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引,便是你孃的血。”
當徐松風的這句話傳入玄薇的耳朵裡之後,玄薇的腦子徹底“嗡”地一響,一時間幾乎完全不能思考。片刻之後,玄薇居然乾笑了一聲,她聲音帶了點兒顫抖:“那不就是……無藥可解了麼。”
藥引是玉貴妃的血。能得到那久居深宮,入宮以來聖寵不斷的玉貴妃的血,何止難於登天!玄薇心裡一陣空洞,徹底失落下來。她是真的,註定此生無子麼?
徐松風又說了些什麼,玄薇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了。賀白卿似乎又與徐松風說了些什麼,當他們齊齊將目光看向玄薇時,玄薇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
賀白卿看着玄薇難看的面色,心裡擔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先別想了,總會有辦法解決。”
玄薇勉強笑了笑,點了點頭。
徐松風看着賀白卿與玄薇之間的互動,忽而爽朗一笑:“行了,既然你們都將我逼出來了,那我也不躲躲藏藏了。今日午夜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我爹……還請兩位幫忙送回家去。”
玄薇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彷彿完全對他們所說的話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徐大爺,對徐松風點了點頭。
徐松風離開了,玄薇依舊坐在大石頭上,半晌之後,篝火漸漸暗了下去。賀白卿守在玄薇身邊,只靜靜看着她,滿臉擔憂。
“啊,對了……”玄薇忽然反應過來,她擡頭看了眼周圍,這才發現徐松風早已不知所蹤。她喃喃說道:“我忘了問他,顧淵爲什麼會忽然離開。”
賀白卿見玄薇回過神來,微微鬆了口氣:“會有機會問的。我去將顧瀾找回來,咱們帶着徐大爺先回去吧。”
當玄薇三人帶着徐老爹回到了薛家時,韋嬸子已經聽小飴說過徐松風沒死的事情了。一大家子守在門口,卻沒等到徐松風與玄薇他們一起回來。
小飴往玄薇身後的路上張望許久,覺着奇怪,剛想去問玄薇,卻被韋嬸子給拽下了。小飴疑惑地擡頭去看她娘,卻聽見韋嬸子低聲訓斥:“沒瞧見你姐臉色這樣難看麼,定是出了什麼事了。別煩你姐,咱吃過飯再說。”
這輩子可能真的不能生孩子這件事,對玄薇的打擊,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她一再提醒自己別讓大家擔心,可吃飯時,卻始終覺着味同嚼蠟。這一夜,顧瀾陪在她身邊,兩人同蓋一牀被子,窩在同一張牀上睡覺。
顧瀾自然是有滿腹的疑問要問,可她也知道,現在大約不是問問題的好時機,玄薇背對着顧瀾,努力閉着眼睛,但她的呼吸聲卻騙不了顧瀾——她根本沒有睡着。
顧瀾望着她的側顏,半晌後微微嘆了口氣。她伸手將被子往玄薇身上蓋了蓋,而後也背過身來,閉上眼準備睡去。
“顧瀾,你睡了麼。”
正當顧瀾準備睡去的時候,玄薇忽然開口,在這黑暗之中幽幽地問了一句。
“沒有。”
“我有點悶,陪我出去走走吧。”玄薇長長出了口氣,然後坐起身來,將放在牀尾的小襖披在了自己身上。顧瀾同樣坐起身來,扭頭去看玄薇:“現在麼?”
玄薇點了點頭:“如果你困了,那我自己去吧。”
顧瀾皺了皺眉頭,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襖:“說什麼呢,做朋友的,怎麼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玄薇看着顧瀾,心裡略有些歉疚。兩人穿好了衣裳,推門走了出去。玄薇找了兩個小板凳,放在了院子中央。她坐在其中一張小凳子上面,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
顧瀾坐了下來,看了一會玄薇,並沒有先說話。
“我知道你有很多東西要問,之前我沒有告訴你,並不是想要有意瞞你……只是有些事情,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怎麼能隨便說出去呢。”
“沒事,你什麼時候想告訴我了,再說也不遲。”顧瀾十分講義氣地拍了拍玄薇的肩膀:“這世上,說句不好聽的,也就咱倆知根知底了。你天大的秘密,能有咱都是穿越來的這個秘密大麼?總之在這世上,咱倆相互幫襯着活着,我永遠都在這的。”
玄薇心裡微微一暖,扭頭看了顧瀾一眼,微微一笑:“是啊,有什麼秘密,能比咱倆都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這一個秘密來的大呢……”
她長長吸了口氣,而後說道:“我穿來的這個身子,還真是……身世複雜啊。”
“唔,你對這具身子以前的事情有印象麼?”
玄薇搖了搖頭:“我對於這個世界的印象,就是從烏壩開始的。當初,我從烏壩的戰場上睜開眼睛,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會穿越……可是,慢慢地,我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我運氣還不錯,遇到了我的師父,他是個特別可愛的小老頭子,我以前就是個學醫的,想着以後跟着他繼續學醫,也算是能安安穩穩在這世上活下去。可是……我不過就是想當個普通的小醫女,爲什麼老天爺總是喜歡開玩笑呢。”
顧瀾咬了咬下脣,勸道:“你以後會成爲什麼樣的人,主要源自於你自己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你只想平平凡凡做一個小醫女,那麼別人也強迫不了你什麼啊。”
“是啊……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看看,我不惹別人,別人卻偏要來惹我……我在京城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都往牆根躲,不招惹任何人,卻還是被拐來了這裡。”
“……”
“今天你也聽見徐松風說的了,是的,我身上帶了種毒……”玄薇看向顧瀾,微微苦笑了一下:“現在看起來,這毒似乎是無藥可醫了。”
顧瀾的心臟漏跳一拍,急忙問道:“什麼毒?要緊麼?會害你性命?”
玄薇搖頭:“我是死不了的,只是,我這輩子註定生不了孩子了。”
“……那又怎麼了,這世上還有丁克族這輩子本來就不想要孩子的呢!”顧瀾鬆了口氣,連忙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以後你可以去領養一個小孩呀,還免了自己受罪,也不錯的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