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道士有什麼不好?天和先生以前不也在道教廝混過一段時間嗎?”
此言一出,雖然出乎我的意料,倒也沒讓我有太多驚訝,遂笑道:“看來這位朋友對我挺了解的。”
“天和先生威名遠播,這點小事不算什麼。”那人頓了頓又道:“不知天和先生對故事中的鬼物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嗎?”
“據說畢是一個小孩,喜歡拿着漂亮的口袋,口袋裡裝着成千上萬只的眼睛四處閒逛,看到他的人大多都會被它殺死;而金是一個肉球,它的四面各長着一隻眼睛,可以飛、可以殺人也會被殺,它的肉質非常鮮美,當然這也得有上好的廚藝才成。”我笑了笑,繼續敲擊着鍵盤。
就這樣,我與那人便一問一答地聊着故事裡的一些內容與細節,很快就到下午三點了,我扭了扭有些痠痛的手臂道:“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有時間再聽你說有趣的故事。”說完便加了對方好友後,到前臺結賬離開了網吧。
從網吧出來後,我照例到一個公共電話去給我那朋友打電話,誰知卻被告知對方已關機,我很無奈。仔細搜索了一下記憶,決定到他工作的酒吧找他,我可不想今晚又蹲網吧,那裡人又嘈雜空氣也不好,要不是沒有地方去我實在不想待那裡。
我搭上公車順着原路返回那條酒吧街,這時天已經微微開始見黑了,但也才六點左右,對於晚上營業的酒吧來說還屬較早的時候,好多酒吧還沒有正式營業。我挨個仔細找,很快找到了我那朋友工作的酒吧,這酒吧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爵色酒吧”。
還好,這裡已經開門了,我便走了進去。見有客人上門,還在打掃的侍應生走了過來:“您好!一個人嗎?”
“喔,我來找……”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句熟悉的聲音打斷。
“大哥?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你,我們真是太有緣了。”
我循聲望過去,原來在酒吧的角落裡坐着與我打招呼的竟然是在之前遇到的那個少年,我便當下朝他走去,隨後侍應生端來了一杯檸檬水給我。
那少年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中顯得有些頹廢的感覺,這時人還不多,店裡放着柔柔的音樂,倒也比較適合我們交談的。
“你的傷好點了嗎?”坐下來後我關心地望着他。
“早沒事了,那點傷對我來說實在不算什麼的,小弟我可是久經風浪了。”說到這兒,少年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看他那模樣,倒也真的沒什麼事,我便放心下來喝了一口檸檬水道:“我是到這兒來找一個朋友的,不過看樣子估計他現在不在。”早看出那少年一臉暗笑地看着我,我便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省得叫人誤會了。
“大哥還真是交友滿天下,真讓小弟羨慕。”說着,少年似有些感觸,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慢點喝,這麼個喝法其實很傷身的。”看着少年的舉動,我不太贊成地勸道。
慢慢地,酒吧的人潮開始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的青年男女走了進來,店裡的音樂也換成了比較現代有金屬節奏的音樂,一些曖昧的味道開始在狹窄的有些密閉的空間裡四處流竄。
這時,大廳的主打燈光照亮了正中央,原來是酒吧的駐唱歌手要登臺唱歌了。這個歌手是一名很年輕的有些清秀的長髮女孩,穿着一身半胸的紅色短裙,在不同的燈光打射下雙眼迷醉地隨着歌聲輕輕擺動着自己的身軀,那種清純與妖嬈的美感襲倦着在場每一個男人體內最原始的情慾,讓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糜亂。在臺下有好多服飾怪異的小青年正不停地朝她吹着口哨。
“這妞挺正的。”一直喝着酒的少年開口說道,眼睛卻沒離開那女孩半分,從他那若有若無的遊離眼神中,似乎想到了一些久遠的往事。
“呵呵,尚可。”說實話,以前我也在酒吧打過工,見過的美女無數,眼前這女孩雖然不錯,可跟我看過的美女比起來,實在也算不得出衆。
“咱們這也算是有緣了,還沒請教兄弟名字呢。”我突然對眼前這少年好奇起來,想要多瞭解一些。
“大哥就叫我阿鬆吧。”少年略一沉吟道。
阿鬆?一聽這話我知道少年並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便也不作深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觸碰的東西吧。
一曲完畢,臺上臺下都是熱鬧非凡,卻見那女孩整整衣裙後從臺上走了下來,這方向竟是朝我和阿鬆而來,不知道她想要搭訕的是哪一個?我暗自猜想着這飛來的豔遇。
“兩位哥哥是第一次來店裡吧?”女孩倒是落落大方得很,大概也是久經沙場見怪不驚的角色了。
“嗯,是呀。妹妹你的歌聲很優美,只是在這裡唱有點太落俗套了。”阿鬆微笑地看着美女。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又沒什麼技術和學歷,只能靠着嗓子在這裡混口飯吃。”女孩倒也不太在意地說道。
看着兩人緩緩地交談着,我倒成了電燈泡被晾在了一邊,便起身道:“你們慢慢聊,我去那邊看我朋友來了沒有?”
阿鬆起身點點頭,剛說了一個“好”字便臉色驟變,一手捂着胸口身子晃了兩下,我眼見不對,忙上前攙扶他悄聲問道:“怎麼了?”
阿鬆緊咬牙關憋出幾個字:“我沒事。”便在一瞬間癱倒在我身上。那女孩見此情景也嚇壞了,一下就從座位上蹭了起來,想來察看怎麼回事。我便故作輕鬆地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兄弟大概是喝醉了,我們有時間下次再過來玩好了。你幫我叫下服務員結賬吧。”
女孩點點頭,臨走前還有些擔憂地看着昏睡不醒的阿鬆,看來是真的對這小子有點意思了。
看着女孩離開後,我便從阿鬆的口袋裡翻出一張百元大鈔付了酒錢,而後攙扶着他走出酒吧,隱入茫茫的夜色中……
我扶着阿鬆到附近一家旅館開了一間房暫且安頓下來,察看了一下阿鬆的情況,知道是由於之前的舊傷未愈,加上剛剛猛烈的喝酒造成的突然昏厥,說來也並無什麼大礙,但是若不小心調理的話,對人的身體是極有傷害的。故此我把阿鬆在牀上放好後,就出門爲其買藥去了。
好在旅館旁邊也有就近的藥店,不知阿鬆何時會醒轉,我也沒敢在外多溜達。買好藥我就回了旅館,剛到房間電話就響了,我一看號碼,居然是我那個一直聯絡不上的朋友打來的,我忙拿起來接聽,得知原來他這兩天在家和朋友聚會,手機一直沒有帶在身上,所以不知道我打了電話來。
聽聞我到杭州來遊玩,這朋友倒是極爲興奮,直說着要爲我接風賠禮道歉什麼的。想想今天時間也晚了,而且阿鬆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好說,便對那朋友說明天會過去他那裡,順便也棲居小段日子,那朋友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放下電話,將之前在藥店裡買的藥用開水衝沸後放在桌上涼着,看着阿鬆還沒有醒來,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起盹來。雖說是打個盹兒,其實這時的我還是相當警覺的,一般在外面行走時我都這麼睡的。
“救救我……救救我……”
耳邊又開始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我略略皺了皺眉,意識卻沒有甦醒,反而向着深無邊際的黑暗飄去。
模糊的視線中我再次看到了那夢中向我求救的女孩,這一次她穿着像血一樣暗紅色的長裙,裙尾一直拖在了地上,覆蓋住了她纖細的雙腳。她臉上的表情依然那麼悲傷和急迫,嘴脣在不停地動着,象是要向我傳達着什麼,只是我什麼都聽不到,除了那幾句“救救我”以外。
“你到底是誰?”我很疑惑,很肯定的說這女孩我並不認識,爲什麼總是會在夢裡看見她呢?
女孩沒有回答我,周圍也沒有再出現任何詭異離奇的聲音。女孩迷茫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裡流出了眼淚,一顆緊接着一顆從雙頰向着裙袂滑落。我很無奈,這種情況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了,遂又說道:“你需要我的幫助,可是你若什麼也不說的話,我又怎麼能幫助你呢?”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女孩披散的長髮突然斷裂開來,一根一根地掉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頭髮迅速化爲一條一條扭動着身軀的紅蚓向我圍撲過來,我大驚,忙退後兩步,可是身後好象就是一堵牆,我背靠牆卻再也無法移動半分,只能看着這些奇怪的蟲子向我遊移過來。
“大哥?醒醒……大哥?醒醒……”
感覺身體被某種力量劇烈地搖動着,我從夢中驚醒,一睜眼看見了阿鬆略帶擔憂的眼神。我定了定心神道:“你醒了?沒事吧,你剛在店裡倒真把我嚇了一跳,來,趕緊把這藥先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