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士兵的心開始動搖,他們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同伴,看着山峰之外,看着這個自稱少主的男人,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也許離開這裡就獲得自由,但也許離開這裡後會被當做造反者被處死,更何況這人能帶他們離開這裡嗎?也許背叛藏督,背叛空靖,最後死的下場更爲恐怖。
十年來的折磨已經讓他們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任何東西,哪怕對自由如此的渴望,他們也不敢踏出如此冒險的一步。
孽徒將劍架在藏督的脖頸之上,朝士兵道:“你們的藏督統領現在已經被我們擒獲,所以你們不用再恐懼,也不用擔心會被刑罰,我軒明在此以少主的身份保證,凡自動歸順的將士,他的一切罪行我將不會追究,你們只要放下武器,就永遠是赤燕城的子民。”
所有士兵彷彿得到了救贖,他們都看着那個斷臂的男子,緩緩地放下了兵刃。
麓由見到如此神采奕奕的少主,感到無比的欣慰,他知道,少主承認了自己身份,能夠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中讓衆士兵服從他,敬仰他,那麼赤燕城也就有希望了。
然而當衆人都以爲即將結束十年來的痛苦時,卻見到從孽徒身後的樓閣房頂上,一道帶着強勁的劍氣如漩渦般直朝押解着藏督的裂勃擊來,那劍氣有着摧毀山峰的爆炸力量,使得整個山峰都彷彿要被夷爲平地。
麓由不由驚叫道:“少主,裂勃大人,小心身後!”
當孽徒和裂勃聽到叫喊回過身朝劍氣襲來的方向望去時,他們已來不及迎戰,孽徒怕凝鹿受到劍氣壓迫,忙跑上前將她抱住護在自己身下撲倒在地,而裂勃更被劍氣彈出數丈之遠。
好在襲擊他們的人彷彿並沒有要取他們性命的意思,因爲劍氣抵達他們身處時就收了劍,而等孽徒裂勃擡頭望向樓頂的襲擊者時,卻見在黃昏的夕陽之中,映照着一個瘦削乾枯的身影,那人手中舉着一把長劍,花白的鬍鬚迎着風飄蕩,單薄的身子彷彿一陣風就會把他撂倒。然而此時在他的手中,卻拎着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藏督。
看來此人是來救這人的。
可是這人怎麼如此的熟悉,尤其是那雙發着晶亮寒光的雙眼,孽徒怎麼也難以忘記。因爲他記得這老頭,這個十年前出賣自己的老頭骨劍!
“原來他到現在還再爲空靖賣命,這老頭實在可惡之極。”孽徒心中狠狠咒罵着,恨不得立刻將他劈成碎片。
孽徒待要躍上樓頂跟老頭較量一番時,骨劍老頭卻彷彿沒有跟孽徒戰鬥的意思,他像拎着稻草一樣拎着肥胖的藏督返身躍下了樓頂,逃跑了!
麓由連忙奔到孽徒身邊,問道:“少主,你有沒有受傷!”
孽徒搖了搖頭:“沒事!”他心中既憎恨也充滿疑問,“這老頭實在該死,虧我當年如此信任他,他居然出賣我,害我被空靖打下山崖。”
“原來就是他差點害了少主性命,並且十年來爲空靖鍛造魂器,少主,你想怎樣處置他。”麓由對這個陷害少主的老頭沒有絲毫慈悲之心。
“要能抓住他再說,不過這次我決不會輕易饒過他!”孽徒堅決的神情沒有一絲猶疑,冰冷的雙目閃着血恥的光芒。
然而凝鹿卻焦急地拉住他的臂膀,使勁搖晃着,彷彿在勸阻他不要去。孽徒側過頭看着擔憂的凝鹿,心想她肯定是擔心自己不是骨劍的對手,所以才這般,他撫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不除那老頭,赤燕城也永無寧日。”
凝鹿仍然搖着頭,深碧色的眸子懇求着孽徒,但是孽徒卻不懂,她忙張開孽徒手心,用手指在他的手心寫道:“你不要殺他!”
孽徒不明白爲何凝鹿有這樣的請求,但是他依然覺得凝鹿只是在擔憂自己性命而已,他並不放在心上,只道:“沒事的,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已經在我心頭縈繞了十年了,現在是該截斷我跟他之間這段仇恨的時候了。”
凝鹿還待要在孽徒手心寫什麼時,孽徒將手縮了回來,他朝被擊倒的裂勃問道:“你還好嗎?”
裂勃用劍支身,艱難地走到孽徒面前,顫聲道:“放心…還死不了!”
孽徒看着這個毅力異常堅韌的人,心中都不免佩服起來,他暗讚道:“那少君身邊的人都如此,更何況他本人,看來擎戰果然稱得上‘御灋組’的少君,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破除聖靈山的結界,將婕藍救出?”
孽徒上了一頭灰鷹,將凝鹿拉過坐在自己身後。他朝麓由道:“這裡就拜託你了!”
麓由點了點頭,神色凝重起來,道:“少主一定要小心,骨劍是聖劍鑄造師,不可小覷!”
“那傢伙的劍術我心裡有數,就不用擔心了!”孽徒呼喝着灰鷹,灰鷹撲打着翅膀飛入空中,朝骨劍逃走的方向追去。
而裂勃也上了黑雕,跟上孽徒。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黃昏的光影中,麓由看着他們的身影,心中默唸着,“少主如今真的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以前那個怯弱的小孩了!”
也許這十年來他吃過太多的苦,受過太多的罪,所以纔會變成如今這樣!
只希望這次聖戰過後,少主能夠重登主位,不再受苦!
這是他這個爲師的唯一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