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看到那排水溝在陰脈的周圍環繞之後,竟然有一條直着延伸出去,直奔着那條毗鄰的大河方向。
我問廖光明這用處是什麼。
廖光明解釋道:“引葬大術,重點就在於引字。通過這引魂渠,可以將這亂葬崗的葬氣引往別處。”
“引往別處?引到哪裡?”
“引葬大術之所以譭譽參半,有很多人不想用它,就是因爲這個不確定性。但是雙七我跟你說。這裡的冤魂太多,煞氣太重,你應該也看出來了,白虎點睛之後。陰脈已經不可避免。有這麼多的冤魂在,你是沒辦法全部超度的。別說是我,再來十個廖光明都沒辦法辦到。”
“可是我前兩天斬陰脈,明明前面的很順利的。”我辯解道。
“那是因爲真仁這小子,用本命血超度,還是起到一定效果的,超度了一部分冤魂。雖然只是一小部分,所以你斬陰脈開始階段還算順利。剩下的你不是已經斬不斷了嗎?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趁着陰脈沒有形成之前,把下面的葬氣和煞氣引走。”
我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前幾天弄的,全都沒用。我真是個廢物……”
“你怎麼這麼說,雙七,要不是你前幾天用紅線做出脈線,用竹竿定出脈眼,也許現在陰脈就已經成了。我來了也晚了,所以你不必妄自菲薄,我說過了,你現在的成長速度讓我都很吃驚。也許你家傳的血統就適合你做相宅師這一行。”廖光明說道。
廖光明和我說話的時候,不時看着天上,我估計他是在估計時辰。
對於他這種經驗豐富的方式來說,不需要看錶,完全是按照天色來判斷時辰。
可能是時間到了,廖光明換上了那身破道袍,他手裡拿了個竹牌,跟我說:“一會我到陰脈的中央去念引葬大咒,你們看我竹牌響三響,就依次拔出這九根竹竿。”
“拔出竹竿?那煞氣不就外泄了嗎?容易傷人啊。”我問道。
“沒事,你只管按我說的做。”廖光明擺擺手。
我點頭,看着廖光明一手持竹牌,另一隻手提劍,來到那場地中央。
中央的位置早就備好了一張供桌,上面符紙和香燭都在。
廖光明在上面點香燒紙畫符,動作連貫,一氣呵成。隨後念起了大段的引葬大咒,同時他離開了供桌,雙手上揚在場地的周圍來回疾走。
走動的時候鼓起了風,將他的那身破道破飄了起來。
這個架勢我看廖光明是無比威風,就像是一個正在巡視的大將軍。
這種情況連着持續了半個小時,我還在愣神的工夫,廖光明左手的竹牌突然在空中敲響。
“啪……啪……啪……”
赫連雙喊了一句,“快,三聲令牌,快把竹竿。”
我趕緊按着順序,將那定在脈眼的竹竿拔了起來。
當我每拔起一根竹竿,從那孔中就涌出來一汪水。那水並不是很急,但是很清亮。跟泉水一般。
那水順着竹竿下面的孔洞涌上來,流到了那排水溝裡。
我看到那水上面還冒出一層白氣,同時一種陰冷感席捲而來,顯然那水的溫度極低。
我將那九根竹竿全都拔下,九股清泉從下面涌上來,從九條排水溝流下去。
最後通過排水溝匯聚到那條延展向前的溝裡,一直朝着河水的方向流去。
那九個孔中,清泉不斷流出,涓涓細流,但是綿延不斷。
廖光明在場地上走動得更急了,嘴裡的引葬大咒始終沒停。
我和赫連雙以及張真仁一直在旁邊觀察着,那水流從裡面流出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我們看的眼睛都酸了,而廖光明卻始終保持着那個狀態,不停地疾走,不停地念咒,兩隻胳膊都沒放下來過。
我都替廖光明累的慌,看來做這一行還得一個好體質啊。
不過等我們再觀察那流出來的清泉,原本是清亮透明,現在開始逐漸變得渾濁起來。
又等了一會,那水流就跟黃泥湯一樣了。
這時我看到廖光明的動作開始變緩,最後回到了場地的中央。
突然,我聽到廖光明大喝了一聲,用劍指天:“呔……泱泱天光,徹地開方,日月之靈,遁照十方。天有神臺,地有靈葬。今欲引渡,隨願南牆……”
等到他念完,就見他的身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而那九處孔眼裡的水,突然就像被刀切斷了一樣,戛然而止。人都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而在這裡,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我趕緊跑過去,扶起廖光明。
此時他面色如紙,看來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再一次傷了元氣。這引葬大術似乎並不是誰都能操持的。
廖光明問清了那水流的變化,點了點頭:“好了,好在引葬大術成了。棋盤井無恙了,叫人把這都收了。”
說着,廖光明勉強站起了身,來到那水流彙集的地方,指着那地說道:“讓村長找人,在這裡安放一塊青山石,要取自周圍的山石。越方越好,最小不能小於三米方。這青山石會鎮住下面殘餘的煞氣,這樓地基已打,葬氣已移,如果想蓋的話,還是可以建起來的。但是最高只能建兩層。”
我點點頭,說一會就去告訴村長。
我們和廖光明回到了爺爺家,我把廖光明的話轉告了管萬福,管萬福很高興,馬上派人去辦了。
我本想留着廖光明在爺爺家養傷,這裡山清水秀的,也可以說是休養的好地方。但是廖光明執意要走,後來我讓赫連雙跟着廖光明回省城。
我想留下來等爺爺幾天,畢竟他臨走的時候曾經交代過雷子,說等我回來就等他。
而且我也想等雷子過完了三七再走,想最後陪陪這個好兄弟。
最後張真仁留下來跟着我,赫連雙和廖光明回了省城。
我在家住了幾天,爺爺也沒有動靜。我看到那小學那邊已經擺下了一塊大青山石。石頭有四米見方,村長還找人在上面刻了三個大字:棋盤井。
這石頭不但起到了鎮煞的作用,還很美觀,也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而那建好了地基的教學樓,也開工了。按照廖光明的說法,準備建一棟二層的教學樓。經過了這件事,杜公雞變得謙卑了許多,見誰都是笑臉。
我心想,如果能通過這件事,改變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爲人師表,做人表率的校長,更是難得。希望他以後能改變自己的陋習吧。
不過我一直都沒等回來爺爺,眼見着雷子的三七也過了,我準備收拾東西也回省城了。
可是事情有時候就是在你即將放棄的時候,出現轉折的。
我準備第二天離開棋盤井的時候,爺爺在當天晚上如神兵天降,回到了棋盤井村。
當我看到爺爺從外面走進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爺爺看到我也很驚奇,“雙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爺啊,你這段時間去了哪啊?擔心死我了……”我說着鼻子一酸,有些動情。
“臭小子,還知道想着爺爺。我到小學去看了看,那塊青石是你讓人放的?”爺爺問道。
我趕緊拉着爺爺坐下來,在把張真仁介紹了一下之後,就跟爺爺講起我來到棋盤井的經過。
爺爺始終一言不發,聽着我把經過講完。
見爺爺沉默,我也有點摸不到頭腦,便問爺爺這麼長時間是去了哪裡?
爺爺嘆了口氣,“我就是去找解決這陰脈的方法去了。以我的能力,也是沒辦法平息怨氣,超度亡魂的。我在年輕的時候,有個同道好友,我本想去尋他,以他的本事應該可以做到。但是我多年沒聯繫,他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地方,我幾經周折雖然得知了他最新的地址,但是擔心村子裡的情況,不得不中途返回。沒想到還是晚回來了一步。”
我笑道:“不算晚啊,這問題好在都解決了。”
爺爺搖搖頭:“雙七啊,這一套引葬大術,是廖光明弄的,你就沒問問這有什麼危害?”
“危害?”
“引葬大術,我也能做。”爺爺說道。
“您也能做?那爲什麼不做?難道是……”
“引葬大術,本就譭譽參半。可以保全本地的安全無虞不假,但是卻有另一個地方要遭殃了。這就是我不願意去用這個辦法保全棋盤井的原因。這麼做,甚至會給施法者帶來天譴,畢竟是禍害生靈的事。”
“啊?這麼嚴重?”
爺爺點點頭:“看來廖光明這小子,不簡單啊。他居然用引葬大術,將這亂葬崗的冤魂煞氣全都遷走了。這遷到哪裡,都是一個不確定因素,沒準哪天就爆發了。當地的人一樣會陷入死劫。我們棋盤井是保住了,遭殃的是另一個地方的人。”
“這……那這些冤魂的葬氣和煞氣遷到哪裡了,能知道嗎?廖光明說這是個不確定的因素。他也預料不到。”
爺爺冷哼了一聲,“不可能,以你描述的過程來看,他對這引葬大術操作的很熟練,應該可以控制煞氣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