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飯後,想着要去縣衙受審,謝修齊便招呼着安萁二虎出門。
小蘿莉與顧李氏送到了院門處,小蘿莉更是對兩位哥哥纔來就要走頗有不捨,也不知是真不捨得,還是可惜兩人尤其是謝修齊一走,她又沒有了這幾乎什麼都可以往他頭上栽的上好栽贓對象。
臨別揮手之際,小蘿莉依依不捨地望着兩人轉身的身影,忽然說了句:“修齊哥哥,我長大後也做灰姑娘,然後再嫁給你好不好?”
滿地皆靜。
謝修齊目瞪口呆之際已是心念電轉——我去,我那好se的名聲早已遠播天下,他們不會真以爲我剛纔在誘拐無知幼女吧……
他的心中已是猛然浮現出一幕場景:二虎顧李氏安萁都在忙碌、顧老族長卻也沒到之際,他卻猥瑣笑着用一根棒棒糖騙小女孩去看金魚……
“不是這樣的,我方纔就是與她講了幾個王子公主灰姑娘的……”
謝修齊急急解釋道,卻是再次欲言又止。
古代人知道個屁王子公主灰姑娘?完了這次難道又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他在心中哀怨道。
果然,只見安萁早已目光奇異地看向了自家少爺,小姑娘咬着嘴脣,嫩白如玉的秀臉上已一片嫣紅,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神色間早已是似嗔似怨。
二虎神色複雜至極,似要說什麼,卻又苦笑嘆了口氣。
一直在一邊笑眯眯的顧老族長一楞之後,更是笑容燦爛。
就連顧李氏也漸漸滿是瞭然之色,只見她猶豫了陣,彷彿下定了決心,卻是輕笑了聲,向正張口結舌的謝修齊低低開口道:“少爺……您對她這麼好,她也喜歡您。等她長大了,給您爲妾爲侍,也是應當的……”
“只是……三兒現下還小,也還沒到祖憲規定的婚嫁之齡……”
她欲言又止道。
“我真不是……我早已洗心革面,又怎會……”謝修齊急得面紅耳赤。
一邊的老族長卻也是笑眯眯發言了:“三公子又何必如此,懸崖勒馬浪子回頭,也並非需矯枉過正。少年**慕艾,此天性也。三兒出身雖低微,但也是良家女兒,比之青lou妖俗豈不是好上千倍萬倍?二虎更是三公子身邊親近之人,親上加親,更是喜事。”
老人家倒似乎對此事樂見其成,捋須微笑道。
謝修齊心裡卻早已滿是發苦——求您別提青lou了親……我是真心想做太監,真心的啊……
一時間,青年急得只想去街邊,找一根貼着治療男性不舉的小廣告電線杆扶着痛哭:爲什麼,爲什麼我的病終於沒救了!
正悲傷間,二虎也在一邊似喜似憂,沉默良久後彷彿下定了決心,卻是又補上了一刀:“老族長所言極是,只是三兒現在還小……少爺您先別急,等上幾年可好?反正遲早……”
二虎如是問着,欲滿世界宣揚不舉的謝修齊臉色早已是無比精彩。
我根本不急……不!我根本沒有這想法!
他擡首向天,竭力忍住奪眶而出的委屈淚水。
我tm真沒這個意思!也更不是竟能向十歲小女孩,尤其還是這樣個無論是有意還是無心,都坑我坑得渾然天成的小惡魔——向這樣的小惡魔下手的禽shou!我是柳下惠那樣的正人君子!咱家是閹黨啊……
他在心中默默咆哮着,悲憤的表情已是表現出了一種後現代主義情感對古代無情命運的強烈控訴。
隨即,他更是頭一次對自己所謀產生了懷疑——放一個受21世紀風氣所影響的現代青年到古代來,難道還真能一言一行,都裝出比古代人更恪守禮法的古板君子?
明明昨晚都將一切打算好了的,中午起來的時候,卻莫名其妙**了幾下安萁——這在21世紀自然是司空見慣,別人也不會往好se方面想,但這是古代啊……
而現在拜三兒這小惡魔所賜,太監沒做成,yin棍倒是做得有模有樣,且更增特色了……這是要被全世界都往死裡黑我的節奏麼?
姐姐現在倒還沒醒,可她醒來後萬一又聽到這些事……她還怎麼可能會覺得我那晚不是故意的?
一時間,謝修齊只覺得頭疼欲裂。
他看了看滿臉童真的小蘿莉,又看了看面色各異,倒漸漸變得或多或少有些樂見其成的衆人,最後已是眼淚汪汪地轉向了二虎。
二虎你好,二虎你妹!
他在心中無比真誠地問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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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震威嚴地坐在大堂上,望着堂下黑壓壓的人羣,目光中滿是輕鬆與笑意。
縣令被停職,縣丞又要避嫌,如今謝修齊這縱火案,卻是得由張震這三老爺過一把大老爺的癮親審。而此案雖說不算百十年間長治最好判的案,但也相差無幾。
案情分明,民心更早有向背,一切也僅是履行個程序罷了。
但此案又必將傳遍帝國,上達天聽,我張震雖是個小角色,但好歹也親審了此案,說不定會在大人們乃至陛下心裡,也留下一絲半點的小印象不是?
張震如是想着,臉上笑容已是更甚。
隨即,他餘光卻是瞟到了旁聽席上的一老一小,眉頭不爲人知的微微皺了皺。
這楊正使與潘副使……今日倒是所爲何來?
長治逆案已畢,按說,監察使司也該押解犯人回府城了。然而楊正使和潘副使也不知怎的,大隊人馬倒是先於他們回了府城,他們自己卻是整日在長治閒逛,倒是遊覽起了長治景色來。
今日更不請自來,說是要旁聽審判。
張震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這本省兩把最大懸劍整日在長治上空晃着,即使心中無虧,卻也是讓張震頗有些揣揣之意。
見幾名身邊幾名法房官員討論完畢,已是將審定結果呈了上來,張震卻是暫時收斂了心思,只見他一目十行之下,嘴角再次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輕咳了一聲,輕輕拍了拍驚堂木。
“威……武……”
衙役們的低喝聲頓時響了起來,整個公堂亦漸漸爲之一靜,人們都頗有期待之色地望向了堂上——此案審理至此,已到了宣判的時候了。
張震含笑看了堂下正安然站立的謝修齊一眼,又看向一邊旁聽席上的監察使司諸人點了點頭。
只見他垂目望着手中的審定結果念道:“承祖憲刑律,經法房合議,本官長治縣尉張震,判謝修齊縱火案如下:人犯謝修齊,縱火案情確鑿無疑,致輕傷五人,重傷二人,毀傷他人財產近千金。按律,應流三千里,刺配充軍於新陸。”
人羣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聲,張震笑了笑,卻又是念道:“然謝修齊縱火乃方家陰謀,暗中收買蔡五唆使所誘;火場更有方家手腳,才致損傷大爲加重。”
“其罪自無可饒恕,其情卻頗有可原。且其後,該犯更揭穿方家大逆,助監察使司一舉查獲逆案,戴罪立功。又念及該犯乃主動投案,悔過之心拳拳,更早已盡數賠付所有縱火損傷。”
“是以,依帝國祖憲刑律第七條第八節之,罪犯戴罪立功評定獎懲之法。最終判處謝修齊罰金不予退還,以贖縱火之失。其後功罪相抵,獎懲皆免。若有再犯,必不輕饒!”
“由是此判!長治縣府,公元一六三三年,帝國景佑三年,十月十七日。”
人羣中喧鬧聲更大了起來,卻多爲滿意之色,其間更不時夾雜着幾聲叫好聲。
張震笑了笑再次清了清嗓子,照本宣科起了祖憲規定的最後程序:“在座各位父老如有異議,可當堂提出,若異議人數超過八成,本案就將換人重審重判。重審重判若還不滿,各位父老亦可上訴省府。”
“而若無異議,此案將就此審結,無可更改。”
說完,他已是含笑看向了人羣,目光巡唆着,更滿是垂詢之色。
“我等別無異議。”
“大人英明。”
人羣頓時如是叫了起來,事實上,此案確實判得順理成章至極,更毫無可爭議之處,讓人們心服口服,倒不虞會有多少反對者出現。
張震也滿臉滿意之色,只見他合上案卷欣然笑道:“縱火犯謝修齊功過相抵,當堂釋放。唆使犯方華、方遠博、蔡五等因涉逆案,不屬本縣權責,將由我望北監司審理。如此,此案就此結案。退堂——”
他拉長聲音喝道。
隨着衙役們再次“威武”之聲響起,人羣已是紛紛滿意地點着頭更熱火朝天討論中,漸漸散了個乾淨。
見案件終於審理完畢,旁聽席上,已是無聊打了個大哈欠的楊宜章早有些意興闌珊:“這案子還有什麼好看的?我說潘叔,您說我還有一事沒辦完,不急着回府城,難道就是爲了旁聽此案?”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潘祥疑惑問道。
“非也。”
潘祥卻只目視着謝修齊,良久,他才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