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那個年輕陰陽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天空中出現了一片黑雲,遮蓋了大半個天空。“噬血蜂!”天松子和天心子兩人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蒼白而無血色。那東西他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當初在富士山下大開殺戒的妖界生靈——噬血蜂。
“怎麼會有這麼多?怎麼會有這麼多?”天松子喃喃地說道。這一次的數量與上一次相比起來,足足多了數十倍!數十倍!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數目!站在空中的衆人,無一不是臉色蒼白,渾身輕抖。噬血蜂的恐怖之處,他們這些人早已經從同伴的口中知道了。
“天啊!那些撤退的水俁市民正是在那個方向!”豐田中奈雙目呆、兩腿軟,彷彿呻吟般地說道。未等這裡的人們有所反應,只見半空中的黑雲迅下落,接着就從遠方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慘呼聲。顯然噬血蜂羣已衝入了人羣大開殺戒了。天松子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那裡可是有着數以十萬計的普通人啊,被這噬血蜂這樣一衝,死傷必然極其慘重。
“我們怎麼辦?天松子師兄!”天心子大聲地叫道,噬血蜂的危險之處他當初可是領教過,富士山下所吃的苦頭他永世也不會忘記。眼前的這一羣噬血蜂與富士山下那一羣相比,數量多了何止十倍,天心子根本就不相信自己這些人能夠阻擋住它們的攻擊。有安倍佐證帶隊的陰陽師精英們亦吃足了苦頭,豐田中奈他們現在這些烏合之衆又怎麼可能面對這多了十幾倍的噬血蜂羣。
天心子的話音未落,原本已歸於平靜的廣場上那些傷而未死的蛇形怪物重新又從地下鑽了出來,瘋狂地向那些在廣場上搜尋同伴屍骨的僧兵、陰陽師動了襲擊。就要那些被式神腰斬留在地面上的蛇形怪物屍體也突然活轉過來,撲向了衆人。
“啊┅┅”數名不幸的僧兵被蛇形怪物捲了起來,出了痛不欲生的慘叫。他的整個身體都被蛇形怪物所纏繞,在巨大的絞力下,渾身骨節一一被粉碎。與此同時,還有至少七到八人的僧兵、陰陽師被蛇形怪物龐大的身軀狠狠地擊飛,撞到了兩旁的牆壁上,軟軟地滑了下來,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只有天松子一行人由於未落地而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蛙羣們彷彿也感受到了廣場上的一切,更是不顧生死地一**向土牆起了攻擊。縱然那一道道電網將所有爬上土牆的怪蛙們都擊得粉骨碎身,蛙血已經將整個土牆滲透,後繼的蛙羣依然毫不遲疑地爬了上來。衆人幾乎是每隔一分鐘即得掃清土牆一次,如此密集的法術施展令所有人都感到疲倦不堪。
“八嘎!”豐田中奈的眼睛裡簡直要冒出火來了,大聲地吼道,“把它們全都殺了!剁成肉餡!”這種蛇形怪物到底是什麼怪物,竟然被腰斬後還安然無事。看起來除了身體小了不少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影響。
“大師!現在不是和它們鬥氣的時候!”天松子一把拉住了作勢欲撲的豐田中奈,急聲道,“我們不能在此拖延時間了!現在噬血蜂很快就會過來,到了那個時候,上有噬血蜂,下有數不勝數的怪物,我們自身難保啊!”現在之所以衆人的傷亡並不是很大,很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佔據着天空的優勢。地面上的怪物只能被動的捱打,卻沒有什麼有力的還擊手段。蛇形怪物的噴擊攻法也只能攻其不備,否則的話對衆人構不成任何威脅。
但是噬血蜂的加入就徹底地改變了戰局,徹底佔據了天空的它們對衆人形成了致命的威脅。沒有人能夠在數以十萬計的蜂羣攻擊下逃得性命。
“可是它們在屠殺我們的國民!我得救他們!”豐田中奈大聲地叫道。
“晚了!”天松子搖了搖頭道,“最多再有十分鐘,噬血蜂就會殺光那些市民向我們撲來,你沒有時間了!如果說你不想將我們也搭進去的話,最好現在就走!”
“可是┅┅”豐田中奈欲言又止。水俁市的市民沒有救出來,城市也被怪物們所佔據,這一次行動可以說是徹底地失敗了。回到陰陽師總部,等待他的將是什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天松子大喊道,“不能沒有代價地去犧牲!日後的戰鬥還需要我們的力量!”說着,天松子接二連三地出了數道符咒,以雷電將肆虐在廣場上的數只蛇形怪物擊斃。還浮在半空中的中國修行者見機也紛紛出法術,將廣場上的蛇形怪物壓制住。
“天心子,招呼大家撤離水俁!”天松子叫道。這些人都是各派年青一代中的精英,他不能讓這些人因爲豐田中奈的遲疑不決而殉身在異國他鄉!
“豐田大師,你再不下決定,這些僧兵和陰陽師將全部都死在這裡!”天松子在豐田中奈的耳邊斷喝道。遠處的慘叫聲已越來越小,顯然在噬血蜂那無孔不入的攻擊下,水俁市市民中的生存者已越來越少。若是等噬血蜂飛起,再想走就太晚了。
豐田中奈依然在猶豫不決時,這時從廣場的其他方向,又有兩股蛙流已涌了過來。現在天松子一行人只有向東北方向撤退了,而那些不會飛行的僧兵們已無路可走。天松子不由得心中大怒,寶貴的時間竟然一點點的流逝,而眼前的這個日本人竟然還在猶豫,他是想拖着所有人爲水俁市陪葬嗎!
“天心子,你帶着那些人前走,我帶人斷後!”天松子決定不再管豐田中奈,大聲地說道,“你們有願意撤退的,請跟我們來!”“師兄,我來斷後,你帶隊!”天心子叫道。
“沒有時間多說了,你們爲了阻擋蛙羣,法力消耗過大,快走!”天松子一把將天心子推了過去,斬釘截鐵地說道。天心子無奈地帶着人急地向東北方飛去。那裡雖然也有蛙羣,但是與其他方向相比,數量少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沒有噬血蜂佔據天空。
在場的陰陽師和僧兵們面面相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豐田中奈的身上。要知道日本陰陽師與僧兵的紀律森嚴,若沒有指揮者的命令,擅自行動者,回到總部必然要受到極其嚴厲、甚至是生不如死的懲處。沒有豐田中奈的命令,所有人都將背上臨陣脫逃的罪名。
“所有的僧兵聽我的命令!”比睿山的僧兵中身材最爲魁梧的一人突然大聲叫道,“快,跟着他們的方向!你們走!”
“隊長!”“隊長!”僧兵們紛紛叫道。“不必多說了,是我命令你們撤退的!所有的責任由我一人承擔!”那僧兵大叫道,“你們不能在這裡無謂地送死!日後的戰鬥還需要你們的力量!這是命令!”
僧兵們看了幾眼站在半空中一言不的豐田中奈,又看了看一臉焦慮的僧兵隊長,先是幾人恭恭敬敬地對僧兵隊長一禮後,轉身向東北方向衝去,接着幾乎所有的僧兵都向隊長一禮後,跟隨而去。只有八名僧兵依然留在了他的身旁。
天松子在半空中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僧兵隊長是有心赴死了。他亦不多言,轉身招呼衆人就要離開。
“天松子道長,我的這些屬下你一併帶去吧。”豐田中奈彷彿老了數十歲般,轉頭對站在他身旁的陰陽師們說道,“你們都聽從道長的指揮,儘快離開這裡,我來爲你們斷後。”天松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也不多言。
遠方的天空上已經有少量的噬血蜂飛起,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黑霧。天松子知道,那是大羣噬血蜂飛起的前兆。再過一會兒,鋪天蓋地噬血蜂就會蜂擁而來。天松子一揮手,轉身帶着諸人離開,陰陽師們默默地跟在其後。
這個方向的蛙羣雖少,但數量仍然是乎尋常的。先行的僧兵們起初還可以藉助道路兩旁的建築物儘可能地避開與蛙羣生衝突,但是當他們來到一個開闊地帶時,他們已別無選擇。僧兵們衝入到了蛙羣中,奮力殺開一條血路,向天心子他們飛去的方向追去。只是眼前的蛙羣數量委實在太多了,殺死一隻就會有五隻撲了上來,僧兵們前進的每一步都十分的艱難。由於時間緊迫,再加上僧兵們只能向前衝殺,很多人已經負傷。
“擁有可搏鬥式神的陰陽師幫他們開路!”天松子喝道,“我們用土牆來隔開他們!”
在天松子的指揮下,來自中國的修行者各出法術,兩道足有三米高的土牆從馬路的兩旁升起,並隨着僧兵的前進不斷地向前方延伸,將馬路兩旁的怪蛙隔離在牆外。在土牆的中間,是足以容納五人並行塞滿了怪蛙的道路,陰陽師們指揮着式神大肆的宰殺着。
“走在土牆上!”天松子大聲地對僧兵們叫道。
衆僧兵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紛紛縱身而起,跳上了土牆,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前狂奔。土牆下的怪蛙們出了“呱呱”的怪叫聲,卻無一隻能躍上牆去。怪蛙們故伎重演,再一次搭起蛙梯,卻被陰陽師所控制的式神大肆屠戮。天松子站立在半空中,轉頭向後望去,噬血蜂羣已重新飛起,原本暗黑色的黑雲已轉變爲血紅色,令所有人都感到觸目驚心、心神爲之戰慄。
豐田中奈站在蛇形怪物所攻擊不到的高空中,式神雪女站立在他的身旁。廣場上早已經成爲了怪物肆虐的地獄,那些僧兵們在擊殺了數百隻怪蛙後,葬身在了蛇形怪物口中。豐田中奈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卻沒有出手。他明白,自己的幫助對於那些視死如歸的僧兵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應當留下所有的法力,去迎接噬血蜂的到來!那纔是對離去人們有着最大威脅的敵人!
豐田中奈將自身的法力提到了極限,指揮着式神衝向了蜂擁而上的蜂羣,一股白色的氣流纏繞在他的身體周圍。所有接觸到它的噬血蜂都被低溫在瞬息間凍成了冰塊,由高空自由墜落,摔成了粉碎。蜂羣被他的挑釁行爲所徹底的激怒,對他起了瘋狂般的進攻。雖然每一秒都有數以百計的噬血蜂如雨點般地墜落死去,但是這個數目對於噬血蜂蜂羣整體而言,實在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
反之對於豐田中奈而言,時刻保持在這個狀態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鮮血從他全身皮膚上滲透了出來,那是皮下的微小血管已經破裂。接着,他的五官中也流出了鮮血,視野變得模糊起來。“看來只能做到這裡了!”豐田中奈心中哀嘆道。
“日本政府派來的軍隊在哪裡?”天松子問陰陽師道,現在他們迫切地需要支援,爲了幫助僧兵們的撤退,修行者已耗費了大量的法力,一旦被噬血蜂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已通知他們趕到前方接應我們,距離現在還有十五公里。”一名中年的陰陽師答道。
“太慢了!”天松子暗中嘆息道,若是他們能早到二十分鐘,他們與噬血蜂羣還有一搏之力,那些慘死的市民也就能保住性命。
“爲什麼不派武裝直升機來?這些僧兵┅┅”遠方突然傳來的爆炸聲打倒了天松子的話,只見血紅色的“雲朵”中一團白霧驟然地擴張開來,迅地吞沒了大片血雲。“豐田大師!”所有的陰陽師們都不禁失聲叫道。
就在這時,從前方的天空中閃出了十餘架武裝直升機,高飛行到了僧兵們的上空,一架架繩梯被丟了下來。僧兵們以常人所難以想像的度爬了上去,當繩梯上只餘下三人時,武裝直升機已高地離去。天松子諸人也緊隨在其後,向水俁市外飛去。
至此,水俁市內再也沒有抵抗怪物入侵的力量,城市陷落┅┅
水俁市在亂前共有人口三十八萬七千餘人,這是日本政府在前一年人口普查中得到的數字。但是經過了這一次的怪蛙入侵,能夠逃出來的人總數沒有過六千人。其他所有的人全部殉難,其中包括了大量的老弱病殘。僥倖逃出生天的日本人大多逃向了九洲島的其他大城市,比如熊本、長崎、福岡等地,被當地政府所收容。但是也有少部分人根本不敢在九洲島停留,幾乎是毫不停留地趕往大分市,從那裡坐船趕往本洲島,趕向東京。
水俁慘禍那血淋淋的場景震驚了日本政府的高層,也嚇倒了那些收看到轉播的其他各界精英人士,一時間,世界末日來臨的恐懼感籠罩在他們的頭上。由於波及的人數太多,這一慘禍日本政府再也無力隱瞞,很快水俁市遭到怪物血洗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日本、東亞諸國、以及世界各國。
“日本水俁市遭到怪物入侵,三十八萬人慘遭不幸!”,“世界末日的序幕——日本水俁市遭到不明怪物羣體攻擊,三十八萬市民遇難!”之類的標題充斥了全世界所有報紙電視各種媒體的頭條。日本政府將拍攝下的圖像經過刪節後向全世界布,並請求世界各國立即給予支援。
聯合國安理會因此而召開了特殊會議,全世界亦因此而陷入到了恐懼之中。那臉盆大小的墨綠色怪蛙,隨意穿行地下的蛇形怪物,肆意屠戮人類的噬血蜂,這一切都令人類感到驚駭萬分,對於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恐懼的。
日本的民衆被這些消息嚇得驚惶失措,有自暴自棄地選擇自殺的,一時間日本的自殺人數激增,最高峰時甚至於達到了每天上萬人;有逃向神宮神社請求庇護的,日本全國的神社中全部是人滿爲患;有千方百計逃向其他國家的,其中由於距離較近,韓國成爲了這些人的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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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海峽上到處可見載滿了逃難日本人吃水線已過警戒水位的船隻,大至容納數千人的客輪,小至載客數十人的普通漁船,可謂是千帆竟流。沒有人想到,原本海岸警衛森嚴,嚴防偷渡的日本,竟然也有國民淪落到了偷渡他國的境地。
韓國政府自然是不可能允許這些日本人偷渡客如此輕易的進入本國,韓國人清楚地知道,只要口子一開,那就意味着上百萬、上千萬日本人的涌入,韓國小小的國土絕不可能會容納下如此多的偷渡人員,絕對會對韓國社會穩定形成強有力的衝擊。
更重要的是,日本政府在戰後歷史、領土糾紛、靖國神社參拜等一系列事件上與韓國政府搞得關係很僵,韓國國民對日本政府更是早遊行、晚譴責,時不時地抗議一回。在這種社會氣氛下,韓國政府自然是不會對這些日本偷渡客放行了。韓國艦隊日夜巡邏在海峽中,海岸上也有韓國警察嚴陣以待,所有上岸的日本人一律遣送回國。
日本媒體雖然對韓國的行爲大爲不滿,常常以韓國政府沒有人道主義精神譴責不已,但是也無計可施。畢竟遣返偷渡人員是國際法所允許的行爲。韓國政府的做法從法理上來講,並無不是之處。
“呼……”看着遠去的大型軍事運輸機,陰天樂和趙青華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在那架飛機上,有着中國駐日大使館的部分工作人員,田中麗奈、前田利美、佐佐木次郎以及六名田中家族的小輩,還有受傷未愈的天風子諸人。
日本未來的形勢已無法樂觀,在局勢未到不可收拾前,將這些沒有戰鬥能力的人員送回國內,無疑是唯一的選擇。至於田中麗奈她們,做爲陰天樂邀請的賓客,再加上田中家族左翼人士的政治立場,國安局還是給了幾分面子,特批允許進入國內。只是所有人都沒有勸動田中老人,老人堅持留在了日本。
田中麗奈原本也堅持要留在祖父身邊,卻被田中老人嚴詞拒絕了。田中老人招集了所有的家族中人,當衆宣佈了自己的遺囑,立田中麗奈爲田中財團的第一繼承人,在他死後成爲田中家族的族長。田中麗奈雖然再三哭求老人將自己留在身邊,但是老人最終還是將她送上了去往中國的飛機。
這些年來,由於日本經濟一直相對低迷,而且生產成本難以降低,田中財團至少有三分之一強的工廠都已經遷到了中國和東南亞各國,田中麗奈走時又攜帶了田中財團的一些機密文件,按老人的話說,縱然田中財團在日本的產業全部毀滅,他亦給子孫留下了足夠的資本重新創業。
“你這小子怎麼也不回去?不知道你那二把刀的本事只會給天松子他們拖後腿嗎?”陰天樂拍了拍趙青華的腦袋,笑道。田中麗奈她們的離開,令陰天樂肩上的重擔立時減去了大半。沒有了她們的拖累,陰天樂對日後日本的局勢可謂是一無所懼。
“前輩,你這樣說可就是太小看我了。”趙青華不滿地說道,“我可不是那些溫室中長大的花朵,除了功力不足外,我哪一點也不比天心子師兄他們差!師父既然會放我來日本,就說明我的實力他認可了!”
“吹牛皮不怕破的主!”陰天樂撇撇嘴道,“那老傢伙要是放心你,就不會給你那幾張符護身了!哼哼,我敢說,裡面肯定會有一張水遁的符咒,那是給你逃命用的。”老傢伙對五行法術的精通可不是陰天樂這個半吊子所能比擬的。
趙青華不禁張大了口,確實如陰天樂他所說的,他懷中確實是有一張水遁的符咒,那是師父再三叮囑要貼身收藏的東西。對這個小弟子,玄真子可是極其疼愛的,唯恐他受到什麼傷害。
“我說對了吧。”陰天樂拍了拍趙青華的腦袋,大笑着向機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