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睜開眼時,看到的只是白色的頂棚,聞到的是藥渣的味道,她側過頭,便見一旁的崎雪正端着藥碗坐在牀沿邊上,擔心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快把這藥喝了?”崎雪忙道。
婕藍有些疑惑,道:“我們這是哪兒?”
“還在圍場,你受了傷那個什麼統領就將你帶到這裡來,還熬了藥,快喝了吧,你傷得那麼重,光靠靈力恢復肯定會花費很久時間的、”
婕藍沒有心思喝藥,只道:“那些侍衛包括那城主不見怪我們了嗎?”
“你救了那城主,難道他還想抓你去,就算要抓也是抓我,怎的能抓救他的人。”崎雪對方纔那城主的無情仍然有些芥蒂。
“這麼說他是肯答應救承風了嗎?”婕藍不由喜道。
崎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聽說那城主傷得不輕,現下還在救治呢?不過聽說他沒讓御醫醫治,而是直接傳喚了青魔,想必他是想借用青魔的力量來治療自己的傷勢,這個城主太可恨了,把青魔當什麼了?還說什麼不讓青魔爲世間人所有怕影響生靈規律,說來說去,他就是想獨佔青魔的力量,這種城主太…”崎雪因爲太過氣憤,所以又怒罵起來,而婕藍怕她多話惹出是非,因此用手捂住她嘴,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說。
“這裡不比其他地方,雪,你這任性的性子得收斂一些了,倘若你一句話不對,不僅會要了你我的性命,更有可能會牽連到承風龍奕他們,你懂嗎?”婕藍比崎雪冷靜穩重,所以考慮得多一些。
崎雪聽後雖是有氣,但是也噤口不言。婕藍下了牀,便道:“我想去瞧瞧那青魔君,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也想看那城主究竟有沒有事。”
“要去也得喝完這碗藥再去!”崎雪嗔道。
婕藍知道拗不過崎雪,她微微一笑,將藥碗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完,隨後也顧不得背上的傷,徑直跑出了帳篷,而崎雪也快步跟了出去。
兩人出了帳篷,但見帳篷外全是侍衛在四處巡邏,而在大營帳處,有無數將士把守,看來那裡便是城主的營帳了。
婕藍走了過去,那琉韜統領見到婕藍,見她受重傷還下牀闖到這裡來,忙阻攔道:“請使者在此止步,城主在裡面療傷,不得打擾,使者也是重傷在身,還是請回篷歇息,待得城主傷勢痊癒後我自會請二人面見城主。”
婕藍眉頭一皺,心下里頗爲狐疑,這統領說等城主痊癒?他受了如此重的傷,豈能再這短時間內痊癒,或許只是順口一說罷了,“不了,我身體無恙,既然城主在治傷,我和崎雪便在此等候也可,統領勿須管我們,我們也不會打擾城主醫治。”
那統領也不管婕藍他們,就待在那兒靜候着。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之久,卻見帳篷的門簾掀開,從中走出一個女宮人,那宮人拉着一個身着綠色短袍的小男孩,這小男孩面目清秀,一頭黑色長髮披落下來,應着他如圓盤的小巧臉孔,顯得異常讓人憐惜,然而令人側目的是,這個小男孩面無表情,彷彿遭遇極悲痛的事已經麻木了般,而他那雙眼睛,看去卻是這般的無神,這般的空洞,彷彿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軀殼,成了一具木偶般。
婕藍料想面前這個小男孩便是青魔,她看着這個看來還不到十二歲的男孩,心中竟有無限感慨,這樣的一個小孩子,不能在父母膝下承歡,卻被強行帶到這城廷,成爲醫治他人的工具,這般的他誰又能夠理解得了他的無奈與痛苦呢?
正自沉思時,卻聽得帳營內傳來那城主的呼喚聲,“傳琉韜統領覲見吧!”此時他的聲音聽來洪亮,半點沒有受傷的虛弱之勢,彷彿他真的便在這片刻間所受的傷痊癒了一般。婕藍不由訝異異常,她不知道這城主究竟對青魔做了什麼,但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借用了青魔的力量纔好得如此快的。
琉韜統領聽令進了去,未到片刻又出了來,朝婕藍走過來,道:“主上召見你,你趕快進去面見城主吧!”
婕藍點了點頭,便懷揣着有些緊張的心情朝帳營裡走去,崎雪想跟過去,卻被琉韜攔住,冷言道:“主上只召見她一人,你在外等候。”因爲崎雪曾辱罵過城主,所以琉韜對她說話帶着敵意。
崎雪哼了一聲,但也不敢造次抵抗,只得看着婕藍一個人進了帳營,而她滿腹焦慮,深怕那城主爲難婕藍。
婕藍進了帳營後,但見那虞慶城主坐在一張虎椅上,他面帶淡淡微笑,全然沒半點傷後的神態,婕藍朝他俯身作禮。卻未想到那虞慶城主卻忙得起身走將過來,將婕藍扶起,道:“你救本主性命,本主對你感激不盡,要說行禮該讓本主向你行禮纔是。”
婕藍聽到這番話,並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反而覺得很奇怪,她見這城主離自己只有半步之距,忙得後退了一步,道:“我也只是見危相救,城主勿須如此,倘若城主當真想感謝於我的話,不知我可否求城主一事。”
虞慶眉頭一皺,道:“你是想讓本主命青魔救治白魔承風吧?”
婕藍點了點頭,“希望城主看在我救城主的份上,能夠體諒我的心情,相救於他。”
虞慶仔細端詳了婕藍良久,看着這個面前美麗而孤傲的女子,他怎的不在意,沉默良久,道:“你與那承風什麼關係?我見你對他關心至勝,莫非你與他之間存有情意?”
婕藍沒想到這城主居然會說出這一番話來,她羞得面頰通紅,但卻也有幾分勃怒,斷然道:“我與承風之間只是朋友,並無其他關係,請城主慎言。”
虞慶聽後,居然顯得有些高興,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他溫言道:“是嗎?那恕本主言下失禮了。”他沉默片刻,續道:“不過你既要本主相救於他,本主看在你救本主的情分上卻也不能拒之於千里,可是本主卻也昭告全城,青魔不得爲任何人治療傷勢,倘若有,不但青魔受罰,連被治者也要斬首,所謂君無戲言,說出的話豈能反悔,但是本主也不能不顧你的請求,嗯,這樣吧,容本主仔細考慮兩天,等回城廷之後,我再想個萬全之策,希望能救下你的朋友,這樣可好?”
雖然他沒有立時答應自己的請求,可是婕藍感覺得到,這個城主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已經判若兩人,他究竟爲何會變成這樣,就連婕藍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或許因爲自己救了他,他心存感激,纔對自己如此的溫言。
“那麼多謝城主了,還請城主務必要救下我朋友。”婕藍想到承風有望,心中竟有幾分欣喜。
“不過我想知道是誰傷他如此重,竟需要青魔來救治方可行?”虞慶城主提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的疑問。
婕藍不想提起承風悲痛的過去,可是若不明說,恐怕這城主便不會出手相救,只得道:“只是因爲承風因墮入魔道而遭到天女斬殺,所以傷勢嚴重,凡人醫術無法治療。”
“天女?”這虞慶聽到此論神色有些微變,“以前只聽過,卻不曾見過,沒想到果然是有天女的。”他沉吟片刻,續道:“倘若血魔墮落爲妖魔,天女就會將其誅殺嗎?”
婕藍不知這城主爲何要問有關血魔的事,她只是點了點頭,不想談及天女一事,因爲她明白自己也是血魔,常人無法理解身爲血魔,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會有人殺害自己的那種心情。
“你…也是血魔吧?”虞慶不由問道。
婕藍緊咬着嘴脣,秀眉微蹙,顯然對自己身爲血魔的身份到現在還是頗爲介意,她只得點了點頭。
虞慶微微笑了起來,道:“沒想到我清周城如此榮幸,竟一時間有三位血魔在此,或許這也是天意。”
婕藍不懂他話中何意,也就沒放在心上,她只是一心關心着承風的傷勢,希望這城主能夠相救於他。
正自沉思時,卻見虞慶從袖帶中取出一塊日月珠鏈,那珠鏈正是婕藍在於白狼打鬥中時掉落下來的,他將珠鏈遞給婕藍,溫言道:“這應該是你的物事吧?”
婕藍看到自己的珠鏈,有些驚訝,忙得接了過來,將其握在手心,擡頭看着虞慶,道:“我的這珠鏈怎的在城主手中?”
虞慶淡然一笑,道:“你救本主時不慎掉落在我身邊,我便撿了起來,想必這東西對你很重要。”
“這東西也並沒有什麼名貴之處,但只是我母親的遺物,所以對我來說比我性命都珍貴,多謝城主將此物送還於我。”婕藍沒想到這城主竟如此親切,與之前那種冷漠的神態全然變了,她也不明是何原因,只是覺得這個城主彷彿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糟糕,或許承風的事真的便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