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開始漸暗。
我望着綿延的山體和濃密的樹林,有些發愁:“這地方這麼大。找到一個小小的墳頭怎麼可能?”
廖光明卻胸有成竹:“古語云:吉地不可無水。未看山時先看水,有山無水休尋地……”
爺爺給我的那本相宅十三篇,是一本殘卷。裡面寫的主要是相陽宅,也就是相活人住的宅子的一些法門和技巧。爺爺說失去的下卷,就是說陰宅的。我卻並沒有看到。所以對於廖光明所說的這些陰宅點穴的技巧,我是一無所知。
廖光明說完,又給我解釋了一下:“就是說,好的葬地。不能沒水。有山沒水的地方,不會是好穴。所以這條龍支脈也必然有水。如果老劉頭葬在正穴的話。旁邊肯定有水經過。我們只要找到水,就能循着水源找到老劉頭的墳。”
“即便是縮小了範圍,怎麼找到水也是問題啊?”我四下看看,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水跡。
“有辦法。”廖光明說着。從揹包裡又翻出一個羅盤。我湊上去看,發現這個羅盤和他前日拿着的有所不同。那個是銅製的,這個看着像是木製的,木色有些發暗,有些突出的地方能夠已經磨得光亮。盤中心有磁針,周圍圈層密佈,比原來那個要複雜得多。
“這就是風水羅盤,是彌鬆橡木所制,用這個應該就能找到水源。”廖光明說道。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就這麼神奇?”我看着稀奇。
廖光明笑了笑,低頭看着羅盤,順着山路朝一個方向走了下去。邊走邊給我介紹:“羅盤是風水師的工具,可以說是風水師的飯碗。每個師父都會在臨終前纔會把最重要的衣鉢及秘訣,傳於喜愛的得力弟子門生。羅盤也是上師傳承法物之一。師父傳法與弟子衣鉢,就證明把畢生的心血及期望與滿盤託負交給了弟子,通常在江湖業界中稱爲將飯碗交給了弟子,希望能繼續遺志及發揚光大。”
我點點頭:“光明哥沒想到你還是個風水師?”
廖光明卻說:“我可不算是風水師,這羅盤是我在一次相宅的時候得到的。古人將天上的星宿、地上以五行爲代表的萬事萬物、天干地支等,全部放在羅盤上,是老祖宗們智慧的結晶,又豈是我能參透的。有些人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勘透羅盤的奧秘。所以我對於這風水羅盤只是略知一二,只懂得一些粗淺的技巧而已。”
廖光明在前面時而盯着羅盤,時而擡頭看着遠山,時而站在高處抓風辨物,走走停停我們就進入了南山坡的坡裡。
四周羣山環繞,我們倆一人一個手電,手電光在如此環境下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後來,廖光明乾脆從包裡取出一截拖把杆,上面纏上了棉布,澆上了火把油做成了一個火把。我這才知道那些拖把杆的用處。
點燃之後,火光要比手電光亮得多,而且火這東西能發熱,給人一種安全感。更主要的是還能防止一些野獸的襲擊。看來廖光明對本次來挖墳還是做了充足的準備的。
火把燒起來了,我們也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後來在黑夜之中,我也分辨不出是在上山還是下山,只是機械地跟着廖光明走。
而廖光明原本很虛弱的身體,這個時候顯得精力十足。要我看,要麼是我熬的藥水真是神水,藥到病除。要麼就是廖光明本身就是爲相宅而生的,不管是相陰宅還是相陽宅,他都會兩眼放光,精力充沛。
跟着廖光明在南山坡轉了足足半宿,我累得腰痠腿疼,更主要的是,我們買的工具由於要照顧他的身體剛恢復,都是我在揹着。而廖光明依然目光堅定,走起路來鏗鏘有力,讓我懷疑他前日特麼的是不是在裝病來逃避今天的苦力活。
我不時在後面嘟囔,問他你行不行啊?還能找到不?
廖光明也不理我,依然看着他的羅盤。
好在我累得就要放棄的時候,廖光明在前面猛地停住了,說道:“差不多了,應該就是這裡。”
我趕緊停了下來,剛想說什麼,廖光明卻示意我噤聲。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摒住呼吸。這時山裡特有的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不絕於耳。而且遠處不時還傳來不知名的動物的嚎叫聲。
而在這些聲音的中間,我還聽到了流水聲。那聲音不是很真切,但卻是真實存在的,好像一彎清泉在潺潺流淌。我知道廖光明讓我聽的,一定是這流水聲。
我打了個哈欠:“找到了,就幹活吧……”
“幹什麼活?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估計到了子時了吧?這時候陰氣最重,幹活那不是找死呢嗎?找個地方,生堆火,過了夜明天上午再說。”廖光明邊說邊走到旁邊一處稍微空曠的地方。
我跟過去,那裡還有幾塊大石頭。我們在幾塊石頭的中間清理了一塊場地,撿了些幹木枝和幹樹葉,生起了火堆。
走了半宿的山路,我乏累不堪。而廖光明也是由着一股心氣在支撐着,現在要休息了,他的疲憊也顯露無疑。
我們倆靠着石頭,烤着火,身上被火烤得很舒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各自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是鳥鳴聲把我叫醒的。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亮了。廖光明正在那裡挖土去蓋那火堆。
見我醒來,廖光明說道:“雙七,這樣可不行啊。咱倆昨天都睡着了,萬一有什麼事就糟了,下次咱們得輪流值夜才行。”
我瞪着眼睛:“啥玩意?你挖一次還不夠,還要繼續挖墳啊?我可跟你說明白啊,我跟着你是炒房子的,你要是幹盜墓,我可不跟着你。”
廖光明瞥了我一眼:“你小說看多了吧?還盜墓?現在哪有那麼多古墓讓你盜啊?我特麼是說下次再來野外的話,咱倆得注意點。誰特麼說必須得挖墳了?”
我嘿嘿一笑,從包裡摸出乾糧遞給廖光明打個圓場:“先吃點東西吧。不然一會沒勁幹活。”
我們倆啃了乾糧,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座南山坡。昨天來的時候,已近傍晚,視線也看不遠。現在光線充足,這山勢更是讓我驚歎。山體連綿起伏,猶如一條游龍臥在山中。即便是我不懂這些風水,依然可以看出此山的不凡來。
清晨,山裡比昨夜多了些鳥鳴,那鳥叫聲此起彼伏,從林中發出婉轉動聽的聲音。一絲晨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照下來,發出七彩的光暈。
如此一個美好的所在,我們沒能好好欣賞,卻要去挖墳,想想也是夠了。
廖光明不管那些,吃完了東西就張羅着繼續去找水源,說水源就在這裡方圓不出五十米的地方。
我揹着揹包,扛着工具。跟着捧着羅盤的廖光明繼續往裡走。我們昨晚尋過來的時候,腳下基本就沒有山路了,我們都是連走帶爬地過來的。
而我們在這裡走出去一小段距離後,突然腳下出現了一條蜿蜒的羊腸小路。那小路不像是人修的,而是走的人多了形成的。路面很窄,只能容下一個人經過。而且路面上也長滿了草,只是那草比旁邊的要低了許多。草上全都是露水,廖光明說這裡的無根水要更純淨一些,如果有瓶子可以採一些備用。
可惜的是,我們倆身上都沒有空瓶,只能作罷。
廖光明看着那小路說道:“看到了吧?這說明曾經有很多人來過這裡。老劉頭的墳應該就在附近了。”
我突然想起件事,問道:“咱們不會挖着挖着被人給堵了吧?這挖墳掘墓的事,被人逮着,非讓人給打死不可。”
“放心吧。這路上已經長了草了,至少應該有一個月沒人來了。”
“真是奇怪,既然這裡是龍脈,劉奎應該派人看守纔對啊,怎麼會沒人管呢?”
“你真夠笨的,他弄一幫人沒事就到這裡來,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不出幾日,大家都會知道他這裡是龍脈的事。到時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廖光明頭也沒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