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鳳凰千劫·終(大結局後篇

驀然傳導而致的聲音,在問的身後響起。帶着天界諸神慣看生死的淡漠。

“一切都結束了,汝當可離開。”

“離開……”木然重複,問像是佇立亙古的石像,出神的望着飛瀑而起的光。

耀眼的藍,藍到蒼白,如同無盡的飛雪。恍涼一世悲哀,卻又將生生世世掩埋。

是誰說,失去軀殼僅餘一道元靈,殘魂不復,便也失去了感覺?

在這一刻,她分明覺得前所未有的冷。彷彿天地都已被冰結。

“離開這裡,吾又將何去何從?”

“六重天。”沉瀲的聲音,如同指引,帶着神聖不可犯威嚴。

“欲界•六重天?”問的語氣,透着近乎挑釁的玩味。

第六天,他化自在天。於欲界的頂部。據說人如果超越第六天 ,就能擺脫飲食男女的慾念束縛,繼而向上。

“不錯。那亦爲天魔聚集之所。汝已經證明……”

像是沒有聽出一般,代表天界的聲音還沉浸在得意之中,無限擴散。

而問勾起脣角,已不吝嶄露出猙獰。

“既有此處,爲何當初朱雀半靈化爲魔,寧捨近求遠,轉而去至欲界最下層的地獄,也不願去那裡?”

“……”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回答,那聲音一僵。

這一次顯然是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不動聲色的壓下心中震驚,那聲音換上一抹不悅,沉得陰冷懾人。

“汝可知,違逆天意是何下場?”

“這場遺世之局,唯我見證至此。天意以爲如何?”問昂首。

或許是因爲厭惡這種無形的威懾之感。自身的氣場也不再隱藏,驟然爆發。

彷彿又多找回了一份戲謔之感。不經意的,她散發的氣場卓然趨於輕蔑。

“換句話說……不如說第六天更像是天界的一道關卡,所承載之衆,不過是被天界忌憚,進而才招安,以備驅使利用而已。

不願去至此處者。無非是因爲——不願爲奴類犬而已!”

“汝!”如此諷刺,還從未有人敢棄之天界如敝履。對方被徹底激怒了。“既然天書在汝手中。汝便該知曉,這場天劫浩蕩是因何而出。說到底天界無非是站在管理的角度上,以儘可能小的犧牲去換取更大的安寧!事到如今,汝竟還不肯罷休嗎?!”

滾滾天雷之聲,由遠及近。

“呵,安寧?究竟是何處得安寧?那些被犧牲的人,就活該如此嗎?”恍若不聞,問嗤笑。

“還是說,無論是那些受天劫牽連的凡人,還是爲護衛這所謂天界的天兵。反叛也好、順從也好,始終不過是任憑被擺弄操縱的棋子!”

“說到底,我在汝等眼中,也不過是個身負神魔之力的異靈罷了!

既然如此——天道失衡,乾坤混沌,又與我何干?!”

異色的瞳眼,冷冽至肆。

與此同時,天雷斬落。

在天界的一片譁然中,她並未閃躲。

反而司空見慣一般,半睜着眸眼,目光漸趨黯淡,瀰漫上一層墨色。

失去了焦距一般空茫,彷彿是要彙集星河浩海、吞噬宇宙洪荒的無底歸墟。

便是過往種種蘊含其中,亦如歸墟之水,不增不減。唯獨倒映着鎣華點點,浮光掠影。

周身環繞的靈光,竟已不止玄武玄光一道。

懸浮的靈體之下,四色的流光爭輝曝飛昇騰而起。於茫茫之中,指引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赫然是四道圖騰正在感召中被無限的放大。

直至四靈圖騰重疊交錯,拓印下一道嶄新的印記,恢宏巨陣瞬息凝練。

沒有回首,沒有留戀,徑直向着陣型中心,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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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着光,似有風劃過臉頰。

恍惚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自高處墜落,掙脫那不勝之寒,掙脫那宿命制約,孤注一擲的解脫去追求所謂自由。

只是這一次,沒有了嘈雜,四周都太過靜謐。靜謐到只剩回憶在不知不覺間,喧囂吵鬧,自耳邊縈繞。

[“你竟敢違揹我的命令!”

“若你的命令便是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毀滅一切,包括你的性命,我當然無法遵循。”]

問忍不住緩緩的睜開眼,寒星般的眸子裡卻再沒有映出,那個熟悉的清朗面孔。

放眼環顧四方,只有榆槐桑桃四樣靈木,各據邊角。呈參天之勢不斷生長,勢如撐起整個混沌。

而其下盤根錯節,對應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乃是四道恢宏巨大的陣型。

四方靈木正是生於其上,盤根交節,光華輝映連結成環。

歸納圈環,無限接近終結亦無限接近開始。

輪轉往復,生生不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忽然傳來的語聲,喑啞艱澀。

像是久未開口的人,好不容易纔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乎還帶了幾分顫抖,被刻意的掩藏了。

墜落至陣型的中心一點,問神思近乎一潰。

那聲音太過熟悉,像是與回憶之中的發生了重疊。

她擡眼,循着聲音來源的方向,視線裡驀然一片氤氳。

“……四方臨陣”問緩緩吐露出四個字作答。

目光觸及那個人的一霎,隔着漫天飄零落下的花葉,桎梏扯出一抹微笑。

‘四方臨陣’籍四靈之力,蘊四方靈木,引元靈爲晏。顧名思義,乃是涵蓋四方的巨型靈陣。可以算是上古之陣。其效用隨施術者心意不同,而陣法產生的效果不一。

這一次,問正是引用朱雀浴火重生之契,加上青龍原本就具治癒之力的風巽之術。合而復生軀殼、靈體。

再由白虎和玄武不同的制約與禁制,形同設置了雙層的封神之術。加固了靈體於軀殼的契合。

只不過這樣一來,要開啓四方臨陣,將四靈之力集於一身的那個人,便無疑要成爲真正的陣晏。

而醫人者終究不能自醫……

只要開啓四方臨陣,不止是本體歸結於靈木內的四靈能夠復活。

異靈組、淪陷於鳳凰劫的那些魂靈,也同樣能夠獲得重生!

只要……只要她放棄此刻還擁有的一切……

神魔之力也好、僅存的一道殘靈也罷,只要她自甘放棄,就能換回他們!

自己不惜將那個人親手斬落。不正是爲了這一點嗎?

用他開啓最後的圖騰,用他斬斷自己最後的退路。

一步一步逼迫着自己。

不能回頭、不能後悔、更不能退卻。

就讓一切繼續下去。

哪怕在這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境地裡……

拋開思緒中的茫然,問回過神,定定的望着北方。

在那裡的,是玄武圖騰所滋生出的靈木。

晶瑩剔透的樹身中,容納的是最爲熟悉的身影。卻也是在記憶最後,變得最爲陌生的人。

此刻的對方,也正望向她。依舊是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眼,泛着溫潤的光。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派冷峻。

讓人惶然不知,此刻的他,究竟是‘黑曜’還是‘天樞’。

其實……

是黑曜也好,是天樞也罷,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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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

全部的記憶,摻雜在腦海之中。像是經歷了幾世幾劫那麼漫長。

他終於重新找回了擁有身體的感覺。

當記憶中的一幕,再一次真實展現時。他的下意識反應誠然是想要出去,去接住那個自九天墜落的女子。

可卻在觸碰到那一層冰冷禁制之時,恍然回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脫口而出的疑問,讓他顧不得尚未消弭的痛楚。

尤其是當他面對後面出現的一幕。

看着那個曾經被喚作問的人,倒在圖騰重疊的中心,被一層又一層四色花葉不斷遮掩。

那些花葉不斷地盛開凋落,在風旋的狄卷下,疾速的向她所在的地方覆蓋而去。赫然像是要將其淹沒吞噬一般。

卻總是在觸及她身影的那一刻,從中穿透,沒入其下。換來她身下的圖騰愈加明亮,甚至擴散出一陣又一陣刺眼的光波。

如同靈海中潰散的波瀾。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覺得,對方逆光下映照的身影,相較於記憶之中,竟是顯得淡薄了許多。

‘那樣的回答,算是什麼?!’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未曾瞭解。

在聽到她寥寥吐露出的四個字後,他木然的怔在原地。恍惚萬世,恍惚一瞬。

直到那些落花又在問的身影之下堆積出了薄薄的一層。

毫無預兆的,他的眼中驟然騰起毀天滅地一般的凌厲。

砰——

咚——

嘡——

渾然不顧反噬的捨身衝撞,靈木之中靈光炸裂清寒。水晶般的樹身霎時被飛濺而起的血色沁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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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問始料未及。

不得不豁然掙扎起身,驚詫之色溢於言表。

“停下!你瘋了嗎?!”她終究還是向着那個方向靠近了一步。

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只因爲那個人近乎瘋狂的舉動。

竟然衝撞四方臨陣的禁制。

如此龐大的上古巨陣,一旦開始的反噬,又如何是靈體所能夠承受的!

他不會不知道……

————砰

“立即停下!你聽到了嗎!”

————砰

“別忘了你的職責……”在那一聲之後,問更像是提醒了自己什麼。語氣漸漸褪去了那份惶惶急切。轉而變得平靜。

“天樞,”這一次,問的語氣驟然冰冷下來,透着疏離而又陌生。“你不該忘了自身所付之職。”

也只有這樣的生冷,才足矣令人保持清明。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職責由所謂的使魔變爲了監視者?

監視着異靈組的一舉一動;監視着她們走完該走的路程;直到最後……

確保四方臨陣的成功。

一切都早已被籌謀安排妥當了不是嗎?

是了,就是從一開始。

問緩緩的眨了下眼,成功的組織了什麼自眼角滑落。

其實,她現在這幅樣子應經是靈體幻化了。不過一縷靈氣凝結而已,又怎麼會有實物呢?

反而是眼中倒映出的一片蒼白。

那是自身袍服的顏色,映着淡薄的冰藍色靈光,便是白得越發刺眼。

“叫我‘黑曜’!”對方身形驟然一僵。

終於止住了動作,怔忪在原地,以單膝及地的姿態被接踵而來的壓迫性的反噬所桎梏。再無餘力動彈半分。

鮮血順着脣角流落,涓涓匯成細流,蜿蜒成一道刺目的猙獰。

卻始終不及他目中寒芒,來的攝人心魄。

不知是否是因爲,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兩種記憶,被糅合在一起喚醒的關係。

他竟也開始對神職的稱謂感到刺耳。

‘以天魔之力,至令灰飛煙滅之靈復現天地;不復存焉之物,重歸坤乾。至使陰陽倒亂,生死逆轉。’

‘如此一來,復生一人一靈已是不易。更何況你竟是欲將上古四靈連同異靈組一衆之人悉數復活。’

‘所要付出的代價,縱爲天魔,亦必將是耗盡元靈,神識盡散。’

‘你——不會不清楚——’

源自神思的交流,隔着桎梏,傳達給對方。

問只是笑笑,亦如初見時那般。不動聲色的漠然,拒人於千里之外。

其實他是知道的吧?他真正的主上,玄武的靈光,本應是更爲深邃的藍,乃至凝重爲玄色纔對。

可如今所展現出來,爲何是如此淡薄的冰藍?

就是因爲那位神君從一開始,便已不惜將絕大部分靈力,都用於了維護藏於北冥此際的四靈本體。

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如何再將其毀去?

你怎麼可以……他又怎麼可能……

問苦笑一聲,此刻的身影更像是一團迷離氤氳的霧氣。

對方想要辯駁些什麼,卻終究沒有再說出來。

“其實我們之間,不必如此。”

問微不可聞的嘆息,帶着幾分釋然。

既然從未有過約定,也不具任何承諾。

那麼到了如今地步,還有什麼理由再令彼此爲難?

瞬間啞然,他靜靜的聽着,無言以對。

(不具承諾嗎?

那又是誰曾說過——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你毀滅一切,包括你的性命。

而那個人終究,卻什麼都沒能做到嗎?是不是很諷刺……)

莫名騰起的蕭瑟,在胸腔中肆無忌憚的來回衝撞着。

他應勢支撐起身體,將已經冰結的血跡拭去。

‘……就不能好好的告別一次嗎……’

(……如果我沒有提前醒來的話,你是不是連告別都不願?就準備這樣消失?)!

‘呵,扶桑開於幽冥陌上的那個時候。有個人,也曾趁着我失去記憶,以如此擅自的方式告別,而後消失在我面前不是嗎?’

(……怎麼可能不會提前醒來呢?若血契還在,若你亦如當初。)

只是黑曜,這一次,就換我來吧……

(永生永寂的詛咒嗎?)

以異靈組,固有的,黑暗的公正……

(真的已經夠了。)

“契約即已簽訂,承諾必將達成”

……

……

……

那團霧氣終究還是散了。

在他怔忡的目光注視下。

隨着陣型的光越發閃耀,明亮、璀璨、絢爛到令天地失色。

四靈之力毫不留情的被抽離殆盡,被氣流呼嘯的狂嵐狄卷飛散。

潰化爲早已見慣的鎣華,似江海飛沫、長空逝雪。

到頭來卻如一指流沙。劃入眸底,帶來最深的刺痛。

持續了四世五劫的災厄,在這一刻徹底終止。

再沒有溯世糾葛;再不具算計陰謀。

恩怨對錯也好,是非功過也罷。

種種前塵過往都隨着她的消失而一筆勾銷。

與當初所計劃的別無二致。

他——他們——乃至所有的人,從重生這一刻開始,就都已是除魔衛道的功臣!

而他於此刻,卻是放任理智崩潰。將一句“再等等!”喊至振聾發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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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一切,俱已化入一片浩瀚光海。悉數湮沒。

靈木的桎梏消逝的那一剎

逆光中,只剩下一雙恢復如初的手,兀自在虛空中瘋狂的抓着什麼,或如挽留。

卻終究什麼也沒有捕捉到。

……再等等……

……我會找到你……

只剩無聲的嘆息,和着一聲恍若不存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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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一縷冷香遠,逝雪深,笑意淺。來世你渡我,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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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靈組

現世•人間

推開紅漆雕花的書房門,一個看上去韶華動人卻又不失穩重的女子從中走出。

紫衣如媚,依稀舊時容顏。

“席”古香古色的大廳裡,白衣男子微不可聞的吐字。轉而又將望向對方的目光移回到了窗外。

外面原本還是窸窣落下的雪花,此刻已經變成了搓綿扯絮般的漫天紛飛。

顯然,他在這裡已經佇立良久了。

只是沾在肩頭的雪花,依舊未曾融化過。就彷彿他是沒有溫度的存在。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不是人類。”赫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席幽幽開口,席徑自瞥向另一邊的兩個身影。

角落裡,監連同編正一心無二的研究着這位“訪客”帶來的東西。完全沒有注意到席的警告。

“你說這柄短劍真的是上古遺物嗎?”興奮的摩挲着一個古樸劍匣,監只恨不得將裡面的東西也拿出來擦拭一遍。

“恩,劍名——赤羽。”淡漠回答,來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一伸手便將那柄短劍從匣中取出,交付到了她的手中。

下意識的握緊,監還未及反應過來,卻分明看到……

在劍柄接觸到自己掌心的那一瞬間。有‘赤羽’二字銘文,映着青銅劍身,盈盈勾光流轉。一閃而逝。

也就是在那一瞬,竟牽連得她心底莫名有什麼,漸趨沉重。

‘究竟……是什麼呢……’

“……是以,你眼前這柄短劍乃是殘劍融合了另外一柄古銅劍,奪天之功重鑄而成。”

白衣人還在解說,倏爾卻見一顆淚珠,不偏不倚打落在劍身之上。

恍惚蒼涼,順着劍刃流淌滴落。

“可是無礙?”依舊淡漠的言語,在片刻的怔忪停頓之後問出。卻好像不似在詢問此刻站在這裡的人。

“啊呃!”猛然緩過神來,監視線一片模糊。急忙擡手去拭,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溼了霽顏。

“看來,這把劍與你有緣。”

淡然說出結論。白衣人轉身,目光投向几案後的席。“這樣的籌碼,足夠建立契約了嗎?”

“你是怎麼……”察覺氣氛有異,席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繞過幾案,與這樣的目光形成了一種對峙。

口中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擋了回去。

“怎麼了解契約的事?”白衣人忽然停頓,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閃了閃,隨即又黯淡下“做任何事,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所謂的常理不是嗎?”

“……即便如此……”席一時語塞。不知爲什麼,從這個人出現開始她就隱隱有一種預感。

說不出是好是壞,只是想到,心中就隱隱鬱結。

白衣人卻似不以爲意。繼續淡然道:“不如,先聽聽我的願望,再下結論也不遲。”

“我有說不的權利嗎?”席語帶無奈。轉眼看向另一邊。

不只是監有所執迷。

一向吵鬧得像個小孩子的編,此刻之所以還能保持着安靜。就是因爲她正忙着逗弄着一隻身如錦墨的小貓。

雖說是一隻小貓,但那個樣子看起來更像是一隻赤豹。

席雖未見過多少上古異獸,卻也不難認出,那副樣子分明如書中所述的——“猙!”

“上古異獸都能被你帶入這裡!還有願望什麼是你自己不能實現的嗎?”驚疑之下,席未免有些不忿。

只見還處於幼獸形態的身體,左撲右閃的兀自折騰着,卻始終未曾離開編的近前。

而編的手中正握着兩枚光澤瑩瑩的“貓眼石”。

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手中,編索性也不再折騰那隻小獸。

轉而若有所思的擡眼,望着這次到來的訪客。

“你說,它真的是從這兩顆石頭裡變幻出來的?”

“是的。它很喜歡你,所以要小心,不要再……”恍惚說錯了一般,白衣人微一停頓,淺淺一笑,改口道:“小心,不要把它弄丟了。畢竟是好不容易,才被帶回到重要的人身邊。”

“你說的……我雖然不太懂。不過,放心好了,我可是很喜歡‘目目’的。絕對不會讓它從我身邊消失!”

“牧牧!”白衣人目光一閃。‘她記得……不應如此……’

“是啊!‘目目’怎麼了?因爲是貓眼石化身。所以我叫它目目啊!眼目之目,是不是很貼切?”

‘原來如此。’

未等白衣人回答,席搶先一句,厲聲道:

“還未確定是否要簽訂契約。你們兩個,怎好隨便接受他人之物!”

“是否簽訂契約,也應該先聽一下對方所要實現的願望吧?”公然反駁,編轉眼將目光投向監,藉以尋找聲援。

同樣放不下手中‘籌碼’,監也以近乎挑釁的意味道:“況且異靈組並非只你一人能夠簽訂契約。若是那誰在此……奇怪,我在說什麼?誰……誰來着……異靈組存在第四人嗎?!”

莫名的一句話,使得氣氛陷入僵硬。

不約而同的選擇沉默,偌大的廳堂內顯得一片死寂。

“說說你究竟所爲何求吧。”良久,受夠了這種凝固氣氛,席終於開口。

“我只是想找一個人。”長長吐氣,白衣人的目光一沉,悵然若失。

“兩樣上古遺物,只爲找一個人?如此昂貴的代價,相信那個人一定不會好找。”

“實際上,是四樣。”白衣人如此說着,不顧席陰晴不定的神色。及其淡然的從懷中取出一本殘卷,徐徐展開,卷內赫然夾着一根緋色火羽。

絢爛以極的赤紅,帶着火焰的流光與浮彩,散發出足矣焚燼一切的溫度。

白衣人只揮手將它拋入半空,它便好像有了靈識一樣,緩緩飄落到席的掌心。

原本蒸騰的空氣,隨即恢復平靜,只餘下掌心中溫暖。

“這是……”彷彿早就知道,又彷彿一派迷茫。席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掌心,眸中映出溫潤的紅。

“朱雀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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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靈

幻境之中,丹山霽色,寒霧暝茫。

“所以你就將自己的翎羽,當做人情送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驚詫之聲,瞬間打破了幽谷之中原有的寂靜。

仔細聽來得話,或還夾雜着幾分滄海龍吟的氣勢。

“有什麼好驚異的嗎?”最是不屑的語氣,帶着幾分倨傲。

揮袖轉身,一雙瞳色殷虹的鳳眼,徑直盯住對方。

淡淡道:“不只是一根火羽,還有那柄已經摺斷的‘赤羽’。已由白虎重新鍛鑄好,一併交由對方了。”

對面,青龍絲毫不在意形象的坐在几案之上,已近石化。

“啊!如此說小鳳凰,你之前讓我煉化的兩顆靈石也是……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竟然連手下也賠進去了嗎?”

“咳咳,說話注意分寸。明明已經找回本體,卻怎麼還是固定在小孩子的模式裡?”

對此朱雀略感無奈。 шшш⊕ ttκa n⊕ ¢ ○

說實話,他真的懷疑過,在九重天界歷經一次兵解時,那個還能大義凜然侃侃而談的青龍。到底是不是眼前這一隻。

“赤羽元靈,早已在歷經這次劫難之後,擁有了仙神獨自的本體。待藍雨將那個‘嫣兒’重新送入輪迴之後。已一併重返朱雀宮中了。剩下原先的劍身,只不過是個空殼而已。”

說這番話的同時,像是爲尋旁證。朱雀目光移向一旁白虎。

而後者,則是端出比之更爲孤傲的態度。

在全然沒有表情的冷哼一聲過後,徑自將手中觥籌一飲而盡。

沒記錯的話,這可是某人欠他的辛苦費。

“爾等……”毫無意外的,朱雀黑了臉。

見到這久違的表情,青龍倒是顯得頗爲高興。

“如此甚好。只不過我未曾想,那個異靈竟然真的——自散元靈!

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到頭來她究竟所爲求何?”

“一世命格,孑然永寂,又有什麼好求?”或如嘆息的話語,從朱雀口中問出。

那張倨傲絕美的臉上,半睜的鳳目眺向遠方。

時隔千年的喧囂過後,萬籟俱寂。人間已是初雪時節。

像是化入了這場冰雪之中,他身後傳來的話語聲,全然沒有溫度。

“只怕這纔是她口口聲聲所謂‘逆天’的真意。”玄武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龍蛇之屬,狹長的瞳眼中流露出些許唏噓。“這是一場豪賭,吾等也只是險勝。”

——有些事,畢竟是神,也不可能安排的。

“你的意思是:抉擇的權利,始終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接過話語,青龍雖然之前一直習慣於裝出一副恣意灑然的口吻。

但此番過後,也是無心再裝了。

只短短的兩句話,言辭極力說的平淡。卻不難聽出其中壓抑的怒氣。

“所以爲了防止她選錯,你才故意安排了天樞的存在。”

這樣作爲,實在未免狡猾。

言語說出的同時,他恰好擡手去觸碰一條積了雪的枯枝。

淡青色的靈光,只在他指間一閃,轉瞬即滅。竟是連柴薪迸濺的星火都不如了。

而那條枯槁的枝椏,依舊是被冰霜包圍着的,絲毫沒未見什麼變化。

雪一多,便在一聲微響中斷裂掉落下來。

看着枯枝掉落腳下,玄武雙眼輕闔。於此同時將與之抗衡的玄色靈光收斂。

他本就無心與青龍爭辯,索性不再多言。

多加入一個元素又怎麼樣?對選擇權並不存在影響。

遑論是對掌握選擇權的人而言……

作出這樣的選擇,乃是她自身一念執着。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所以那時纔會不留餘地的頂撞天界,致使自身徹底被視爲禍患。

唯有如此,她的消失纔會具備足夠的意義;毫無疑問的換回吾等身份,甚至於更多。

算了,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爲過去。多說也是無益。

一旁的青龍,還在堪堪述說着什麼。

玄武終究是不以爲意。兀自思索着的同時,回首望顧。

他倒是開始覺得其實那個異靈在消失前,所說的一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做任何事,都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她已經用自身的代價,換取了最大限度的利益不是嗎?

現在就連他們幾個上古之靈,竟也會開始隱有愧怍。

自天劫消弭之後,不僅將異靈組的人藉由圖騰設立地點,送回人間。

還抹消了另其爲之痛苦的記憶。只要那些人想,就可以按照普通凡人一樣生活。

甚至還將靈器一而再再而三的作爲饋贈,以護其後周全。

更有甚者……

‘青龍你焉知!吾纔是真的竟連手下也盡賠於此!’

彼時,這位負手而立的神明,神色上雖一如既往的冷傲。內心卻是各種的奈何鬱悶。

透過這場雪幕,他彷彿已經看到了現世的另一端。

那個人,仍在爲了一個已徹底不復存在的人,而執着。

(發乎於心,便是你埋下的因嗎?一念執着,果然足矣使神明墮落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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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靈組

異靈組內

儘管席對這個突然造訪的陌生人沒什麼好感。

又對他遞過來的東西百般不屑。

可還是拿到手裡之後就沒一刻放開來過。

說實話,最近席心中總是環繞了太多疑問。

總覺得今天這位造訪者很是有些不同,似乎是在哪見過。

經過尤其是他帶來的這些東西也是如此。

就像……就像昨天收到的那四個屬性不一的異字型符文一樣。

已經不能用似曾相識來形容了。”

想起將那些帶來的那個藍姓男子,以及跟着他的那個喚爲嫣兒的魂靈。席心中就不免又是一陣恍惚。

最近是怎麼了?看什麼都覺得莫名熟悉呢?

還有那些符文,分明就像是爲異靈組量身定奪。又怎麼會多出一個?

眼前這個白衣人,要找的又是誰?

晃神的片刻,其餘的兩個人竟已不知從何處,翻出了一紙契約,遞到了那個人的手中。

泛黃的篇章上,透着古樸。

待到席反應過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只得如警告一般提醒道:“事先說好,我們答應幫你找人,並未規定何時才能找到。”

“嗯”白衣人淡淡應聲。一隻手甚爲熟諳的在署名處勾畫下去。

脣角在不經意間微微翹起。

‘無論會經歷多久,總會找到的’

因爲……

“契約即已簽訂,承諾必將達成。”

……

……

……

一如既往的言辭聲中,他轉身離去。

淡漠的身影在雪中漸行漸遠,緩緩消失不見。

恍若是融入了這天地一派清冷素然。

又彷彿他的出現,本就是風雪中的一幕幻覺。

“他究竟是什麼人?”

“不清楚,契約書上籤下的是……”

“黑曜”

……

……

……

·終章·

怔忪之中,一紙契約陡然自席手中緩緩飄落。

一同落下的還有那個人留下的殘卷。

被摔開散落的半卷殘書。

沒有封面,亦不存在署名,整個冊頁更像是半部白紙。

唯有在殘篇的第一頁,如同鐫刻銘文一般,墨色撰寫。

仿若集聚了太多太過漫長繁冗的故事,沉甸而凝重醞釀其中,等待呼之欲出的時機。

是終章還是新紀,置於此刻恍然已無人在意。

僅剩那一行小詩,或如見證,或似嘆息。

……

……

……

絃歌離兮異夢繁

鏡臺靈光鑑悲歡

善惡迭組交相辨

問斷恩怨兩聚散

第四十七章 劫難預示第一百二十章 意不盡第七十章 隱瑟當解第九十八章 煉魔(肆)第二十八章 決意的交集第三十六章 契約的實質第八十六章 胡廝亂鬥第六章 莫測的遭遇第八十六章 胡廝亂鬥第三十三章 動盪的漣漪第二十章 逆轉的事態第一百零四章 斷碎亂境(貳)第二十七章 矛盾的進展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難忘(肆)第六十三章 命運作弄第一百零二章 天道自逆第十八章 接連的震撼第一百四十三章 鳳凰千劫·終(大結局後篇第十三章 黑曜的覺悟第三章 隔世的束縛第三十五章 另類的激勵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得妄之第一百零一章 風巽·千葉飛花·改第九十七章 煉魔(叄)第一百零四章 斷碎亂境(貳)第九十四章 休憩終結第四十七章 劫難預示第四十五章 逆來順受第九十九章 終局懸子+亂入小劇場第九十四章 休憩終結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難忘(陸)第九十九章 終局懸子+亂入小劇場第五章 驚愕的發現第一百三十三章 訖以素知第八十八章 事態急轉第三十七章 突來的意外第十九章 問的決定第一百一十章 殘宣訣第十六章 華麗的逆襲第一百零八章 怨青雲第三十二章 膨脹的思緒第九十章 嗜殺交輝第七十二章 紛擾糾葛第二十四章 危機的信息第一百三十四章 宣以戰勢第八十五章 不速之客第三十七章 突來的意外第一百二十二章 意難忘(貳)第一百一十三章 解冤結第九十三章 抉擇——冰的回憶(下)第四十八章 端倪初顯第二十七章 矛盾的進展第六十七章 詭變無常第一百零六章 莫名·莫猜第三十一章 紛鬧的終章第十九章 問的決定第五十五章 隱瑟迴歸(上)第三十一章 紛鬧的終章第一百三十六章 異以變之第一百零四章 斷碎亂境(貳)第七十一章 蓄意昭昭第五十八章 無關風月第五十三章 鳳凰劫·歿第三十三章 動盪的漣漪第一百二十八章 霜天曉第五十一章 逆襲伏筆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冤結(貳)第一百二十章 意不盡第八十一章 玲瓏蕭索第二十章 逆轉的事態第六十九章 故人非故第一百零九章 陌上桑第九十五章 煉魔(壹)第二十九章 無休的爭鬥第五十六章 隱瑟迴歸(下)第六十二章 在劫難逃第一百四十章 鳳凰千劫(大結局中篇)第七十一章 蓄意昭昭第九十四章 休憩終結第二十九章 無休的爭鬥第三章 隔世的束縛第二十五章 離洛的敘述第八十六章 胡廝亂鬥第三十章 泫然的風波第一百一十九章 行杳子第十五章 肅殺的重聚第二十章 逆轉的事態第三十五章 另類的激勵第二十九章 無休的爭鬥第九十三章 抉擇——冰的回憶(下)第九十二章 抉擇——冰的回憶(上)第七十六章(特別篇)魔嘯凡間(下)第八十二章 羿搏心機第二十二章 循序的安排第一百三十九章 鳳凰千劫(大結局中篇)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難忘(肆)第六十一章 自投羅網第十五章 肅殺的重聚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波引(上)
第四十七章 劫難預示第一百二十章 意不盡第七十章 隱瑟當解第九十八章 煉魔(肆)第二十八章 決意的交集第三十六章 契約的實質第八十六章 胡廝亂鬥第六章 莫測的遭遇第八十六章 胡廝亂鬥第三十三章 動盪的漣漪第二十章 逆轉的事態第一百零四章 斷碎亂境(貳)第二十七章 矛盾的進展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難忘(肆)第六十三章 命運作弄第一百零二章 天道自逆第十八章 接連的震撼第一百四十三章 鳳凰千劫·終(大結局後篇第十三章 黑曜的覺悟第三章 隔世的束縛第三十五章 另類的激勵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得妄之第一百零一章 風巽·千葉飛花·改第九十七章 煉魔(叄)第一百零四章 斷碎亂境(貳)第九十四章 休憩終結第四十七章 劫難預示第四十五章 逆來順受第九十九章 終局懸子+亂入小劇場第九十四章 休憩終結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難忘(陸)第九十九章 終局懸子+亂入小劇場第五章 驚愕的發現第一百三十三章 訖以素知第八十八章 事態急轉第三十七章 突來的意外第十九章 問的決定第一百一十章 殘宣訣第十六章 華麗的逆襲第一百零八章 怨青雲第三十二章 膨脹的思緒第九十章 嗜殺交輝第七十二章 紛擾糾葛第二十四章 危機的信息第一百三十四章 宣以戰勢第八十五章 不速之客第三十七章 突來的意外第一百二十二章 意難忘(貳)第一百一十三章 解冤結第九十三章 抉擇——冰的回憶(下)第四十八章 端倪初顯第二十七章 矛盾的進展第六十七章 詭變無常第一百零六章 莫名·莫猜第三十一章 紛鬧的終章第十九章 問的決定第五十五章 隱瑟迴歸(上)第三十一章 紛鬧的終章第一百三十六章 異以變之第一百零四章 斷碎亂境(貳)第七十一章 蓄意昭昭第五十八章 無關風月第五十三章 鳳凰劫·歿第三十三章 動盪的漣漪第一百二十八章 霜天曉第五十一章 逆襲伏筆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冤結(貳)第一百二十章 意不盡第八十一章 玲瓏蕭索第二十章 逆轉的事態第六十九章 故人非故第一百零九章 陌上桑第九十五章 煉魔(壹)第二十九章 無休的爭鬥第五十六章 隱瑟迴歸(下)第六十二章 在劫難逃第一百四十章 鳳凰千劫(大結局中篇)第七十一章 蓄意昭昭第九十四章 休憩終結第二十九章 無休的爭鬥第三章 隔世的束縛第二十五章 離洛的敘述第八十六章 胡廝亂鬥第三十章 泫然的風波第一百一十九章 行杳子第十五章 肅殺的重聚第二十章 逆轉的事態第三十五章 另類的激勵第二十九章 無休的爭鬥第九十三章 抉擇——冰的回憶(下)第九十二章 抉擇——冰的回憶(上)第七十六章(特別篇)魔嘯凡間(下)第八十二章 羿搏心機第二十二章 循序的安排第一百三十九章 鳳凰千劫(大結局中篇)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難忘(肆)第六十一章 自投羅網第十五章 肅殺的重聚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波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