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聽後,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不常出院門,關在屋子裡繡嫁妝。
繡橘看着‘繡嫁妝’的水清漪,坐在炕上噼裡啪啦的打着算盤。她心裡非常的清楚,從定下婚期這一個月來,小姐以備嫁爲由拒絕訪客。隔三差五的從側門出去,用死豬培育的河鰻苗,給三夫人賣了個好價錢。從那以後,便與三夫人合作。
“小姐,三夫人問您可要盤下永盛街的鋪面?”繡橘斟茶放在水清漪的手邊,心裡直打鼓。生怕小姐會一口應下,到時候定然要時常出府,時日久了恐怕會被人察覺。
水清漪手一頓,三夫人前世就是盤下永盛街整條街坊的鋪面,生意極好,便與侯府分家,搬了出去住。
心中一動,目光落在賬目上。她零零碎碎的與三夫人合作了其他香料綢緞的事,只有五六百兩的銀子。而盤下永盛街,少說也要幾萬兩,就算與三夫人平分,她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子!
魏媽媽端着午膳進來,看着水清漪靠在木櫃上,盯着賬目發呆,心裡頭明白是爲了何事。嘆了口氣,從箱籠裡翻出一個碎花布包袱,打開放在水清漪的身前:“小姐,這是大夫人託老奴給您的。”
水清漪一怔,看着裡面一疊銀票,還有一些上好的珠寶,疑惑的說道:“母親?什麼時候?”爲何好端端的給她這些?
魏媽媽撲通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說道:“從您找三夫人時,大夫人便給了老奴。”
水清漪明白了,這幾個人對她好忠心,但是卻也是大夫人身邊的人。自從被魏媽媽發現後,她也就沒有瞞着,怕是轉身就通知了大夫人!
看着眼前的銀票,百味雜陳。從她投誠後,大夫人對她猶如親生。可人心隔肚皮,若是牽涉到損害大夫人利益之事,她斷然不會饒了自己。所以……
“起來吧。”水清漪將東西給繡橘收好,讓她點清入賬。暫且先用這筆銀子給三夫人盤下鋪面,待盈利之後再還給大夫人!
揉了揉額角,突然間覺得很累。再過幾日,就是國宴。而國宴之後老夫人的壽辰,接着就是她的婚期。
莫姨娘老老實實的待在院子裡,閉門不出。府中也沒有苛刻她,水守正不死心的在觀望,怕莫家翻身。但是半月之後,莫家無罪釋放,重新送了一批貨進宮。水守正遣人送禮去慰問,卻被關在門外,態度很清楚,莫家捨棄了莫姨娘。
從那以後,水守正便再也沒有踏入過茉庭軒,一直宿在大夫人屋中。
想到此,門外傳來大夫人身旁桂媽媽的聲音:“小姐可在屋裡頭?”
水清漪將東西收拾好,起身走出去,恰好繡萍領着桂媽媽進來。看着桂媽媽一臉的喜氣兒,向她見禮:“小姐,夫人讓老奴請您過去一道用膳。”
“母親那邊有什麼喜事兒?”水清漪虛扶桂媽媽。
桂媽媽喜上眉梢,低聲說大夫人有了喜脈。連說了幾句阿彌陀佛,激動的握着水清漪的手道:“夫人能有今日,都是小姐您的功勞。夫人說您不要擔心,她當您是親生的女兒。若是生下了小少爺,日後就是您的依仗!”
水清漪也替大夫人開心,如願以償的有了身孕。將靜安王府送來給她壓驚的百年人蔘,帶過去給大夫人。
說了一會子話,就回了屋子。方纔躺下,就聽到繡橘焦急的跑進來說道:“小姐,不好了。大夫人有孕的消息,不知是給誰放了出去。莫姨娘去了老夫人的院裡,說侯爺不能有子嗣!”
水清漪心一沉,原來莫姨娘一直沒有動靜,是在等待時機!
忽而,想到那夜她詭異的眼神,面色微微一變,總覺得哪裡不對。難道是她知道大夫人想生孩子,爲了保證她兒子的地位,所以給水守正下藥絕育了?
轉念一想,大夫人定然不會他人有染。那麼這件事肯定有蹊蹺!
水清漪鎮定了下來,留下繡萍與魏媽媽,帶着繡橘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裡。遠遠的聽到一聲蒼老的怒喝聲:“你怎知侯爺絕育?難不成是你下的藥?”
水清漪腳步一頓,加快了腳程進來。
老夫人銀髮如雪,精神矍鑠,渾濁的目光里布滿了厲色,怒瞪着跪在地上鬧出幺蛾子的莫姨娘。
水守正和大夫人站在右邊,左邊站着的是其他兩房。水清漪給老夫人見禮,站在大夫人身邊。大夫人面無表情,雙手疊交在腹部。水守正面色鐵青,暴怒的盯着莫姨娘,彷彿她一點頭,就要將她的頭顱擰下來!
莫姨娘嚇得渾身瑟縮,看了眼幸災樂禍的二夫人,目露兇光的水守正,淚光閃閃:“老夫人,婢妾向天借膽也不敢做出這等缺德的事來!侯爺無法絕育,是婢妾無意間撞破。爲了不惹禍上身,婢妾不敢聲張告訴侯爺!但是此事事關侯爺子嗣,萬萬不敢再隱瞞!”說到這裡,衆人一頭霧水,就見莫姨娘指着大夫人道:“當年姐姐被侯爺冷落,害怕婢妾搶先生下大房長子。便給侯爺下了絕育藥,誰知那時候婢妾已經有孕在身,侯爺便也沒有覺察出!”
老夫人半信半疑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冷聲道:“這樣於我有什麼好處?”
莫姨娘尖銳的說道:“姐姐怎得沒有好處?我若生了兒子,便會動搖你在府中的地位!”慌忙看向水守正道:“侯爺,您不記得了?當年夫人跟你提過要過繼子嗣!”
水守正腦袋發懵,那是九年前的事情,難道喬若瀟那時候就有了預謀?
“我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個的腳?若不想要你生,何必斷了侯爺的子嗣?直接賜你一碗藥便是!”大夫人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莫姨娘,根本沒有把她放進眼底。
莫姨娘就是恨毒了大夫人這蔑視的目光,恨意在心底奔騰,咬緊牙關道:“因爲你恨侯爺!你每次與侯爺行房,都要事先吃藥!若不是逼不得已,你豈會與侯爺行夫妻之禮?”
水守正一股血氣涌向頭頂,面紅耳赤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面色微變,收緊了身側的手。
老夫人見到大夫人的反應心一沉,這麼說來莫姨娘的話是真的?大夫人當真與旁的男人有染?眼底染着怒火,但是大夫人的身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定罪!
莫姨娘似乎也看出了老夫人的心思,立即道:“老夫人,您若不信婢妾的話,大可遣人去姐姐的屋裡頭搜,斷然會有藥!”
“搜!”水守正額角青筋爆鼓,怒不可遏的吩咐元慶帶人去大夫人的院子裡。
水清漪驟然收緊了絲帕,她知道大夫人有心結,每次水守正留宿,都會讓人煎一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