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爲婕藍梳妝打扮,隨後穿上縫製好的喜袍,精緻的妝容配上那件華貴異常的紅色長袍,婕藍此時美豔到極致,這些宮女當看到如此明豔不可方物的她時,都是自慚形穢,不敢仰視。
婕藍由八位宮女陪同下上了早已停在殿門外的鳳轎,八位侍衛擡起轎子,朝正殿走去,而那八位宮女侍立轎側,護送着未來的城後前往喜堂,受禮接封!
坐在轎中婕藍雙手緊緊扣着,緊張與絕望已經讓她有些失去意志,或許很少有人像她一樣,爲即將成爲城後而苦惱,而害怕,本來在她的心中還存有一絲念想,還想着那個遠在王城的人當聽到自己成爲城後後會立刻前來救她,可是爲何到現在都沒有聽到他的信息,也沒有聽到他要來這清周城的任何跡象,或許他真的已經忘了他吧,所以當他知道自己即將嫁於這虞慶城主後,也並沒有任何意見,說不定還要送上一份厚禮,作爲王城的賀喜之禮。
想到這些婕藍心口就疼得厲害,淚水想要流淌下來,可是卻被婕藍生生地忍住逼了回去,因爲她不想在這種時候,讓其他人瞧見自己哭泣,更不能讓那城主瞧見自己的哭泣。
轎子停在了正殿門口,宮女將轎簾拉開,將婕藍從裡扶出,虞慶城主迎了過來伸出右手,婕藍則將手放到她的手中,走到占卜師身前,那占卜師朝二人行了一禮,隨後口中唸唸有詞,將手中的卦朝地一拋,形成了噬嗑之卦,那占卜師面色大驚,因他知道這噬嗑之卦是兇卦,代表夫妻將會仇恨相加之意,可是若是在此處說出卦象之意,他自己勢必會給這場婚禮蒙上陰影,又會讓城主不悅,因此道:“此卦乃大吉大利之卦,象徵着清周城將風和雨順,城主城後夫妻相和,瑞澤蒼生,此乃祥瑞之兆。”
虞慶城主心中大喜,便賜賞,占卜儀式完畢之後,城主攜着婕藍走入了正殿,當走入正殿時,卻聽得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喚聲,“藍,藍!”
婕藍連忙側過頭,朝聲音來處看去,但見在正殿衆官的最身後,站着的是崎雪和龍奕,他們二人都被侍衛看着,所以本想衝到婕藍身邊,可被侍衛拉住,無法脫身。
“藍,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怎麼會答應成爲城後?”崎雪顧不得這是在大婚盛典之上,她想到的只是婕藍的委屈,她也知道,婕藍一定是爲了救承風,所以才答應這虞慶的請求,不然,婕藍怎肯屈就成爲什麼城後。
婕藍怕崎雪會因此受到責罰,忙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呼喊,也不要再在這大殿之上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崎雪雖然懂,可哪裡肯依,黑豬見她害要再喊,忙得捂住了她嘴,才使得這大殿靜了下來。
虞慶道:“沒想到你的朋友卻如此不願你嫁於我,看來我這城主今後要倍加疼愛你,才能讓你的朋友放心。”
紅紗下的婕藍冷冷笑道:“只要我答應了嫁於城主不就可以了,又何必在乎他們呢?城主倘若在意他們的意見,只怕今生都無法娶我爲妻的。”
虞慶頓覺得婕藍這番話中帶着淡淡的恨意,他雖然很想知道爲何會如此,可是卻又無法問。
接下來是接見各城郡前來道賀的使者,城主拉着婕藍的手一一朝這些使者謝禮,而當到赤燕城使者前來賀喜時,婕藍心中卻是一驚,她不知道究竟是誰來賀喜?然而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婕藍真的幾乎快要哭出來。
而那個人卻正是珞摩,他一如以往一般有着硬朗的外表,也一如以往一般有着冷漠的面孔,他走到婕藍身前,看着這個月餘不見的人到如今卻成爲了他城的城後,這說什麼他都無法相信,他怔怔地瞧着婕藍,良久才道:“軒明城主讓我替他向你問好,他讓我向你轉達一句話,說你可曾記得你們初遇時你是要去何處?”
婕藍的這句話讓她彷彿被驚雷擊中,她怔立當地,握着使者的手也在顫顫發抖,或許其他人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可是婕藍知道,軒明城主傳達這句話過來,是在告訴她,以前她可以捨棄性命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從不退卻,可如今爲何要留在這清周城,成爲城後,而丟棄了自己應該去做的事。
可是婕藍如何不想離開,但是她也是無可奈何,她只道:“請你轉達給軒明城主,就說他可曾還記得那些被困在北炎地的子民,他可曾對他們善待?”
珞摩聽了這句話,頓時明白了,婕藍提到北炎地的那些囚徒,便知她話中的意思是無可奈何,又無力抗爭,所以只得認命,她希望有人來搭救於她,可是卻不知能否盼到。
珞摩怒視着婕藍身旁的那虞慶城主,道:“虞慶城主果然是好眼光,居然選中了被我們赤燕城臣民皆愛戴的婕藍小姐。”
“我相信這是本主與婕藍之間的緣分,也感謝你們赤燕城的子民也如此愛戴本主的城後,本主勢必會好生相待於她,不會令你們赤燕城子民失望。”雖然語言溫和,可是婕藍和珞摩都聽得出來,這話中帶着較勁的意思,也帶着一些憤怒。
珞摩看着婕藍,自己卻也是無可奈何幫不上忙,他就算再怎麼想要將婕藍救出去,可也不能在這他城的正殿之上將婕藍搶走救出,並且婕藍說過,她是身不由己,那說明是有什麼事羈絆着她才使得她無法脫身,因此只得答應這城主的要求,若自己魯莽行動恐怕只會讓她爲難。
“那便望這是虞慶城主的福氣了。”珞摩話中有話,彷彿在警告虞慶,硬要強迫婕藍與他一起,只會給他帶來災禍一般。
婕藍看着眼前這個與自己共歷過生死的硬冷男子,頓覺過去的那些歲月還歷歷在目,只可惜那些日子已是一去不復返了。
虞慶緊緊握着婕藍的手,因爲握得太緊,婕藍只感腕間有一些疼,看來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還是很在意珞摩所說的話的,不然又怎的那麼生氣?
珞摩的到來並沒有改變什麼,婚禮按部就班地照常舉行。接見完使者之後,便要開始正式舉行結婚儀式,黎公公展開令旨,宣讀起來,只聽上面寫道:
昌盛之世,萬民同慶,鵲喜春鬧,牡丹爭豔,君令召下,賜卿紅蓮,然婕藍乃天之降女,仁善英勇,聰慧美麗,得民心所向,能母儀天下,主封其爲清周城後,敬遵聖恩,庇佑清周!
黎公公唸完之後,婕藍本應接旨受封,但是她卻遲疑着久久未曾接旨,這令當場的大臣都很是驚異,相互嘀咕起來。
婕藍知道只要一接旨,自己便成爲城後,無法再改變了,她也知道自己只要接旨,就算完成了第二件事,那麼相救承風也算近了一步了,可是這種時候,婕藍腦間閃現的卻是昨夜裡那個叫茗琪的女子的身影,耳邊不住迴盪着的也是她的悲喊聲。
如果她所說的是事實,那麼自己真的要嫁給這樣一個虛僞殘暴的人嗎?
正當她難以抉擇時,卻聽得正殿中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好熟悉,彷彿在哪裡聽見過,衆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朝那聲音來處望去,但見一位身着紫金長袍的俊美男子從殿外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而此人卻正是虞慶的弟弟虞寧。
他走到婕藍身前,對有些不悅的虞慶城主道:“沒想到城兄大喜的日子,卻不讓侍從通知城弟一聲,城兄這卻是何意?”
虞慶微微笑道:“城弟每日貪圖玩樂,本主也怕攪了你的興致,便未有通報,不過城弟現下既然自己來了,城兄也頗爲高興,便請等會多飲幾杯再回你的‘永赫殿’。”
虞寧卻對飲酒沒什麼興趣,只是饒有趣味地看着婕藍,嘆道:“沒想到前些日看着還一般的女子今日這盛裝打扮下卻也有幾分姿色,看來城弟我的眼光還是拙了些,未有城兄這般有遠見。”
虞慶和婕藍聽到這番話都感不悅,虞慶有些慍怒,道:“城弟想必是醉了,還是先下去吧,等婕藍接過封旨之後,再說。”
虞寧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他一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婕藍,最後竟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城兄想必是被她騙了,你可知她可是個輕浮無比的女人,這種女人你也要取?”
“你胡說什麼?”虞慶實在有些忍無可忍。
“難道城兄不信我的話?你若不信便問她,昨晚她去了哪兒?”虞寧大喝喝問道。
衆臣一片譁然,都愕然瞧着婕藍,滿是疑問。
而婕藍自己也是驚愕無比,心想難道自己闖入那禁地被這世子見到,他現在就要向他城兄透露出來嗎?那自己和那女子豈不都要因此受罪,而一切也都白費了嗎?
正自愁慮時,卻聽得虞慶怒道:“你說什麼本主也不會信,你還是走吧!”他臉氣得通紅,但是這份生氣顯然不僅僅是因爲虞寧的胡鬧,也因爲他心裡也起了懷疑,畢竟昨夜裡婕藍突然消失不見,到一個時辰之後才返回‘蕉蘭殿’,這期間她去了哪兒,做過什麼,想必誰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