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鬆了口氣,像是看不到頸旁的刀尖,笑笑道:“你終於來了。”
張亦冷笑道:“你在等我?”
凌凡點點頭。
張亦問道:“事辦成了?”
凌凡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在他眼前晃了晃。張亦伸手就要去抓,凌凡卻一縮手避開,手掌升起紫黑色的火焰。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他淡淡地說:“但是我可以在你出手前毀掉這東西。”
張亦的目光已經被那東西吸引了:“什麼東西?”
“感應器。”
“感應器?”
“不錯,就是與那東西成套的感應儀器。有它在,你隨時可以掌握那東西的去向。”
張亦眼睛一亮,伸手又要去捉。凌凡卻縮回手掌,將感應器攥緊,用火焰包裹着它,笑道:“你想要這東西,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兩個要求。”
張亦冷笑道:“你難道不想得到解藥?”
“我想。”凌凡笑道:“可是我知道這東西一定換不來解藥。所以你現在如果動一下,我就會把它燒掉。”
張亦臉色終於變了,他眯起眼睛打量了幾眼,說道:“看來你倒還有幾把刷子。”
凌凡笑道:“那我的兩個條件?”
張亦也笑:“只要是我能出得起的,哪怕是老婆孩子,我都願意給你。只要你把這東西給我,什麼都好說。”
凌凡舒了口氣,說道:“你的老婆孩子我不想要,但有一樣東西,是必須要的。”
“你說。”
“一塊能量石。”
張亦詫異地望了他一眼,突然失笑道:“你費這麼大週摺,就只是爲了一塊能量石?”
凌凡笑笑:“還有第二個條件。”
張亦點點頭:“你說。”
“你們的計劃,我要全盤知曉。”
張亦臉色一變,脫口而出:“不可能!”
凌凡料定了他會這麼說,也不沮喪,只是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一個計劃和一個感應器,你覺得哪個重要?”
張亦沉吟起來。
“我知道你還對我心存疑慮,擔心我是他們的人。”凌凡嘆息道:“只可惜解藥只有你這裡有,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向着你們。”
這一記無異於是劑強心針,張亦頓時心下一寬,笑道:“不錯。”
“而且知道你們的計劃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和獵人作對只有死路一條,我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場,所以我只希望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已。”
有人突然笑道:“不錯,衝着你下的本錢夠厚,我們本來是該滿足你的。只可惜,你和付冬的談話,我已經聽到了。”
灰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臉上猶自掛着陰險的笑。
凌凡卻顯得很平靜:“你聽到了?聽到什麼了?”
灰鳩冷笑道:“知道這感應器其實是他給你的,知道他一直在暗中對付我們,更知道你是他派來的臥底!”
話音剛落,張亦的刀再次落到了他肩上,冷冷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凌凡冷笑道:“我當然還有話說。”
二人一怔,張亦猶豫地看着他,又把刀放了下來。
凌凡面向灰鳩,呵呵笑道:“你就那麼確定我和他聯手對付你們,而不是在詐他?”
灰鳩臉色忽然一變,他厲聲道:“我聽得很清楚!”
而張亦則已經回過了頭,警惕地望着他們。
獵人固然強大,但公會內部的激烈競爭已經磨淨了他的信心。他現在完全不敢信任任何人,不僅凌凡,連灰鳩也是如此。
凌凡繼續笑道:“他雖然說有解藥,但在我沒有看到之前,誰能確認他是不是說的真話?”
灰鳩面色一滯,又遲疑地看了看張亦。
對方的臉色已經起了變化。
“沒有人能確定。因爲毒是你下的,所以縱然其他人手裡沒有解藥,但你一定會有。”凌凡說。
張亦臉色倏然變得鐵青,他厲聲道:“灰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灰鳩面色有些發白,他惶然退了一步。
他解答不了,因爲張亦的疑心。在張亦心目中,凌凡是不敢說假話的,而沒有約束的灰鳩,卻有可能會聯合對手來對付他。
然而這並不足以他殺掉灰鳩,於是凌凡又在一旁煽風點火,道足了委屈。他甚至不惜把自己成爲葉小雪的玩具一事也說了出來,讓張亦看到:我連老爺們的尊嚴都被剝奪了,難道不應該恨她?
張亦的眼睛開始冒火,他厲喝道:“灰鳩!你忘了是誰把你帶出來的?十二色比你出色的人很多,我偏偏挑中你來執行這個任務,你知道我對你有多信任嗎?”
灰鳩面色慘白,他低聲道:“我說的是事實。”
張亦指指凌凡,怒聲道:“那他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灰鳩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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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凡說的的確是事實,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同樣是事實,灰鳩之所以無法解釋,是因爲他根本不瞭解凌凡。他小看了凌凡的心機,忘了猜測的對象是誰,這才導致這麼個下場。
張亦由衷地感到了凌凡的恨意,因此也對灰鳩異常惱火。一方面,灰鳩的確是違背了他的信任;另一方面,卻是懼怕。
他害怕有人捷足先登,把那東西搶到手。他也害怕凌凡不爲他控制,如果連死也不能令對方折服,那他以後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應付?直接殺了嗎?那他做這麼多又是爲了什麼?
因爲這種害怕,他也開始變得異常敏感。在這個節骨眼上,無論差錯一步,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畢竟費了那麼多心血,哪有道理說放手就放手?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萌生殺死灰鳩的念頭。公會競爭日益激烈,現在想找個幫手也很難,灰鳩是他手下最好的了,張亦寧可放虎歸山,也絕不願意得罪他。
他罵得很毒,髒字更是一個一個往外蹦。他無心殺死灰鳩,可咄咄逼人的氣勢卻很容易給人造成錯覺。而灰鳩,正是受了這種情緒的影響。
他從反駁到沉默,再到一言不發。他不想殺張亦,但靠殺人解決事端,他還有另一個下手的目標。
他陰冷地看向凌凡,心中怒火陡生。就在張亦罵得最厲害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把他撥開,舉起冰刺向凌凡撲來。
“灰鳩!”
張亦驚呆了,凌凡也同樣驚呆了。他沒想到灰鳩在這種壓力下還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殺了他,就等於與張亦徹底決裂,這明顯是得不償失的事,他爲什麼還會做?
但情況已經不容他多想了。就在張亦將冰刺刺出的一瞬間,一柄閃着電光的刀已經刺入他的背心。他回過頭來,驚愕地看着張亦,隨即倒下。
張亦心裡同樣不好過。他收拾了下東西,對凌凡說道:“走!”
凌凡還處在剛纔那一幕中沒回過神來,愣愣道:“去哪?”
“跟我走就知道了!”張亦明顯帶着一股怒氣,說話聲也比平常大了許多。
凌凡收拾好東西,又從灰鳩的屍體上摸出能量干擾儀,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穿過公路,向學院對面走去。凌凡打量了幾眼,發覺這裡竟然還有人居住,想來應該就是這裡的原著民了。
兩人踏着水泥鋪就的大路,繞過民居,隨後方向忽然一轉,又踏上深渠。此時秋灌剛過,渠裡還有積水,只是走幾步,凌凡就感覺鞋底已經溼透了。
渠道很窄,但長度卻是貫穿了整個村落。張亦帶着他走到中段,忽然停了下來,用腳在渠底嗵嗵嗵踩了幾腳。很快,渠底打開一個蓋子,有人探出頭來打量了一會,問道:“灰鳩怎麼沒回來?”
“他死了。”張亦沉着臉說。
對方神色一滯,接着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凌凡:“這位是……”
“我叫凌凡,亞大的學生。”凌凡自我介紹。
張亦在一旁不耐煩道:“快讓我進去。”
對方縮回腦袋,露出了深不見底的洞口。張亦踩着梯子一步步走下,同時不忘叮囑凌凡:“蓋子蓋上。”
“哦。”凌凡應道。
兩人抓着梯子一路往下,不多會,洞底就傳來一陣閃爍的火光。凌凡一躍而下,踩上了堅實的地面。
張亦一言不發,帶着他向洞內不斷深入。凌凡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切,忽然問道:“這裡怎麼用火把照明?”
“不能用能量。”張亦解答了一下,接着不耐煩道:“快走!”
凌凡哦了一聲,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緊緊跟上他的腳步。
就這樣走了四五十米左右,洞口突然變得低矮起來。張亦彎下腰說道:“小心點,上面的土質很鬆。”
凌凡點點頭,用手指頭試着碰了一下上面用來固定的木板。張亦忽然伸手拽過他,怒道:“你找死啊!”
凌凡卻嚇得說不出話來,就在他觸到木板的那一瞬間,上面突然發出無數細若牛毛的尖針,如果不是張亦拉了他一把,這時候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更完收工,回去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