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科考院內錢宏被青年挾大勝之勢,一番巧言句句針鋒步步緊逼之時。林顯祖等人一出特科考院院門,更早被等得急不可耐的人羣團團圍住。
這考試成績也公佈了,但最終那過與不過特科試的結論卻遲遲不宣佈又是怎麼回事?且期間先是楊小公爺大搖大擺馬踏考院,隨之又見總務副使錢副使急急忙忙進了去。
楊小公爺與錢副使爲此事大吵一架已是人盡皆知,然而考試結果已出,三科只過一科,只差沒順理成章宣佈最終的特科試最終結論了,楊小公爺此時進去還能做什麼?
而錢副使急急忙忙陰沉滿臉進去又是何道理?
隨之特科考院一片沉默,竟象是忘了宣佈結論一樣,裡面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人們已是被這一連串變故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見林顯祖出來,衆人頓時紛紛問道:“林大人,特科試結論出來了沒有?怎的還不張榜公佈?”
林顯祖苦笑了聲,他已是不知從何說起。
沉吟了下,他無奈言道:“諸位,謝修齊已過特科試。”
人羣頓時已是無數譁然:“怎麼可能!三科僅過一科也能過特科試了?”
他們紛紛不可思議地叫道,隨之,不少人臉上更起了一絲憤然之色。
林顯祖苦笑之色愈濃,他舉手壓了壓滿場沸沸。
人羣望見衆人平日尊敬萬分的望北儒學大家似還有話說,倒也漸漸靜了下來。
林顯祖乾咳一聲:“諸位父老,謝修齊之過特科試,本官以薄名擔保,已無可非議,更理所當然。而其三科僅過一科……”
林顯祖搖了搖頭,他已是再次苦笑了一聲:“並非此人真實成績。”
人羣再次起了一陣騷動,卻見林顯祖亦是又言道:“至於緣何如此,其中內情乃監司內務,本官身爲政府官員,不好言及太多。監司想必之後也必會公佈此事內情,到時,大家自會知曉——本官只能以多年薄名向大家擔保:謝修齊確已過特科試。”
人羣再次譁然,卻也強自壓抑了下來。
這林大人清名卓著,更是帝國有名的大家,他說的,想必不會有假。只是,這到底卻是怎麼過的?人羣紛紛不可思議之時,大多人更是唉聲嘆氣起來——雖然投入賭坊的不多,但也是筆小錢不是?莫名其妙就沒了?
想着想着,他們倒也是漸漸散去,只待明日再來看看自己是怎生輸的這錢了。
……
王威滿臉不可思議地站在人羣外。
雖然他不知道這連串變故到底是怎麼了,但他只知道兩個字——過了!
“過了……過了?他過了?”
他似哭似笑地喃喃道。
他猛然跪在了地上,已是仰天咆哮道:“那位公子爺他過了啊!公子爺!您過了啊!”
他滿臉淚痕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路過的行人已是紛紛嫌惡地避開了這位看起來邋遢至極,此時更有些瘋瘋癲癲的漢子。
“想是他許是買的那位謝公子贏吧……真真狗膽包天,也真真狗屎運!”
“唉,早知道我當初也博一把了。”
有人更如是嘆道。
王威卻早已是不管不顧。
彷彿一縷叫謝修齊的陽光猛然咆哮着刺破了陰沉天際,彷彿一抹清泉從這個悲苦漢子的心間涌了出來,猛然灌滿了他整個心房。
這個眼看着似乎已在無生志的人,猛然間已是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謝公子……”
他喃喃着,再次起身,又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步伐間,卻再無一絲頹唐迷茫,早已是分外堅毅有力。
……
二虎一路飛奔着從人羣中跑回。
還沒到馬車前,他已是興高采烈:“安萁,少爺過了!少爺過了!”
安萁大噓了一口氣,少女已是被今日的連番變故弄得有點怕:“可是確認無疑?”
她掀開馬車簾急急問道。
二虎得意笑道:“正是,此事已爲本次特科考判卷官,我望北赫赫有名的林學正大人親口擔保,絕無有假!”
安萁呆了呆,少女的秀臉上也是現出了一絲大喜之色:“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少爺……小婢就知道您行的。少爺,您真的出人頭地了……真好……”
少女喃喃着,已是怔怔落下淚來。
一邊的二虎更早已是眉飛色舞,向在他招手之下,漸漸聚攏來的蘇府從人喝道:“走着,打道回府!我家少爺日後,便是望北監司的大人了!”
他神氣活現地命令着,望着下人們紛紛臉色一變,愈加恭謹的神色,二虎已是心下大爽。
“對了,慢着,隨我去取錢去先!”
他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已是興致勃勃地坐上馬車馭者的位置,威風凜凜地喝令道。
……
另一邊,林顯祖與幾個府學老教授各自告別後,卻也是來到了自家馬車前。
還沒走近馬車,就見李夕已是滿臉怒色地跳了下來:“世伯,您莫非是判卷時故意害我師兄——他科學試怎生可能都不過?”
她倒也沒聽着特科院門前的對話,只是如是怒氣衝衝問道。
隨即,她更是皺了皺好看的小眉頭:“開始就一波三折,我方纔又依稀聽到有人在叫什麼過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似乎已完全被搞糊塗了,已是遲疑問道。
林顯祖呆了呆。
還故意害他?老夫真是被你那才華橫豎都溢的師兄坑苦了啊……
他摸着鬍子已是深深苦笑了起來。
“這個……夕兒你若想知道,須得先答應世伯,不許生氣,更不許炸世伯家的房子……可好?”
他無比尷尬道。
……
直到太陽幾近落山,望北監司特科考場的大戲才以終於落下帷幕。楊宜章方已是大獲全勝,以潘祥構築、謝修齊加以卓越發揮並一手主導之奇襲,劣勢下以弱勝強,一舉拔掉了早經營得樹大根深的錢宏之……幾大分基地中最大的一座——
錢宏走後,楊宜章順理成章的將人事處上下當場就清洗了個遍,該奪職的奪職,該問罪的問罪,該下獄的下獄。
其後,他更得意洋洋順勢從監察署中調去了不少人以實人事處,錢宏對此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無話可說——否則,謝修齊帽子都戴到這份上了,楊宜章更大可理直氣壯跟他鬧到總司、王上那去了,錢宏理虧至極,到時恐怕更不好收場。
是以,雖牽連不到揮刀斷臂的錢宏身上,無法對其一擊致命,但也已是形勢一片大好。
此時,望北正使官署正燈火通明,人人臉上都帶着一番喜色。
官署內院,李成在一邊恭謹時立,謝修齊楊宜章潘祥則正團團圍坐在一張小桌邊,小桌上,各色菜式酒水皆是滿滿當當。
楊宜章豪爽笑着,哐的一杯酒已是飲下了肚:“來來來,修齊兄,小弟再敬你一杯!修齊兄此番真真勞苦功高——先是以巧思改良潘叔戰略,以迅雷之勢發掘勝機。其後又歷盡辛苦,執行大計分毫無差,所料步步機先,所謀更滴水不漏!”
楊宜章豁然站起舉着酒杯,說着說着已是滿臉莊重。
“最終,修齊兄更是利舌退敵,令我等戰果分毫不少,最終斬斷錢宏一臂!”
他高聲笑道,更是轉向了一邊的李成:“李成,去,爲謝公子爺滿上!”
謝修齊亦是微笑着站起,與楊宜章重重碰杯,隨即,兩人都是一飲而盡,暢意大笑。
潘祥亦是微笑着看着兩個青年,眼裡已滿是讚許笑意。
隨即,他更是深深看了謝修齊一眼。
有謀有略,竟能將自己的計劃發揚至如斯極至。不卑不亢,最後對上錢宏都是絲毫不落下風,倒讓老夫當時頓成無用之人——小公爺雖顯稚嫩,但有此俊才爲良朋益友,有此奇才爲輔佐,日後的路,兩人只要不驕奢自滿,想必將是要順暢至極了。
老監察副使滿意想着,卻也是隨着舉起了杯:“謝修……志平,來,與老夫也喝上一杯,望你日後與宜章世爲兄弟,守望相依,協力同心,共創美好未來。”
他倒是猛然變了稱呼,親暱地叫起了謝修齊的字,話里語間,更顯見已是對謝修齊親近重視至極,更無比尊重地擡高了謝修齊的身份,大打熱血青年最是感冒的兄弟感情牌。言語卻也是針對無比,巧妙萬分。
謝修齊微微一笑:“年輕氣盛,有時自可能做出極漂亮之事,有時卻會馬失前蹄——年青人雖有衝勁,卻總歸有些不穩,還望老成謀國的老大人日後能多加提點。”
潘祥一楞。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更還沒有任何驕傲自滿之意,話語間將自己也是捧得舒服,且還句句在理。
這妖孽真是飲酒飲出來的?老夫莫非不該管家裡孫兒酗酒,反倒要加以鼓勵?
老大人心中苦笑嘆息着,卻也是與謝修齊碰杯一飲而盡。
謝修齊微笑着看着李成又將自己的酒杯小心斟滿,見楊宜章已是興高采烈又舉起了酒杯,他卻是微微一笑:“大人,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若何?”
他忽然如是問道。
楊宜章楞了楞:“下一步自然是鞏固勝果,其後便再覓良機,徐圖再戰了啊。”
青年神秘笑了笑,卻是緩緩搖起了頭來:“大人不覺得錢副使經此一役,便已至死地麼?”
他忽然悠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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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小劇透下,特科試只是大**前的小**,數章之內,錢宏必倒。不如此,謝總也不好起點就混到炫酷職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