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所知道的這種中樑,除了在建築結構實用上的所佔的重要位置外,同時更有其無形的潛在層面的意義和影響。
特別是在廟堂之中,中樑是用來連接建構本身、天地、神靈與魂靈之間的關係。所以有一種說法叫:上樑有如人之加冠。
在上中樑時一般都要舉行隆重的儀式,期盼中樑支撐永保建築物之堅實,民宅合境平安,並能香火旺盛。澤被蒼生。同時恭請暫住的魂靈移居別處。
因此中樑安置的順利與否無論是對房宅的主人,還是負責上樑的風水師而言,不僅關乎建築往後的堅實牢固,其本身的中樑風水更能影響到相關的人、事、物未來的命運。
一般民宅之中的中樑。代表整座厝宅本身的安詳,它本身所擔負的如同一家之長棟樑的角色。一般來說會在樑的下方中央部份懸掛八卦鏡或者五帝錢,以避邪制煞、鎮宅平安。
結合到我們今天看到的這棟房子,我和廖光明都發現,在這獨樓的中樑之上,並沒有發現安放八卦鏡或者是五帝錢之類的鎮宅之物。
我和廖光明對視了一眼,都感覺這裡應該是有點問題。其實這種習俗,已經在當地廣爲流傳,並不僅限於風水師,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不安放鎮宅之物,顯然也是得到了主人的許可的。可是問題來了,主人一般都會祈求自己的家宅平安,香火旺盛,怎麼可能允許風水師不安放鎮宅之物呢?
廖光明看了許久說道:“也許這棟房子,並沒有舉行上樑儀式。所以沒有鎮宅的東西,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轉頭問赫連雙,“你知道這房子搞沒搞過上樑嗎?”
赫連雙一攤手,“我也是剛來,我哪知道?”
廖光明擺擺手,“這中樑到底有沒有問題,我們可以測試一下。”
我一愣,問道,“怎麼試?”
廖光明問赫連雙:“雙雙,你們這裡,有向日葵嗎?”
赫連雙點點頭:“肯定有啊,你們沒注意嗎?這院子裡牆邊就種了一趟。”
“太好了。”廖光明一拍手,“雙雙,你去外面,挑長得茂盛的幾棵,把花冠下面的第一對葉子給我摘過來,摘十片就行。”
赫連雙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去掰葉子。
我知道向日葵這種植物,因爲其花冠向陽,所以是陽性很足的一種植物。而我看過那本藥香譜,也知道這種向日葵的葉片,也有很大的作用。可以作爲一味中藥,有平肝潛陽,消食健胃的作用,還能治療一些病痛。
但是顯然今天廖光明不是拿它來治病的,我也拭目以待,看看廖光明要搞什麼名堂。
廖光明去房間裡找了個鋁盆,放在了一樓的正中央。
我擡頭看了看,這盆剛好是在那中樑的下面。
一會的工夫,赫連雙抱着一堆葉子走了進來,也放到了地中央。
廖光明拿出一摞紙錢,點燃之後,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扔出一張,其餘的都放到了那鋁盆裡。
這時那鋁盆頓時就成了一個火盆。紙錢燃燒的很旺,火苗竄起來好高。
那火把我的臉烤得很熱,同時我看到火影在他們倆的臉上跳躍不定。
廖光明一臉嚴肅,不住地往那火盆裡塞紙錢,而那火也是越來越旺。隨後,廖光明將一片向日葵的葉子放進了火盆。
那葉子是剛從枝幹上摘下來的,還是綠的,經過火烤之後,也逐漸地蔫了下來。到最後,就看到那火盆裡騰起濃濃的黑煙。
而在那葉片逐漸被烤得冒出黑煙的時候,廖光明又從包裡掏出一個瓶子,我知道那瓶子裡是一些香灰。
他將那香灰灑到了火盆裡,隨後便將紙錢和向日葵的葉片不住地往裡填。濃濃的黑煙,瞬間就瀰漫了整個房間。
但是奇怪的是,那煙氣並不嗆人,反而裡面有一股淡淡的佛香味。
等到把那些葉片全都燒完了,煙氣依然沒散。
但是我就發現,那些沒有散掉的煙氣,卻逐漸向房間的上方升騰起來。最後竟然團繞在了那根中樑的周圍。
那煙氣盈盈繞繞,一直持續了大概有三五分鐘,才逐漸散去。
這時,我們全都擡頭去看那根中樑。但是我卻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我和赫連雙看着廖光明,不知道這又代表着什麼?
可是廖光明面色凝重,他看了一會,一揮手,“雙雙,把燈關了。”
赫連雙應了一聲,按下了燈的開關,屋子裡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這種黑暗之中,我感覺到了一股壓抑的氣氛。就好像是這屋子裡不只是我們三個,而是還有其他人的那種感覺。
“啪……”廖光明那邊按亮了手電筒。
一道光束射出來,在房間裡顯得格外明亮。而那道光束,直直地射向了上方的中樑。
“啊……”這下我們看到了那根中樑的情況,我和赫連雙同時驚呼了一聲。
因爲此時那根中樑上面,已經變成了黑漆漆的顏色。這難道是被那些煙氣給燻黑的嗎?
我疑惑不解,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黑漆漆的中樑上,竟然出現了一雙雙的掌印。
這就好像是中樑被黑色的油漆漆了一遍,而有人抱着那中樑,在那未乾的黑漆上印下了手印一樣。
我的冷汗唰唰地流,可是這屋子裡除了我們三個,哪兒還有人呢?
“開燈吧。”廖光明說了一句。
赫連雙過去把燈打開,我再看那中樑,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了。
“向日葵的葉子燃燒產生的煙氣,是生煙,混合着香灰,可以讓鬼魂的印記顯形。顯然那中樑上,到了晚上,會有鬼抱樑。”廖光明解釋道。
“鬼抱樑?這……什麼意思啊?”赫連雙一聽,臉色慘白。原來她媽媽每天晚上住在這裡,這中樑上居然還有很多鬼魂同住,說出來也真是匪夷所思。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根中樑,肯定沒經過上樑,而是被硬架到上面去的。之所以沒上樑,我估計這根樑的出處應該很不一般。風水師也不敢上樑。而沒有經過上樑的房子,很容易被過路的鬼魂看中,並住進來。不是有句話叫樑上君子嘛?這些鬼魂也是一樣,他們住進來,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就會選擇房樑棲身,我們稱之爲鬼抱樑。”廖光明解釋道。
“那……我們現在再重新搞一個上樑儀式行嗎?”赫連雙問道。
廖光明搖搖頭:“現在看恐怕不是一個上樑儀式能夠解決的了。雙雙,這根樑的來歷,你知道嗎?”
“不知道。”赫連雙搖搖頭。
“村子裡,誰會知道?”我問道。
“要說村子裡,現在年齡最大的要算是斗笠爺了。”赫連雙想了想,說道。
“斗笠爺?”我和廖光明同時一愣,這名字可挺另類。
“就是一外號。我小時候,就經常看他帶着一個斗笠,山裡到處走,現在也是一樣,出來總是喜歡戴個斗笠。現在歲數大了,大家都叫他斗笠爺,算是村子裡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赫連雙解釋道。
“好,那有空想着去問問斗笠爺,這根樑肯定有問題。”
“那村裡人說,這屋子裡死過人,是凶宅。這是真的嗎?”赫連雙問道。
“雙雙,如果這裡是一間凶宅,我和雙七有信心幫你搞定。可是如果是這根樑的問題,恐怕比凶宅更嚴重。我們倆也沒把握。”廖光明看着赫連雙說道。
“啊?這麼嚴重?那……咱們下一步怎麼辦?”赫連雙問道。
“今天太晚了。本來我想連夜去看一下那間村廟,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明天白天再去。今晚就在這房間裡休息一晚。”廖光明說道。
我們在這房間裡住了一晚,和在別的凶宅過夜不同。在這房間裡,我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也許真的如廖光明所說,這裡並不算是一間凶宅,但是那房樑的存在,卻讓這裡變得比凶宅更加兇險。
廖光明起來之後,帶着我來到客廳。臨睡前他在客廳他放置了一個水盆,那水盆裡原本是一盆清水。他來到那水盆前面,拿出一張符紙,用硃砂在上面寫了一道符文,然後點燃之後扔到了那水盆裡。
結果那符文落入水裡,卻依然在燃燒,只是火苗瞬間就變成了藍色。
而且等到那符紙燒完之後,我驚愕地發現,那盆清水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這看起來猶如是一盆血水一般。
廖光明的額頭也見了汗了,他抹去了汗水,對我說道:“雙七,這次咱們哥倆可能遇到最棘手的宅子了。”
“有這麼嚴重?這水代表什麼?”
“血煞。這說明屋子裡住的是厲鬼,有多少年頭我也說不好。”廖光明說道。
“厲鬼?可是我們住了一晚,也沒什麼啊?”我疑問道。
“你想錯了,厲鬼之厲,不是說見人就害。他們的存在是有專門的目標的。我們住在這裡沒有事,只能說明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廖光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