪了!”說着,對李巖抱抱拳頭,表示了一下歉意,也算是報了在酒樓被李巖逼着下跪認罪的仇怨,駕着馬車,慢慢的從李巖面前經過,他還不時的對兩邊的兵丁揮揮手,像是哪個過路的高官在檢閱士兵,李巖冷冷的看着這一幕,他知道這趙主薄是在激怒他,好施展他的陰謀詭計。
他的這個計策的確成功了,李巖的確是怒了;不過,李巖就算怒氣填胸,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什麼動作的,反正他也做好了一切準備,他不信這個趙主薄和他的同夥會有多大的力量,能夠置自己於死地,馬車緩緩的從李巖面前一點點走過,趙主薄的身影逐漸不見了。
此時,這位趙主薄也安分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計策已經成功了,已經把李巖給激怒了,只要把李巖給引出城外,他就可以安然實施下一個計策了;到時,取得李巖的性命易如反掌,榮華富貴都在等着他,這車裡的美人,說不定自己也有機會一嘗芳澤,他逐漸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想着以後那美好的生活。
這時,他身邊的一位青年沉着臉,疑惑的問道:“趙二叔,你剛纔爲何要激怒那位狗官,這樣咱們一會不是更難逃脫了?咱們總不能一直挾持着這兩個女人吧?那狗官恐怕也不會讓我們一直挾持着遠走高飛的?”
趙主薄聞言,輕蔑的看了身旁這位青年,不過他的態度不是很明顯,其他幾人也都沒有發現,他看完之後,眯着眼說道:“幾位放心,你們的性命不會有關係的,那名狗官雖然名聲甚大,可是畢竟年紀尚幼,算不上多麼厲害,只看他竟然還着緊這區區兩個女人,就知道他還是嫩着的;幾位放心,等到了城外,我施展計策,定可把這名狗官甩掉。”
其他幾位匪徒聞言,卻是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不過卻沒有人反駁,都在傳遞着眼色,稍等了一會,其中一位按捺不住說道:“趙二叔,不是我們兄弟不相信你,只是你這話說的的確有點大了,要是那名狗官是個無名之輩,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會有絲毫擔心的,可是那位的名聲,我相信趙二叔肯定是聽過的;恕我直言,趙二叔的計謀再厲害,我感覺,和那位想比,恐怕還是差的遠吧!”
他們幾個好像和這個趙主薄只是合作關係,並沒有投靠他,因此,一些話也就毫不諱言的說了出來,一點也不顧及趙主薄的面子,其他的幾位匪徒聞言也不勸阻,反而還贊同的點了點頭,看來他們的確對李巖的本領敬畏的很,看不起這個趙主薄的計謀。
趙主薄聞言繼續眯着他的雙眼,讓人看不出他在想着什麼,臉上也絲毫沒有動怒的表情,他就這樣坐着,目視着前方;等了好一會,他才哈哈大笑了幾聲,對着其他幾位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年輕人說道:“不愧是“螟蛉五子”,幾位的名聲我也有所耳聞,只知道諸位勇武得很;沒想到還是有頭腦之輩,我也不瞞諸位了,我的確有潛藏的暗招,不過這時候,還是不方便說出來的,等出了城之後,幾位就知道了。”
他看着這“螟蛉五子”,安慰的說道:“幾位放寬心,雖然論計謀我不是那名李大人的對手,可是我湘狐的名頭也不是虛的,剛纔也不是幫諸位毫不費力的殺掉了那個大仇人是嗎?這位李大人就算再厲害,可是他又不知道我的目的地,也不知道我的真面目,我又何必怕他呢?恐怕他還以爲我就是我大哥呢?這樣的情況,我不和他爭鬥,有什麼擔心的,這麼多優勢,我還逃不掉這條命嗎?他就算再厲害,又不是諸葛亮,也不是劉伯溫;還會神機妙算不成?”
那幾位“螟蛉五子”聞言,算是暫時放下了擔着的心,雖然被這位趙主薄誇他們是有頭腦之輩,不過他們自己也都不太自信,不然也不會連投靠個師父,也是殺父仇人了;還是頭前那位青年開口說道:“趙二叔,我們也幫你幹了不少事了,也跟着你有兩年了,等我們把這件事完結之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他這話一說出口,那位趙主薄就呵呵的笑着,眼目卻不看着他,趙主薄此時眼睛看着前方,閃着厲芒,像是在思考着什麼殺伐之事,不過他嘴裡卻說道:“不急,不急,幾位也算是幫了我不少忙,雖然我幫着諸位報了殺夫之仇,算是兩清了,可是諸位還有苦勞啊!等這事忙完,還容我酬謝一番。”
那位像是這“螟蛉五子”中領頭的青年此時卻沒發現這位趙主薄的言不由衷之言,他卻是帶着感激的語氣說道:“趙二叔給我們指了路,讓我們能這麼輕易的就報了殺父之仇,我們還令趙二叔折損了人手,本來我們應該給趙二叔當牛做馬的,可是父母之命還言猶在耳,我們還要建門立派,也只能對不住趙二叔了;我們哪敢收趙二叔的酬謝!”
趙主薄還是沒有看他,卻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哪有這麼多規矩,你們的仇也是你們自己動手報的,我不過就是動了動嘴罷了,沒有我什麼功勞;相反你們爲我倒是做了不少,再說,你們建門立派還需要銀錢不是,我別的沒有,這銀錢還是有一些的,諸位就不要客氣了,算是我跟你們父母相識一場,一點心意罷了。”
雖然他的臉還是朝着前方,目漏寒光;可是這幾位卻絲毫沒有發現,反而被他的話說動了心,畢竟他們如果離開這位被他們稱呼爲趙二叔的人之後,就要漂泊江湖;在這個世道,去哪裡不得花錢,雖然他們有着勇武,可以做個軍戶也能混到飯吃,可是父輩寄託的夢想還在鞭策着他們,建門立派可是要花不少錢的。
能得到這位趙二叔的資助,那肯定是極好的,那位領頭的青年,猶豫着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他糾結的想着,要是就他孤身一人的話,肯定不能接受,但是還有這幾個兄弟跟着,還有妹妹也要照顧,這麼些人,難道讓他們以後喝西北風去,想着這些,他開口艱難的說道:“小侄就謝過趙二叔了,等建門立派之後,小侄定然到趙二叔帳下,任憑驅策。”
趙主薄聞言,哈哈大笑,沒有再說什麼話,他腦中完全不把這麼一回事放在心上,這幾個人只是他的工具而已,要不是手下沒有什麼高手,他豈會找這麼幾個跑江湖的來給他做事,這些人不懂規矩,實在是不堪大用。
卻說李巖看馬車逐漸過去,冷然瞧着,隨後騎馬緩緩跟上,王啓年幾位此時也都默不作聲,剛纔那位趙主薄囂張的樣子他們也都瞧見了,知道李巖此時正在氣頭上,當然不肯在這個時候觸這個黴頭了。
不多時,就到了西城門這邊,高順正領兵靜靜的等候着,攔着城門,不遠處,好像還有一些百姓正在遠遠地觀望着,李巖沒有下馬,對李翰吩咐了幾句,讓他去通知高順,高順剛纔接到李巖的消息之後,馬上就按照李巖的要求做了準備,此時也就是做個樣子,他手裡此時也就剩下這麼一點人馬,其他的由幾位百戶帶着進山裡了,剩餘的也都繞到東城門去了,還剩下營帳那裡不足百人做個樣子而已。
李翰快馬到了高順的身邊,對高順低聲說了幾句李巖的吩咐,高順卻是個做戲的高手,臉色一點也沒有變化,只管點着頭,等李翰走了,他才冷然吐出了一個字:“散。”
士兵們迅速的散開,排列在城門兩旁,像是排練已久的動作,一點也不顯得慌亂,讓人看了,不覺心中一凜,這是何等的軍容啊!
卻說,此時曲河邊上,一名獵戶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