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無名突然轉過身來,朝我丟過來一個東西說道:“這個是從那胖子身上搜來的。”
我接過來一看,頓時傻了眼,竟然是寶哥的三寶血。當年我媽一共做了兩塊三寶血,一塊戴在我身上,一塊交給了寶哥。寶哥也拿這東西當貼身飾物,我從來就沒見他取下來過。我當下翻來覆去的仔細檢查了一遍,表面沒有刻字也沒有任何的異常,基本可以排除是寶哥故意塞進屍體裡留下的。
寶哥的三寶血會出現在這胖子身上,這隻能說明兩點,一是寶哥到過這裡,二是這胖子,是在寶哥到這裡之後才死的。我之所以能得出這兩點來,是因爲我確信這胖子,不可能是同寶哥來這裡之前,或是在這裡之外的地方見過面。
這胖子便是我們的少東家,紅升堂的唯一接班人,一個已經失蹤了一年多的人。我在紅升堂的三年裡,與這位胖少爺,倒也見過幾次面,他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一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主。他平日裡從來不問鋪子裡的事,整天只知道喝酒賭錢玩女人,我和他見面的地方,基本上不是酒桌就是賭場,不然就是那種燈紅酒綠的夜總會。話說這位胖爺,和寶哥走的倒是比較近,對寶哥也是極爲的尊重,我之所以能見上他幾面,也都是因爲寶哥帶着的原因。
這胖爺失蹤的事,紅升堂上下,包括東家那邊,全都沒有對外聲張,我能知道,也是因爲機緣巧合。那傢伙估計是平日裡賭錢,欠了一屁股賭債,當時道上放高利貸的找不到他人,後來實在沒轍了,跑來找我寶哥要人。我當時正在和寶哥在飯館裡喝酒,就這麼的,我才知道了這檔子事。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裡,他一個紈絝子弟,絕不可能跑到這荒山老林裡來尋什麼樂子。寶哥最初來這裡,估計就是爲了尋他,就像我原本以爲是來尋寶哥一樣,都是被隱瞞了真實目的,而被一個自己無法回絕的幌子,騙到了這來。
就在我暗自琢磨之際,竟然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石頭神廟之前。我舉目望去,只能用歎爲觀止,去形容眼中的畫面。整個石廟足有四五層樓之高,四四方方,由一塊塊無比巨大的淡黃色岩石磊成。每塊岩石都巨大到令人暈厥的地步,我想所謂的萬噸巨石,應該就是指這樣的吧。我沒有去過北京,更沒有去過埃及,但我相信,長城和金字塔上用的巨石也一定不過如此。
這石廟也沒有門,是敞開的,絲毫未加任何的人工修補和裝飾,一切都是那麼的原始,看上去,就像一個巨人用一塊快的巨石,搭起來的積木一樣。滿眼看去,那是一種震懾人心的匪夷所思,我拿出我所有的見聞,也無法想的通,這幾千年前的古羅人,是如何將這些巨石運至山頂,又是如何將其搭建起來的。
我們步入其內,首先是一個大廳,裡面空無一物,地上鋪着平整的石磚。四周的岩石上刻畫着許多線條組成的壁畫,其實說是壁畫,不如說是用錐子在石壁上刻出來的塗鴉。
我將礦燈打開,只見靠在裡面的石壁上,開有三道石門,大小高矮完全一樣。每道石門裡面,都是一塊和石門差不多大小的石頭屏風,這人不走進去繞過屏風,根本別想看見裡面的光景。
我正準備隨便鑽進一個石門看看,肩頭的兒爺突然叫了一聲,與此同時無名也在後面叫道:“別進去。”那語氣和神情,就像當時在無底洞裡,阻止我向下看的時候一樣。
我見她站在那裡看着壁畫,當下便朝她走去,看看兒爺又看看她。“你們倆幹嘛一驚一乍的,我只是想隨便看看而已。”
“走錯了,就別想回去了。”她依然目不轉睛的盯着壁畫,此時,又恢復了她那淡淡的口吻。
我心裡猛的一個激靈,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好像那石門之後有什麼吃人的妖魔鬼怪似的。我順着她的目光朝石壁看去,只見那是一些橫七豎八的線條組成的幾何圖形,雜亂無章,看着人眼花。我又朝旁邊看去,幾乎都差不多,只是這些畫面越看越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我在腦海中極力搜索着這些圖像,突然一股電流劃過,我連忙下意識的去摸揹包。但當我將手伸進去的時候,纔想起來裡面現在除了水壺和電池,其他什麼也沒有。
“筆記本!”我朝她喊道。“我丟在下面山洞裡的筆記本,上面畫的那些個圖案,就是這些壁畫!”
“是誰的?”她將目光從石壁上移開,向我射過來。
“一個女人,是我寶哥手下的人,我是在那什麼水屍蛤蚧所在的長廊中,發現了她的揹包……”我將這筆記本的前後始末,簡單對她說了一遍。
“看來你寶哥,真的進去了。”她聽我說完,朝着壁畫又看了一眼,然後卸下她的大弓,蹲在地上用箭支開始畫起來。
我歪着頭瞅了瞅,只見她不知道在地上鬼畫符些什麼,不過看着,倒是和筆記本上的圖案,有些相似。我見她神情專注,便沒有打攪她,而是沿着石壁在這大廳中隨處看看。
當我走到另一邊的石壁時,發現這面石壁上的壁畫,倒是能看的明白了。眼前這一副,背景應該是一座雲霧繚繞的高山,但明顯不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山,那是一座非常挺拔,非常細高,宛如一顆拔地而起的春筍一樣的山峰。只見一個人站在山峰之巔,看其刻畫的體型神態,應是一位老者,雖然線條簡單,但是縱觀整副畫面,依然能看出一種居高零下,錚錚仙骨立於天地之間的感覺。半山腰上,騰雲駕霧懸浮着幾十個騎着奇珍異獸的人,我一個一個數過來,正好三十六個,倒是和地下大裂谷中絕壁石宮門前的石獸數量,剛好吻合。再往下看,這山腳下的人就多了去了,猶如滿天繁星,密密麻麻根本數不過來。
我又繼續往前走,朝另一副看去,這副畫的中央,是一個方形臉、鳥的身子,背後還生有一雙巨大翅膀的怪人。這傢伙身邊圍了一圈人,這些人全都看向他,此時,我才發現這傢伙手裡好像拿着一個什麼網狀的東西。和周圍的人一比,這長有翅膀的怪人,就顯得身高有些誇張了,從畫面中的比例來看,他的身高起碼是正常人的三倍。
我朝無名看了一眼,發現她仍然在那埋頭寫畫,當下無事我便又準備朝旁邊的一副走去。這個時候,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給挌到了,我挪開腳低頭一看,只見是一顆鈕釦。我眉頭一皺,拿起來仔細瞧了瞧,上面是三個圓圈組成的圖案,和當時被血凥子控制的胖爺身上的鈕釦竟然一摸一樣。
我這時,又在腳下發現了隱隱約約有幾個紅點,被塵埃覆蓋在下面看不清楚。我隨即彎腰用手擦了擦,抹去上面的灰塵,只見顯現在我眼中的,赫然是幾個血字。
我在周圍仔細瞅了瞅,雖然時間久了又覆蓋上了一層灰塵,但還是能看的出來,這裡原先躺過一個人。我驚駭的盯着那幾個血字,心中頓時錯亂不已。
殺我者羅,羅字後面還有一個雙站人,一看便是一個來不及寫完的字。
從這鈕釦來看,當初躺在這裡的是胖爺,這個,應該是沒錯了。而那個羅字後面的雙站人,一定是個德字,這句沒寫完的話,應該是——殺我者羅德寶。
“殺我者羅德寶。”我在心中默唸着,就在我錯愕不已的時候,另一邊的無名站起來,將箭支插回箭囊,背起大弓朝着靠我這邊的石門走去,說道:“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