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兩個月。盛夏來臨,獵人們頂不住這股熱勁,乾脆連任務也不出,留在房間裡吹着空調玩電腦,自得其樂。
這也是獵人公會接任務的淡季。沒有人希望爲這點錢跑得腦袋流油,更何況任務也不是一帆風順。真要完不成或是被人逆襲了,這筆賬最後還得算到獵人頭上。
凌凡將能源樹徹底充飽後,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餐館點一頓大餐。然而這天氣別說出門,就是吹空調也得敞胸露懷,更別提還要點什麼大餐了。
此時他和白風正坐在房間裡,鬱悶地啃着泡麪。何燦坐在他們面前,捂住鼻子,嫌惡地望着那包泡麪,說道:“你就不能換個品味?每天都是香菇泡麪,不怕吃吐嗎?”
凌凡欲哭無淚:“我已經吐過了。”
白風也是一臉的痛不欲生,但到底還是記得正事的,問道:“有任務?”
何燦點點頭,遞給他們一份資料。白風接過,頓時怔住:“黑色荒漠?”
黑色荒漠,正是三大公會交戰的主戰場。那裡寸草不生,人跡罕至,就連適應力極強的動物也很少出沒。再加上天氣又這麼熱,是個人都想推。
何燦碰了個硬釘子,卻也不生氣。他說道:“這個案子,你們兩個必須要接。”
二人齊瞪眼:“憑什麼?”
“憑什麼?”何燦冷笑道:“當然就憑你們滅了夜風!”
夜風滅團一事再次牽動了傭兵和獵人兩大公會之間那根脆弱的神經。兩家一起動作,黑色荒漠再次成了爭奪的主戰場。
“這次任務的目的,不是殺人。”何燦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兩人洗耳恭聽。
“傭兵和我們雖然是死敵,但終究還是同一陣線。無論是誰傷誰死,都不是值得稱讚的事。所以我已經派出了人手前來談和,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他不受任何威脅。”
白風問道:“是誰?”
何燦看着他,一字一頓道:“癸水。”
二人笑:“癸水都是三英級的人了,還用得着我們保護?”
何燦搖搖頭,說道:“這次三英是怎麼提上來的,你們心裡也清楚,說白了就是充數來的。以前有殺破狼三人頂缸,現在只剩下一個破軍,實力已經遠遠不如以前了。”
他沉吟稍許,道:“你們三人中,我最看好的是黑刃。他實力夠強,手腕也硬,在公會裡人氣也挺不錯,只可惜這次他有事,否則陪你們倆一起上路,我也能放心點。”
兩人聽得全身不自在,上路?聽着就很不吉利。
“癸水在資歷方面夠,但實力很難達到張亦和劉七那種水平。你們兩個雖然實力夠了,但在經驗上卻缺得很厲害。像對付邪風,你們倆其實不用硬上,帶着能量干擾儀,走在他前面他也不認得。”
凌凡反駁道:“是他找上我們的。”
何燦笑道:“那你又知道爲什麼會找上你們嗎?就是因爲你們的大意。如果你們當時能謹慎一點,收拾好後事,邪風就算知道兇手是你們,也不會這麼快找上門來。”
二人怔住。
“而且邪風懷有古異術,你們大可以利用那些人來對付他,何必非要親自動手呢?”
何燦緩緩道:“一個人打不過,那就兩個人上;兩個人打不過,叫上公會人一起對付也是可以的。可你們偏偏沒有這麼做,原因就在一個,那就是太年輕,逞強好盛。”
他嘆息道:“經驗,是一個合格獵人必須具備的條件。凌凡我就不說了,而白風你,來公會起碼也有五年了,怎麼就沒一點長進?”
白風臉一黑。他倒是想倚老賣老來着,但夜風已經是八年的老團,而且是六個人,再加上那可怕的擬影術,被打殘是應該怪他嗎?
何燦又藉着這點表達了下自己有多痛心疾首,見二人臉色有了變化,這纔回到正題。他說道:“這次任務,風險不高,但很難說是不是有其他人插手。畢竟黑色荒漠已經打了十多年,是該有個定論了。”
二人點頭。三大公會的主戰場如今已經被夷爲一片沙漠,你爭我奪玩了十來年,就是對它再有野心的人,也該感到厭倦了。
白風翻動着手裡的資料,問道:“那完事之後怎麼辦?我們再把癸水帶回來嗎?”
何燦笑道:“這倒不用。只要你們把他安全送到,就算完成任務。至於之後會怎麼樣,我會安排其他人手解決的。”
凌凡奇道:“解決?解決什麼?”
白風翻翻白眼:“這你都不知道?兩大公會突然停戰,達成一致陣線,鬼神公會會幹看着不插手嗎?”
凌凡恍然。何燦接着笑道:“回頭你們再跟癸水接觸一下,彼此加深下了解,別到頭連自己人都不認識,那可就笑大發了。”
二人齊齊點頭,何燦又向他們笑笑,離開了。
“呼!”凌凡長出口氣,躺在牀上嘟囔道:“這老頭,算盤打得夠精啊!”
白風不屑一顧狀:“這都老梗了,有什麼精不精的?”
凌凡伸了個懶腰坐起來,問他道:“你見過癸水沒?”
白風鄙夷:“真當我是連人都不認識啊!好歹也是在公會裡混了五年的老人,怎麼可能連癸水都不認識?”
凌凡眼珠一轉,問道:“他很有名?”
白風嘆了口氣道:“他人不僅有名,他的嘴巴更有名。你去大廳隨便找個人問問,十個裡有九個都是被他騷擾過的。”
“騷擾?”凌凡很詫異。
“嗯,騷擾。”白風嘆息道:“這傢伙是個手機狂,見人就要手機號,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忙着跟人打電話,而且一打就是一整天,連吃飯也不能安生。你要是碰見了他,最好一句話都別說,否則可夠你煩的。”
凌凡不由打了個激靈:“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白風翻白眼:“要不我帶你去找他?”
“別!”凌凡又躺回了牀上:“我還是睡會吧!”
“出息!”白風鄙視了一下,拿着資料離開了。
二人就此分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就是各自的準備工作。
何燦滿篇廢話,但有一點卻說進了凌凡的心坎。他的能量干擾儀一直放在包裡,隨着他跋山涉水,從亞大轉到獵人公會,可謂是不辭辛苦,卻從來沒受過它主人一點青睞,也真是冤得可以。
不過既然號稱是最新型的干擾儀,它的效果是毋庸置疑的。凌凡將它打開揣進兜裡去見白風,結果人站在面前,白風卻像是瞎子一樣找不到他的能量波動,差點就把他當能量失控者舉報了。
在舊款能量干擾儀的基礎上,新型儀器的作用範圍已經擴張到了十米。而且根據使用者和環境的要求,又細分出許多不同模式。有室內,有戶外,有火山,有大海,甚至連外太空模式也有,可把凌凡樂得合不攏嘴。
有此利器,再想想當初被邪風找上門的慘狀,凌凡不禁心生感慨。自己那時候要是機靈一點,把能量干擾儀掏出來,也不至於被打成那樣,最後還被能源樹吸了兩個月,現在想起來,真是有多冤有多冤。
出發日期定在兩天後,凌凡和白風還有大把的時間商量計策。但兩人卻在這裡產生了分歧,凌凡認爲應該和癸水一起走,白風卻覺得在暗中行事比較方便。
“敵暗我明,本身就已經有了劣勢。我們應該及早把這點劣勢扳回來,所以必須在暗中行事,這樣會排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白風說。
凌凡的意見和他正好相反。他笑道:“敵暗我明不假,但暗的不一定就有優勢。我們三個人一起走,實力不夠的肯定會逃之夭夭,不敢動手;實力夠的會掂量掂量是不是夠分量,然後考慮是不是還有後援。嘿!這點時間夠袁開把人拉走了。”
白風無語半晌,喃喃道:“你這是在賭啊!”
凌凡點頭表示贊同:“的確,這等於把我們架在火堆上烤。路上肯定有人會出手,但這是些連形勢都分不清的白癡,還怕我們三個打不過嗎?”
白風想了想,艱難地點了點頭。凌凡繼續說道:“至於那些高手,肯定也是被上面交代過的。他們不太可能會動手,就算動手,也會有人前來制止。那時候無論怎麼樣,我們都可以輕鬆脫身,除非傭兵公會真想認真把這場戰爭打下去,否則不會不明白分則兩傷的壞處。”
白風嘆道:“你真是個偉大的陰謀家。”
凌凡笑笑,問:“那你是同意了?”
白風苦笑道:“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能不同意嗎?”
凌凡微微一笑:“最真實的謊言,往往是最真實的大實話。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無論我們怎麼做,他們都會起疑。倒不如大大方方亮起招牌,把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到時候,事實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公斷。”
白風問:“那要是真碰上實力超強,又愣頭青的那種人物呢?”
“呃……”那雙滴溜轉的眼珠子一下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