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上,陳玉兒嬌嫩的臉蛋依舊鮮紅如血。瞪大着美目茫然的望着樓梯口,腦子一片空白,嬌軀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量,兩隻腳既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在騰雲駕霧。
他、他竟然、竟然親了我?!陳玉兒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小寡婦,長到十八歲,她連小手指上的指甲都沒讓陌生男子摸過,十八年的守身如玉,僅僅就在剛纔那短短的數十秒,不僅被男人緊緊地貼在她身上,還親吻了她的香脣。
兩行清淚順着嬌嫩的臉蛋滾落下去,陳玉兒努力想調動自己體內所有的憤怒,可是讓她心慌得是她竟然沒有一絲的憤怒,有的只是羞臊和讓她難以啓齒的喜悅,貝齒使勁咬了一下下脣,心裡發狠道,陳燁,姑奶奶饒不了你!念頭剛起,精緻絕美的小臉又是一陣火燒火燎,羞臊的擡起小手捂住了臉龐。
陳燁邁步走向馬車,在距離馬車僅有一步之遙時,遠處一匹駿馬疾馳而來。蹄聲敲打着路面,傳音竟然清晰如在耳旁。
陳燁吃驚的望去,那匹馬速度極快,僅僅幾秒的時間,已離聚賢樓不及十米了,王三臉色一變,閃身擋在了陳燁身前。
駿馬倏忽間已到了身前,馬上人大笑道:“黑兒子,咱們到地了。”隨着聲音,這匹通體黑亮如錦緞一般的高頭駿馬硬生生停住了,哼都沒喝一聲,仰着高頸,一對極其有神的大眼倨傲的看着王三和陳燁。
馬上之人年約三十上下,濃密的頭髮高挽在頭頂弄了個道士鬏,面色白淨無須,眉眼五官既不俊也不醜,通俗點說就是平庸,平庸到兩個人站在一起,你的目光絕對會望着另一人,基本忽略無視這張臉。身上穿着一身亮綢黑色緊身勁裝,腰間插着一把長約近四尺刀鞘漆黑的長刀。
陳燁打量着馬上的漢子,漢子身材雖然偏瘦,但坐在馬上卻挺着一個不小的將軍肚。大白天穿着一身夜行衣招搖過市,實在是夠彪悍、夠詭異、夠白癡的。
漢子仰頭打量了一眼聚賢樓,目光瞧向門前的泥金黑匾,操着一口山東腔,磕巴道:“聚、聚、聚啥來着。孃的,反正就這地沒錯。”從馬上縱身而下,乾淨利落如標槍一般立於地上,扭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衝陳燁一笑,陳燁忍俊不禁的微點點頭,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傻活寶?門口站着的夥計古怪的瞧着漢子,猶豫着是否上前迎客。
漢子邁了一步,突然扭頭望着王三身後的陳燁,兩眼瞬間亮了起來,霎時間這張臉如變戲法一般再無平庸可言,逼射出陰冷的殺氣。
王三臉色大變,身上的骨節發出磨牙一般的交錯聲,迅速調動體內的精氣神,身體的每一部分都達到了臨戰狀態。漢子咧嘴狂笑道:“咋說來,對,踏碎破鞋無數雙,你小子就在爺眼前,陳燁?!你小子叫陳燁?!”陳燁差點氣吐了血,這是什麼狗屁話?!
二樓雅間的雕花紅木大窗被暴力推開,方勇扯着嗓子怒吼道:“孃的,這是哪來的叫驢。吵得大爺沒法吃酒!”
“問你呢,肉票你小子叫陳燁對嗎?”漢子眼睛都沒擡一下,依舊瞪着陳燁,大笑道。
陳燁點點頭,眼睛瞧着鄭三刀的將軍肚,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小可是叫陳燁,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漢子興奮的咧嘴笑道:“爺這雙眼毒啊,肉票聽真了,大爺太行鄭三刀,肉票跟爺爺走吧。”陳燁一愣,山東人怎麼跑太行山做強盜了?
“去你母親的!”王三怒吼聲剛出口,人已到了鄭三刀面前,右手大巴掌抽向鄭三刀的左臉。
鄭三刀膝蓋一顫,竟跪在了地上,王三一巴掌抽空了,微愣了一下,低頭吃驚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鄭三刀。
鄭三刀嘿嘿笑道:“這是啥功夫,好大的勁道,絕對不是鐵砂掌。”
王三暴吼道:“呸!你他孃的也算是男人,給你三爺去死!”大巴掌隨着吼聲泰山壓頂拍擊下來。
鄭三刀脖子一縮,上半身如無脊椎動物一般癱軟了下來,兩條跪着的腿卻如彈簧刀一般詭異的彈了起來,雙手支地,一雙腿快如閃電,連綿不絕的踹在王三胸膛上,一連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王三噴着鮮血被踹飛了,重重的砸在三米外聚賢樓門前。
王三剛摔在地上。就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噴着鮮血沙啞的吼道:“螳螂腿?!你是地躺拳門人!”身子劇烈的搖晃,惡狠狠的瞪着鄭三刀。
鄭三刀眼中露出讚賞之色,嘿嘿笑道:“瞧不出你這傻小子有點見識,不過你這拍巴掌的本事可不怎麼樣,在哪找的狗屁師父,不會是窯廠拍磚坯的吧?!哈哈哈哈哈。”大笑着走向陳燁。
“大膽,敢在鹿野行兇,方爺拿你歸案!”方勇從二樓一個凌空飛腿踢打了下來。
鄭三刀瞧着陳燁,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腳尖猛地一碾地,身子斜着滑了出去,竟如滑滾軸一般飄逸,陳燁不由自主的瞧向着鄭三刀腳上那雙看不出原來什麼顏色全是污泥塵土的布鞋。
方勇踢空了,落在地上,閃身擋在了陳燁身前,大聲道:“還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快跑!”
陳燁猶豫着望向王三,王三嘴裡依舊往外滴淌着血沫子,嘶啞的喊道:“快走!”
“笑話!我鄭三刀看上的肉票,就沒走過空。”聲隨身到,躲出兩米開外的鄭三刀如泥鰍一般詭異的到了方勇面前,一拳擊打在了方勇前胸上。拳胸相交,方勇的胸膛發出了拍擊籃球一般的撞擊聲,身子一晃,吐氣開聲,將鄭三刀撞了出去。
鄭三刀趔趄着後退了三四步,驚異道:“十三太保橫練?!這他孃的是官家功夫,你是什麼人?”
方勇冷冷的瞧着鄭三刀,緊閉着雙脣,沒有答話。
鄭三刀瞧着方勇的表情,嘿嘿笑道:“不敢開口講話?!你他孃的練得不怎麼樣啊,好。看你橫練厲害,還是俺的刀厲害!”
鄭三刀將腰間的長刀連鞘一塊拔了出來,一臉奸笑的看着方勇:“硬氣功,俺給你捅個窟窿出來,看你還有氣不?”
方勇險些氣炸了肺,忍不住怒喝道:“卑鄙!”眼前一花,鄭三刀的笑臉已到了眼前。
“你上當了!”鄭三刀大笑着,瞬間出拳,一記直拳狠狠的擊打在方勇前胸膻中穴上,噗!方勇噴着鮮血撞擊在陳燁身上。
陳燁就感覺自己是被一輛滿載貨物的重型卡車狠狠的吻了一下,倒摔了出去,人在半空,腦子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小娘們果然邪,我就親了一下,就,念頭還沒想完,狠狠地摔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鄭三刀邁步走了過去,瞧着地上躺着都昏過去的方勇和陳燁,擡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呲着牙,又摸了摸肚子:“孃的,要不是俺肚子疼,使不出勁來,俺能拿出刀來嚇唬你嗎,真是丟人啊!俺的刀宰的可都是真正的高手啊!”
鄭三刀感慨着將長刀又插了回去,一手捂着自己的將軍肚,走過去一把提溜起昏死的陳燁,來到坐騎前,揚手如仍麻包一般將陳燁扔到了馬背上,卡在了馬鞍和馬頸間的空隙。
鄭三刀翻身上馬,呲牙吸了一口涼氣,望着依舊站在聚賢樓門口的王三,嘆口氣道:“快躺下吧,硬撐着多難受啊,對了,這小子是死票。他死定了,你還是回去跟你師父拍磚坯吧!”
一撥馬頭,通體錦緞般黑亮的高頭駿馬轉過身來,囂張的高仰着頭,長嘶了一聲。
鄭三刀眉開眼笑的低頭瞧着陳燁,大笑道:“這下又有銀子了,孃的,山下那十幾個村裡的幾十個小寡婦見着你刀爺的銀子,該讓你刀爺我量黃米了吧?哈哈哈,駕!哈哈哈哈哈!”狂笑聲中,高頭駿馬如出淵黑龍,長嘶着,放開四蹄,狂奔而去。
王三張嘴又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顫抖着從懷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用泥做的像壎的物件,放在嘴上,用盡身體最後一點氣力,使勁吹了起來,聲音低亢悠遠,似狼嚎又似虎嘯。
片刻,幾百米外的整條藥行街聽的是清清楚楚,來往的藥商藥販和行人全都吃驚的駐足,四下張望着。
藥行街街口李記藥行內衝出一道身影,如離弦的箭衝上橫街,雙目血紅瞧了一眼聲音的來源聚賢樓方向,哽咽道:“三哥!”猛地扭頭,瞧着橫街遠處依稀能看出的一人一馬,臉色猙獰到了極點,瞬間加速,如攝食的獵豹追趕了過去。
藥行街正對的橫街一家小飯館內,飛奔出三四個身形極其彪悍,赤着小腿,腳蹬黃麻草繩編的草鞋,一聲灰衣長衫的漢子,這三四名漢子臉色都是煞白,驚怖的飛快互瞧了一眼,也如獵豹一般飛速追了出去。
各家藥行內的夥計掌櫃都飛奔而出,吃驚地聽着這從來沒聽到的古怪叫聲。石記藥行門前,趙龍煞白着臉,快步向橫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