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亮,王棟的死我們都很遺憾。是不是你受到驚嚇了。他的死亡跟你是沒有關係的。”我安慰道。
“不……老師,有關係,有關係的……”趙曉亮突然打斷了我的話,臉上再一次出現了驚恐的表情。看到他的樣子,我居然想到了王棟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滿臉的驚恐。
“那到底有什麼關係呢?你要說出來。我纔好幫你啊?”
“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的。你幫不了我,你趕緊走吧。”趙曉亮突然變得冷漠起來。
此後,趙曉亮一直望着窗外發呆。任憑我怎麼勸導。怎麼問也不再說話了。
這時我知道,他沒把我直接從屋子裡攆出去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我想了想。突然問了一句:“是因爲王棟的噩夢嗎?”
沒想到這一句起了效果。趙曉亮的身子一震。霍然轉過了身子,盯着我看。我看到他雙手都握緊了拳頭。格外緊張。
“王棟……告訴你了?”
我點點頭:“王棟死之前,曾經去諮詢過我,只是我並不懂得怎麼去勸他。而且當時我也沒想到那噩夢會給他帶來什麼?”
趙曉亮說道:“這噩夢……呵呵呵,真的給我們帶來了不少。但是王棟跟我說的時候,我還笑話他,爲一個噩夢就嚇得屁滾尿流的。沒想到輪到我身上,我比他更沒出息。”
我一愣,忙問道:“怎麼?曉亮,你也做噩夢了?”
趙曉亮點點頭:“不但做噩夢了,而且是做的和王棟同樣的噩夢。”
“那噩夢是什麼樣子的?你還記得嗎?”我追問道。
趙曉亮搖搖頭:“不記得了,一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是不是太離譜了。你說你做了和王棟同樣的噩夢,但是你卻不知道自己做夢的內容,你更不知道王棟的夢的內容,那你是怎麼判斷兩個夢是相同的呢?”
趙曉亮苦笑了一下:“我就說吧,我說出來你們肯定都不會相信。老師你幫不了我,你走吧。”
“不,我只是沒弄明白其中的緣由。你說的事我相信,王棟也跟我說起過。你只要告訴老師,你是依據什麼判斷你們兩個人的夢是相同的呢?”
“因爲這個。”趙曉亮突然將緊握的拳頭攤開了。
在趙曉亮的手心上,赫然出現了一塊手錶。
“手錶?是王棟的那塊?”
趙曉亮搖搖頭:“不,這塊是我的。我之所以說我們兩個人的夢是一樣的,是因爲在我這兩天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也看了一眼手錶。”
我一驚,“也是四點二十三分?”
“不!可怕就可怕在這裡,不是四點二十三分,而是……四點二十四分。第一天我以爲是巧合,結果第二天夜裡做夢,驚醒的時候,時間依然是四點二十四分。”
“怎麼你也有醒來看時間的習慣?”我問道。
“沒有,是因爲王棟的死之後,我才特意在枕頭邊上放了手錶。老師,王棟連續做了四天的噩夢,每天醒來的時候都是四點二十三分,而他在第四天的時候死掉了。那麼我……已經兩天了,連續兩天都在四點二十四分醒來,是不是到第四天的時候,我也會死掉啊……我不想死……”
說着趙曉亮再一次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四點二十四分,比王棟的四點二十三分,延後了一分鐘,難道真的如趙曉亮所說,第四天的時候,他也會死掉?
這未免有點太巧合了。
這個時候別說我是一個冒牌的心理老師,就是真的,我想也沒有辦法去撫慰趙曉亮。
我只能安慰他說,這一切也許只是一個巧合,讓他白天好好調整自己,晚上的時候儘量情緒別太激動,如果今晚不再做夢,就說明一切都過去了。
趙曉亮點點頭,我把我的電話號留給了趙曉亮,讓他明天一早給我打電話通報一下做夢的事。
隨後趙曉亮的情緒有些穩定了,再一次面對着窗外發呆。
在我看來,這樣總比他情緒崩潰得好。
我輕輕走出房間,看到校長領着兩個老師正躲在另外的寢室門口,並沒有走遠。
我搖了搖頭,說暫時也只能這樣了,過了今晚再看看吧。
我回到辦公室,對此依然是一籌莫展。現在的兩件事,也就是教室裡小鬼的事和王棟做噩夢嚇死的事,依然沒有聯繫到一起。兩者之間唯一能扯上關係的,就是好像自從王棟開始做噩夢,那小鬼就沒在教室裡出現過。
而且薛喜貴說,在我來之前的兩天,也沒見教室裡亮起燈。他說是兩天,也許他記錯了,是三天。如果是三天,就說明小鬼已經將陣地轉移到了宿舍裡。這不僅僅是一種巧合吧。
我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着辦公室裡的擺設。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這間辦公室的主人說是一個副校長,薛德仁說也在這學校幹了將近二十年了。這麼說他肯定是經歷過了那場學校的修建,那個孩子失蹤的時候,他作爲學校的領導應該是知情的纔對。
我急忙打電話給薛德仁,問這個副校長的情況。
薛德仁說這個副校長叫孟金良。近幾年身體就不太好,前階段請了長期病假,說是要去療養一段時間。但是他走後,電話就一直都打不過去。
我要過來電話,打了一次,果然提示已經關機了。
孟金良請了病假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爲什麼電話還不接聽了。難道他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人?
不管怎麼說,也得先要找到他問問纔好。
不得已我再次找到了赫連雙,這事僅僅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想找到孟金良看來是很難了。
而赫連雙的警校就這點好,桃李滿天下。想要通過學校聯繫某地的警方,還是相對方便的。而找人這件事,也只能通過這個關係了。
也許是這兩天晚上幾乎都沒怎麼睡覺,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實在是挺不住了。辦公室裡有一張簡易摺疊牀,應該是孟金良以前用來午休的。
我把牀支好,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睡得很不踏實,一會睡一會醒的,好像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但是卻又想不起來什麼事。
混混沌沌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我的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睜眼一看,外面還沒有天亮,顯然還是在夜裡。
我閉着眼睛接聽了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就聽到裡面傳來了焦急的喊聲。
“樑老師……糟了我又做夢了,醒來……醒來的時候,還是四點二十四分……還是四點二十四分……二十四分……”
我激靈了一下,電話裡是趙曉亮的聲音,他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我趕緊安撫了他幾句,放下電話之後,我看了一眼時間,是凌晨的四點二十六分。
顯然趙曉亮剛剛從夢中醒來,就急着給我打來了電話。
看來事情嚴重了,過了今晚,明天就是趙曉亮做噩夢的第四天了。我這邊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難道讓我眼睜睜看着趙曉亮也在夢中被嚇死?
難道明天的凌晨四點二十四分,就是趙曉亮的死期?
這個時候,別說趙曉亮本人了,就是我都爲這即將到來的死亡深深恐懼着。
等到天亮之後,我買了些東西,去看趙曉亮。
見到趙曉亮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都已經紅腫了。
我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趙曉亮頭都沒轉一下。
“曉亮,老師對這件事暫時也無能爲力,咱們只能先把今晚度過去再說。你看,老師給你帶來了咖啡,還有一些提神的飲料。今晚,你無論如何不能睡覺,聽到了嗎?”
趙曉亮眼睛一亮,“對啊,我不睡覺,自然就不會做噩夢,不做噩夢我就不會被嚇死了。太好了,謝謝你,樑老師。”
趙曉亮的反應,像是在溺水的時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
雖然那稻草並不能救得了他的命,但是起碼給了他希望。
要知道一天晚上不睡可以,那麼第二天,第三天呢……
我現在只希望,他能保證今晚不睡覺,這樣的話,連續的第四天就中斷了。中斷之後,是不是曉亮就不會死了呢?
當天晚上,我決定留下來陪着趙曉亮。畢竟這件事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而且起碼我比曉亮更有經驗些,另外有個人在還能陪他說說話,以免他犯困睡過去。
到了晚上,前半夜還好,我們兩個聊着天,我儘量讓趙曉亮情緒穩定一些。
而事實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我的存在,趙曉亮的情緒一直很穩,和我聊天,聊他的家鄉,聊他的父母,聊他的學習。
甚至聊到了王棟,他也沒像前一陣子那般激動。
如果能順利挺過今晚,明天如果能找到副校長孟金良,我有信心找到事情的根源,解決這件事。
到了下半夜之後,我們倆都不住地犯困。
我帶來的咖啡都給了趙曉亮,開始的時候還管點用,後來趙曉亮不住地打瞌睡。
我不斷地提醒趙曉亮,千萬別睡,千萬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