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西行長見勢不妙立即動手,但是後藤嘉義戰敗身死所帶來的影響還是無法全部免除的。 而且近兩千明軍中的絕對‘精’銳對戰百餘倭寇,根本就是用牛刀殺‘雞’。來來回回三五次的衝鋒,小西行長身邊就剩下了不到十名衛士,而且個個帶傷。
此情此景,戎馬一輩子的小西行長忍不住仰天長嘆,兵敗如山倒,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眼下對他來說有兩條出路,一個是主動下馬受降,雖然不清楚具體結局如何,但是憑着自己尊貴的軍團長身份,起碼暫時不會丟掉‘性’命,如果明人真的像傳記中那樣講究什麼仁義禮智信,想必自己的結局最多也就是軟禁終生。
可是身爲一名武士,下馬投降必將成爲伴隨終生的恥辱烙印,而這樣的恥辱對自己來說,絕對比死還要痛苦。
“武士們,衝鋒!”一聲大喝,一直沒有拔出自己武士刀的小西行長揮舞着武士刀衝向了早已將自己和十餘名衛士團團圍住的明軍。
結果不言而喻,雖然小西行長算得上是寶刀未老,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沒等他穿過明軍馬陣便被砍落馬下,陣陣馬蹄聲中沒多久便被踐踏的不‘成’人形。
至於在小西行長一行人之後逃出南浦城的倭寇,也是難逃被大隊騎兵肆意砍殺的命運,僅僅兩個時辰,長達二十多裡的戰場便歸於了平靜。
這次大戰,建州三衛的人馬根本就沒有出動。王杲和覺昌安慶幸之餘,也不禁爲朝廷大軍所展示出的強大戰力所震懾。看來以前是大家異想天開了,同朝廷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納蘭多極的感觸也是相當深刻。所謂先下手爲強,自己先前那般的聽從沈大人命令,着實是一個大大的妙招。現在的建州三衛的三位指揮使當中,他對自己一定是另眼相待的,日後的好處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這三人卻不知道,沈崇名這麼做根本就是有意爲之,他所要的,就是三人對朝廷大軍的畏懼。
爲了效果更佳,沈崇名點起衆將打馬前去查看戰場,看着倭寇屍橫遍野,心中是說不出的痛快。
“王震,速速派遣一艘快船將捷報送往京師。大軍出征倭寇,連戰連捷,全殲倭寇十餘萬,另俘虜倭人海軍大將渡邊正雄及其以下各級將佐百餘人,倭寇陸軍將領小西行長……”說道這裡,沈崇名纔想起了南浦城中的另外一條大魚小西行長,這個消息還是從渡邊正雄那個老匹夫口中審問出來。
“對了,小西行長可曾生俘?”沈崇名扭頭看着領兵出戰的張弛,自己事先可是‘交’代過他的,這麼重要的人物,一定要生俘才成。
張弛搖了搖頭,“回稟大人,末將領兵追擊,並未發現小西行長的蹤跡,可能馬大人那裡有些收穫。”
這麼一條大魚不見了蹤影,沈崇名不由着急,按下傳送捷報的事情,帶着諸將便急匆匆的去找二蛋哥。
話說二蛋哥墜馬之後照舊滅了比他強大不少的後藤嘉義,但是當時靠的就是一股常人少有的毅力勉強爲之。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後藤嘉義,這廝當即便感覺的渾身疼痛倒地不起。
他落馬的那一幕大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樣的事情軍中着實不少見,不用猜二蛋哥渾身上下也斷了不少骨頭。如此傷勢,常人根本不敢胡‘亂’碰他,只能等着隨軍郎中前來爲他處置。
隨軍郎中還未趕到,沈崇名帶着大家便先行趕到。聽聞二蛋哥傷重,慌得跳下馬背就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
“二蛋,你怎麼樣了?”看着二蛋哥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沈崇名心中不由一驚,這小子該不會是真的要掛了吧?
“咳咳……”輕輕地兩聲咳,二蛋哥就疼得臉上肌‘肉’直‘抽’‘抽’。不過傷勢雖然真的很嚴重,但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大人,屬下沒事,就是斬了一員倭將揚名立萬了,呵呵,哎呦!”二蛋哥的表情很是複雜,既是興奮又是痛苦,看着就讓人覺得萬分糾結。
“嗯,揚名立萬了,本大人一定會皇上面前大家保舉你,你小子等着升官就是了。”沈崇名安慰道。
“大人,屬下不要升官,您讓馨兒姑娘嫁給我就是了。”二蛋哥乘機還價,這次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定下來纔是。自己已經老大不小了,要是再不娶妻,可就對不起臨死前還惦記着傳宗接代的父母了。
“好,只要馨兒姑娘沒意見就成。”沈崇名巴巴的點頭說道,怎麼說二蛋哥也算得上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了,馨兒嫁給他也是非常合適的。
說了半天,看着二蛋哥傻笑的神情,沈崇名就知道他沒什麼大問題,這時纔算是想起了自己這麼急急忙忙的來找他是爲了什麼。
“二蛋,抓到倭將小西行長沒有?”沈崇名的問話立刻讓二蛋哥愣在那裡,滿臉納悶的表情問道:“大人,小西行長是誰啊?”
“就是倭寇的領兵之人,這可是條大魚啊。”沈崇名只當是被小西行長給逃走了,不由滿臉惋惜的說道。
“啊,倭寇的領兵之人!”二蛋哥滿目驚詫,不顧傷勢掙扎着就要爬起來。“大人,你看屬下斬殺的這名倭將是不是啊。”
說出這話,二蛋哥都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興奮了。萬一自己斬殺的倭將真的是勞什子小西行長,必將聲名遠播博得一個軍中第一勇將的稱號。
沈崇名也被他這話嚇了一跳,急忙起身上前查看地上這具屍首。這人身上的軟甲雖然滿是血跡泥土,但依舊能看出這是一件做工‘精’細的東西,這可是自己同倭寇作戰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到的。
“大人,這廝的兵刃着實不錯,屬下的一柄馬刀都被他的兵刃劈斷了,憑着屬下的多年來對兵刃的瞭解,這絕對是一把難得的利器啊!”就在這時一路之上吐得昏天黑地隨軍郎中終於趕到,顧不得喘口氣,上前就幫着二蛋哥檢查起了傷勢。
不過二蛋哥心急着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斬殺了倭寇的領兵之將,根本不理會爲自己查看傷勢的隨軍郎中。
命人將那把二蛋哥驚爲天物的倭刀取來,沈崇名雖然對兵器沒什麼研究,可是看着薄薄的刀身寒光熠熠,就知道這確實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好刀了。
熊大彪不甘寂寞,忍不住上前從沈崇名手中將倭刀拿了過來仔細查看起來。他雖然對這種身材苗條的兵刃不怎麼喜好,可但凡是習武之人,對所謂的神兵利器總是頗爲好奇的,若是能多見上幾把,也算是開開眼界長長見識了。
大拇指輕輕的‘摸’了幾下刀鋒,接着又敲打幾下放在耳旁傾聽一番,就見熊大彪點頭說道:“確實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利器,就算是在倭刀中也是難得一見的上品了。”
二蛋哥的話沈崇名也許還抱有一絲懷疑,可是現在聽得熊大彪這麼一說,心中就算是有了定論,能使用這樣上等的兵刃,外加身上穿着這樣‘精’致的軟甲,這人一定是小西行長無疑了。
想到這裡,沈崇名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了二蛋哥,忍不住說道:“唉,你這個敗家玩意兒,這麼一條大魚你怎麼也捨得把他殺了呢?”
之所以這麼說,他到不是在乎小西行長的‘性’命,沈崇名所在乎的是二蛋哥這次的功勞。雖然斬殺敵首也是大功一件,可是比起生擒來可就着實要差上不少了。
要知道小西行長可是倭國關白豐臣秀吉手下的一員大將,這次領兵八萬是爲入侵朝鮮國的領頭之人,將他活捉,在政治意義上必定是重大的。但憑着這一點,朝堂之上無論是武將還是文官,都得對完成這件事的二蛋哥另眼相待。到那時,只要自己微微進言幾句,讓二蛋加官進爵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惜現在他卻親手斬殺了這麼一個重要人物,自己爲他討要起封賞來,可就要難上一些了。
二蛋哥卻不這麼認爲,反而是滿心歡喜,這揚名立萬的事可算是板上釘釘了!
就在二人心情截然相反的時候,跑到一旁的查看其他屍首的張弛拿着一柄倭刀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伏在沈崇名耳邊悄聲說道:“大人,您看這把刀。”
眼睛落在刀柄上的一剎那,沈崇名不由愣在了那裡。只見那刀柄金光燦燦,在太陽的照耀下甚是耀人眼球。敢用黃金打造刀柄,這人的身份如何能低的了呢。
“持刀之人在哪裡?”沈崇名看着張弛問道,接着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這具屍首,恐怕二蛋這孩子是空歡喜一場了啊。
上前一看,卻是一具比剛纔那具被二蛋哥‘亂’刀砍死還要慘不忍睹的屍首,如果真的要形容一下,那就是一堆爛‘肉’了。
不過從殘存的衣物來看,這可不是什麼鋼甲軟甲,分明就是一身用上等布匹裁製而成的尋常衣衫。若是放在平常時候,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個富商之類的人物。可是放在戰場之上,那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樣了。
再配合上這把金質刀柄的倭刀,死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八萬倭寇中,出了領兵的第一軍團長小西行長,再也沒有其他人能有這樣的裝備了。
掃了一眼衆人,沈崇名就算是想偏袒二蛋哥也不敢做的太過明顯,畢竟知人之面不知心,衆目睽睽之下自己又怎好做出那等張冠李戴的事情來。
“咳,定遼前衛指揮使馬二蛋,率兵堵截倭寇潰兵,衆將士斬殺敵首小西行長以及大小將領數十人。”沈崇名一錘子定音,看似不偏不倚,可二蛋哥作爲領兵之人還是要領得頭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