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謹歡很快買好菜回來了,她把新買的衣服放在慕巖面前,說:“你去把衣服換了吧,沉睿,你也是,穿着溼嗒嗒的衣服,舒服嗎?”
炎沉睿看見盧謹歡給慕巖買新衣服,心裡十分不爽,一直盯着她,把她盯得渾身都不自在了,他才幽幽的說:“我的呢,歡歡,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他先揍我,爲什麼回頭得到獎賞的是他?”
盧謹歡滿頭狂汗,這男人斤斤計較起來,比女人還小心眼,“他沒有換洗的衣服,你有呀。”
“他可以穿我的,新衣服歸我。”炎沉睿說完,跳起來就去搶,慕巖眼疾手快,一把抱在懷裡,像護着寶貝一樣,說:“我纔不穿別人穿過的東西。”
炎沉睿冷笑,說:“你怎麼知道你手裡的衣服沒有被人試穿過?”
慕巖拿着包裝,得意的揚了揚眉,說:“新的,沒拆封的,自然沒人試穿過。”
盧謹歡無語的看着兩人,要比幼稚,兩人絕對是個中翹楚。
盧謹歡不理會兩人打鬧,提着菜轉身進了廚房,她很歡快的折菜,洗菜,切菜,雙腿雖然還是僵硬着的,她心情卻極好,連剁圓子的手,都舞得飛快。
炎沉睿去換了身衣服,出來也不想跟慕巖待在客廳,他湊到廚房裡,問她:“需要我幫你打下手麼?”
以往炎沉睿也會幫她洗菜剝蒜,盧謹歡瞥了一眼客廳,搖了搖頭,說:“你出去吧,慕巖一個人在外面,你去陪陪他吧。”
“他不需要我陪。”炎沉睿硬聲硬氣的道,許多次,他都想讓盧謹歡對慕巖徹底死心,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他喜歡她,又怎麼忍心傷害她?
“我都不知道你們認識,緣分真是奇妙啊。”盧謹歡感嘆道。
“是啊,很奇妙。”炎沉睿心不在焉的折菜,假如他不是他隊長,假如他再強勢一點,他一定會讓她成爲他的人,然後暴風驟雨,他拿自己的身軀替她擋着,可是沒有假如,所以那些暴風驟雨,終究還是要她自己去承受。
慕巖換了衣服出來,看見客廳裡沒人,廚房裡有說話聲傳來。他心裡十分不舒服,邁步走了過去,他倚在門框邊上,看着眼前十分和諧一幕,想象着這大半年來,他們像夫妻一樣相處着,他的心就像泡在了醋罈子裡,酸酸澀澀的。
“你們在聊什麼,我也可以加入嗎?”
盧謹歡聽到他的聲音,猛得回過頭去,看到他穿着她買的那身衣服,他個子高大,深v的衣領露出結實的小麥色胸肌,休閒的牛仔褲看起來隨意,卻將他的雙腿顯得筆直,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整個人都顯得多了幾分年輕的朝氣,她笑了一下,說:“衣服很合身呀,我的眼光不錯。”
慕巖瞥了炎沉睿一眼,說:“眼光確實不錯。”
她不僅挑衣服的眼光不錯,連挑男人的眼光也不錯,以前是衛鈺,現在是炎沉睿,一個比一個更讓他有壓力。他要再不將她藏起來,下次,她招惹的不知道會是什麼人物。
慕巖靠在門框上,瞅着他們姿態親密的樣子,直起腰走過去擠在兩人中間,笑道:“論起做飯,歡歡還沒我做得好,記得有一次她煮的方便麪,愣是讓我拉肚子拉了一天一夜。”
他也不顧這話會不會噁心人,反正就是不想兩人捱得太近了。
盧謹歡俏臉微紅,眼裡掠過一絲懊惱。她想起那次的事,忍不住嗔道:“你還說我,自己嬌生慣養,受不了方便麪的味兒,還跟我搶,害得我一晚上餓着肚子。”
那時她有氣撒不得,只好將滿腹的怨氣忍在心裡,他倒好,吃了白食,還嫌吃壞了肚子。
“你瞧瞧她多賴皮,自己吃了沒事,就我吃了有事,不知道你揹着我放了什麼好料進去。”慕巖擠在兩人中間,沒有幫一把手的意思,倒是搞破壞的成分要多一點。他百無聊賴的伸手將炎沉睿理好的四季豆掰成一段一段的,就是不想讓他們有肢體的接觸。
盧謹歡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自己要吃的東西,就是想加料進去,也不想害了自己,誰讓你的胃那麼嬌貴。”
兩人一來一往,氣氛輕鬆了不少。鬥嘴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炎沉睿,他神色微黯,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麼好風度的,這裡是他家,他要把慕巖趕出去,也沒人會說他。
可是目光淡淡睨向談笑風生的盧謹歡,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發自肺腑的笑容了?不再是強撐出來的笑意,她眉眼彎彎,眼神晶亮,嘴角半揚起,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是他給不了的快樂!
炎沉睿沮喪的想着,這大半年,他帶着她走南闖北,就是不想她窩在家裡自怨自艾,整日消沉。見識了大自然的神奇,她的心胸是開闊了很多,臉上也漸漸有了笑意。
他高興她的改變,甚至爲此樂此不疲。他努力了那麼久,眼看着她就要爲他敞開心扉了,慕巖卻找上門來了。看着他們兩人自如的相處着,他心裡十分不安,又想起了她在泰山上說的話。
他心裡悲愴,難道他真的要將她拱手送還給慕巖嗎?
他不想,也捨不得放手。
他不忍再看,轉身落寞的走出廚房。盧謹歡正跟慕巖鬥嘴,眼角瞄到炎沉睿落寞的背影,她語聲一頓,輕嘆了一聲,默默收回目光,開始準備晚餐。
慕巖看着她熟練的切菜、剁肉餡,想象這半年以來,她都在這小廚房裡爲炎沉睿準備晚餐,心裡就像放進了一塊大石頭,沉得讓他難受。
她剛纔看向炎沉睿的眼神,他並不是沒有瞧見的,他心裡不好受,連帶說話都帶着酸醋的味道,他壓低聲音,說:“怎麼?捨不得他,要不我出去,讓他進來?”
盧謹歡的手一頓,接着更快的剁了起來,廚房裡只聽得見刀落在菜板的聲音。慕岩心裡更加氣悶,腦海裡全是他們共處的情景,他覺得心裡好像放着一個爐子,那火越燒越旺,酸氣沖天,他一手奪了她的菜刀,用力的剁在了菜板上,“鏘”一聲,菜板顫了顫,他將她困在了他與竈臺之間,說:“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默認了?你愛上他了?”
盧謹歡心裡難受,她垂着眸不看他,就如他說她的話那般,他永遠知道怎麼捅她的心窩子。相見爭還不如不見,他何苦尋來s市?
她依然沉默,讓他簡直抓了狂,他的手大力的掐着她的下頷,逼她迎視他盛怒的目光,“你說話啊,是不是愛上他了?”
盧謹歡眼裡漸漸浮起一層霧氣,她在泰山上對炎沉睿說,無論結果怎麼樣,她都想回去努力爭取。但是現在慕巖的態度,着實令她傷心。她分辨不出,他是因爲還愛她纔來找她,還是因爲他得知她跟另一個男人住在一起,不服氣纔來找她。
她不想跟他說話,尤其不想當着炎沉睿的面跟他吵,那樣她會無地自容。這就是她堅持去爭取的男人,無論他多麼優秀,他不信任她是事實。
“放手。”不知何時,炎沉睿出現在廚房門口,看見慕巖把她的下巴捏得紅了一片,他連忙走過去,喝止他。
慕巖早看他不爽了,先前那一架,他狠不得揍死他。他冷冷的睨着他,說:“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有什麼立場來多管閒事?”
“就憑我愛她,我就不准你傷害她。”炎沉睿大聲道,他眉眼乾淨,目光一片光明磊落,讓人忍不住爲他鼓掌叫好。是的,他愛她,從初見時,他就控制不住內心的悸動,對她上了心用了情。
“呵!”慕巖冷笑一聲,放開了盧謹歡,迎向炎沉睿,“炎沉睿,我倒是想知道,炎老太爺若是知道你愛上一個有夫之婦,會如何暴跳如雷?你愛她?你給得起她幸福嗎?”
“如果我給不起,你一樣給不起。慕巖,你做下的……”炎沉睿忍無可忍,他無法看到他恃愛行兇,一再去傷害盧謹歡。歡歡傻,一味的承受忍耐,不代表他要跟她一樣忍氣吞聲。
“你住嘴。”慕巖一下子心慌了,突然暴喝了一聲,他還來不及深思,拳頭已經揮了出去。盧謹歡反應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閃身擋在了炎沉睿面前,大張着雙手,像是老鷹護小雞一般護着他,“慕巖,不要!”
小腹鈍鈍的痛,心臟都因這疼而猛地緊縮,她痛得彎下了腰。慕巖那一拳,用了全力,看到她閃身擋了過來,已經收不回來了,所以那一拳,不偏不倚,砸在她的小腹上。耳邊是兩人驚慌失措的叫喊,她已然聽不清楚了。蓄在眼裡許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痛死她了。
慕巖的拳頭落在了她小腹上,他甚至聽見了肉與肉相撞的悶響聲,他來不及收回拳頭,眼睜睜看着她痛得彎下了腰,一時驚駭得忘了反應。他很懊惱,連忙衝過去,卻被炎沉睿用力一推。
炎沉睿眼裡盡是滔天的怒火,他一手扶着盧謹歡,擡眼瞪着他,咬牙切齒道:“出門靠右直走,不送。”
從慕巖出現那一刻起,他就在咬牙忍耐着,此刻他再也忍不下去。他看到盧謹歡委屈得直落淚,心一陣陣抽痛。如果慕巖就是這樣的態度,他死也不會放她回到他身邊去。
不就是愛情麼?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他不相信在他的努力下,她不會愛上他。
慕巖哪知道盧謹歡會突然擋在炎沉睿面前,剛纔她伸手護着炎沉睿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臉上那種護犢的光芒讓他的心一陣慌亂,就算他在逼問她是不是愛上炎沉睿時,他在心裡都還十分篤定,她還愛着他。
可是她卻替炎沉睿擋住他的拳頭,她愛上炎沉睿了,是嗎?不,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他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身體靠在竈臺上,眸色一片隱痛。
炎沉睿扶着盧謹歡來到客廳,扶她坐下,焦急的要掀開她的衣服檢查,她急忙壓住衣服,慌亂的擋開他的手,說:“我沒事,你的手別亂摸。”
炎沉睿還要繼續檢查,盧謹歡哪肯,扭着身子縮在沙發角落裡,說:“我真沒事,你別緊張,我太餓了,可能做不了飯,你去樓下買點熟食回來好不好?”
“好。”炎沉睿眸裡閃過一抹疼痛,他微微垂下頭,輕輕應了一聲。他知道她是想將他支下樓,他見她確實沒有大礙,才起身往門外走去。
炎沉睿剛離開,慕巖就從廚房裡出來了,他神色還夾雜着心慌,看見盧謹歡坐在客廳,他走過去,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面對大人時一般手足無措,“歡歡,我不是有意的。”
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他那一拳是針對炎沉睿的,可是她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兩人又打起來?一個對她有情,一個對她有恩,誰受了傷,她心裡都不好受。
她沒有指責他,儘量用輕鬆的語氣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了?打得我肚子好痛,你手不痛嗎?”
“對不起!”高傲如慕巖,鮮少對別人說對不起的他,此刻也微微低下頭去,他蹲在她身邊,想要掀開她的衣服看看她傷得重不重?他知道自己的力氣,剛纔他出其憤怒,那一拳也就不遺餘力的揮出去了。
此刻,他內疚不已,爲什麼他們之間總是這樣,想要靠近彼此,最後卻又傷害了彼此,“讓我看一看,好嗎?”
盧謹歡往後縮了一下,伸手壓在衣襬處,見他的手還尷尬的舉在半空中,她笑了笑,說:“我沒事,你不用自責,我知道你那一拳不是針對我。慕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