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那天我是在這裡轉圈灑了一些紙錢,那墳頭才最後隆起來的。
顯然這裡是被人做了局了的。
而現在是白天,我想即便是我灑再多的紙錢,也應該不會出現。因爲那兩個墳頭。顯然是那個斗笠爺想要掩飾的。
而且現在的時間也很緊迫,我決定繞過這裡,先去找其他的東西。
我很快就翻過了山樑,果然遠遠地看到了一個村莊。村莊也不大。看着估計也就有幾十戶人家。
這應該就是江陽坡村了。
我沿着村路走過去,心想如果運氣好的話,這雞冠和鍋灰百家火什麼的,這一次性就應該搞定。
進了村子。村子裡來往的村民並不多。這個時候正是吃過早飯,應該出來勞作的時間。可是街上沒有人,卻讓我很納悶。
我來到一戶人家,發現那籬笆門也是緊閉着的,我站在門口喊了兩聲,裡面也沒有人應答。
既然家裡沒人,我自然也不好進門去摳人家的鍋底灰,偷人家的柴禾。
我挨家挨戶連續走了幾戶都是如此。
我正納悶着,手搭涼棚往前面看,突然發現有個小孩子手裡捏着一個風車,從村路上跑過。
我趕緊追了上去,那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被我攔住了,瞪着兩隻大眼睛看着我。
我心想,還是這鄉下民風淳樸,這麼大的孩子,如果是在城市裡,早就被父母看得緊緊的。怎麼會由着他在外面亂跑。而事實上,那個時候的農村鄉下的孩子,的確就是在外面跑大的。這小男孩的小臉紅撲撲的,皮膚有些黝黑。
我衝他一笑,“小朋友,我是過路的。想問問你,這村子裡的人都去哪了?怎麼都不見人的?”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我不是人嗎?”
童言無忌,我被這小孩的話給逗樂了。我擺擺手,“叔叔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問這裡的大人都去哪了?”
“幹活去了。”
“幹什麼活?”
“還能幹什麼活,下果園了。你別擋着我,我還要去看熱鬧去呢……”說着,小男孩從我身邊蹬蹬蹬地跑過去了。
我聽了心裡一喜,下果園了……顯然這村子裡有果園,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很有可能找到朝天果了。
我的運氣簡直好到爆表,如果是這樣,這一趟簡直是順利得很啊。
不過小男孩順着村路跑下去,我決定跟着他去看看,倒是是什麼熱鬧。畢竟我還需要在村民的家裡弄那些鍋灰和柴禾。
我在後面緊緊跟着小男孩,最後他跑到了一戶人家。
我遠遠地看到,在那戶人家的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似乎裡面真的有什麼熱鬧可看。
我趕緊湊過去,翹着腳往裡面看。
這時我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鈴聲,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似唱似念,好像是在唱一段經aa文。
我從人縫中看到,裡面的院子裡擺着一個門板,門板上躺着一個三十多歲的一個婦女。那女人居然全身都被綁在了那個門板上,不能動彈。
而在那門板旁邊還有一箇中年女子,頭髮蓬鬆,赤着腳,手裡提着一個單面的手鼓。她的衣服上全都縫着各種顏色的補丁條,腰間還繫着腰鈴。
她嘴裡不住地念着唱詞,單手敲打着手鼓,另一隻手不住地搖晃着,她正圍着那個門板來回轉圈。
我看她的樣子,就明白了大概。好像她這是在“跳大神”。
關於跳大神,我是知道一些的,這種請神術,多應用在東北的一些地方。據說是一種由滿族人的薩滿宗教發展出了請仙跳神的治療鬼魂纏身、妖魔作亂的儀式。通過邊跳邊唱以此請得信仰的神靈上身,在神靈上身後便會依求醫者所請爲患者消災治病。
這時我注意到躺在門板上的那個女人,她在躺在門板上在平靜了一會之後,突然變得暴戾起來。在那門板上瘋狂掙扎,弄得那門板啪啪直響。
在那屋子的門口,站着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他拉着一個小女孩,正滿眼焦急地盯着場上的動靜。
這場面我霎時明白了,這應該是一個三口之家,門板上的女人大概是撞了邪了。而那個跳大神的女人正在給她驅邪。
可是我看着看着,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因爲我看到遠遠地看到門板上的那個女人,臉色越來越青。而這個跳大神的,不管不顧,依然在念着她的唱詞。而且據我所知,跳大神一般都是兩個人,一個人請神上身,另一個會問一些必要的問題,解決一些必要的困難。
可是我看了看,似乎就只有這一個人。我嚴重懷疑她是騙錢矇事的。
最起碼,如果這門板上的女人是撞了邪,或者是被鬼上身了,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在院子裡被日光曬的。這時候陽氣太足,容易讓身上的鬼魂徒增戾氣,這種戾氣出來的太猛,會讓身體受損。
而此時那女人的臉色發青,就是這樣的一種表現。
這時,突然有個人伸手拉我,我回頭一看,正是拿着風車的小男孩。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樣子很可愛。
我衝他一笑,低頭輕聲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啊?這裡是誰家啊,躺着的那個女人怎麼了?”
小男孩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叫豆子,這是村長家啊,那女人是村長林大叔的婆娘,我叫她林嬸子。他們家請人來跳舞,你也喜歡看跳舞嗎?”
小男孩開始說的還有用,後來就不知所云了。
我摸摸小男孩的頭,順着人羣擠了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引起了周圍人的躁動,因爲他們發現我並不是村子裡的人。
我擠進去,那個跳大神的女人斜了我一眼,沒理我,繼續圍着那門板跳圈。
我直接來到門前,衝着那個漢子,據說是村長的人一點頭。
那人正滿臉焦急,看到我,有些意外。
我指着門板和跳大神的女人,說道:“時間很緊,你得馬上讓她停下來……”
“放屁,你是哪來的?憑什麼管我的事?我這不是封建迷信,我這時在救我婆娘。”那村長面紅耳赤,據理爭辯着。
顯然他是誤會我了,我趕緊擺手說道:“我來也是想幫你,你婆娘如果再在這裡曬上一會,估計就沒命了。”
村長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顯然我到到來太過突然,他更相信那個跳大神的女人多一些。
“哪裡來的生人,你衝撞了本仙的法事,可是要壞了大事了。村長大人,你趕緊趕走他,不然你婆娘恐怕救不了了啊。”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尖利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發現跳大神的那個女人已經停下來了,正指着我喊叫着。
顯然她是見我來,壞了她的生意。這樣的人極其可恨,爲了賺錢,根本不管人的死活。像今天這種情況,即便是村長的婆娘死了,她會隨便找一個什麼藉口解釋過去,比如說是上神今天沒在家,或者是村長家裡某種禮數沒到等等。而這種情況,她還是要收錢的。
當然我所知道真正的跳大神,自有其神奇之處,對於請神上身自有獨到的法門。只是今天這個,有點太假了,我這個一知半解的人,都看出來了。
我回身指着她:“住口,你這是在害人知道嗎?你不知道這種情況鬼上身不能見陽光嗎?”
說完,我又回身跟那村長說:“我一個過路的,和你無冤無仇,沒有理由騙你。你婆娘現在已經在外面有一段時間了,你看到了嗎?她臉色發青,這種青氣如果出現在全身,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就站在旁邊看熱鬧,半個小時之後,你就給你婆娘收屍吧。你過來看看。”
說着我從包裡掏出一枚銀針來,來到門板前面,順着女人的眉心刺了進去。
刺進去一點我就拔了出來,讓村長過來看。
村長一愣,大踏步走到門板前面,看着那女人青得可怕的臉,又看了我的銀針,身體也不住地哆嗦起來。
我的銀針的針尖已經發黑了,如同蘸了墨水一樣。
那跳大神的女人,晃着手鼓,一個勁地狡辯着。
村長猛回頭,衝我說道:“那……小兄弟你能救我婆娘嗎?”
其實我心裡也沒有底,我只知道跳大神的這人方法不對,我也有我自己的套路救人,但是能不能救過來,能不能成功,我也是七上八下。
但是這時候如果我說不一定,那這村長是絕對不會相信我的。不管怎麼說,我也得試試,不然就會眼睜睜看着女人死掉。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你按我說的來,我有把握救你婆娘。”
“好,小兄弟……不,大師,只要能救我婆娘,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村長,你不能相信他,他是個騙子,要騙你錢的,你會害了你婆娘的。”那跳大神的,歇斯底里地喊着,活像個小丑。
我沒理他,只是告訴村長,馬上讓人把門板擡到屋子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