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本想開口開顧瀾的玩笑,可轉念一想,自己剛纔面對皇上時,不也是一副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慫樣?兩人半斤八兩,她也沒啥資格去笑話顧瀾。
回到了房裡,兩人將包袱打開,打了水開始湊在一塊兒開始洗衣裳。
“你說皇上留小師兄在那做什麼?”玄薇終於忍不住了,她一邊將皁角往潮溼的衣裳上抹,一邊問道。
顧瀾聳了聳肩:“大約就是留他喝酒吧。”她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眯着眼點頭道:“不過話說回來,平時瞧着你小師兄一副婆婆媽媽的模樣,關鍵時刻還真是帶種誒!真是看不出來,你小師兄居然面對皇上一點都不害怕!連臉色都不變的!”
玄薇聳了聳肩:“大概他只是神經比較粗而已。我可不行,我原本見着我們系副主任都要腿肚子抽筋的,更大的官我都沒見過,剛纔忽然見到皇上,可沒把我嚇傻了。”
顧瀾嗤笑一聲,伸出一隻滿是泡沫的食指,指着玄薇笑話她:“你就這點子出息!好意思說咱們是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生在春風裡長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青年?”
“呸,好像你剛纔不怕一樣。”玄薇小聲反駁,她擡頭往門口處瞧了一眼,而後聲音壓低,湊到顧瀾身邊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個皇上還真是個美中年,看不出來已經四十多歲了誒。”
“嗯,還真是的。”顧瀾深以爲然,點着頭八卦道:“我還以爲皇上該是個老胖子,就像我乾爹那樣的。沒想到他身材保持得這麼好,臉上還看不出老來!瞧着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成熟美男子一樣。簡直駐顏有術啊!”
玄薇眨了眨眼:“你想想,這皇宮裡的女人,有幾個不是美貌的?那如今皇上的母親,也曾經是後宮之人,留給皇上一點兒好基因,也是正常呀。你幹嘛猜他是個老胖子?”
“皇宮裡這麼多好吃的,他一頓飯一個人吃一老桌子菜,長年累月的,怎麼會不胖嘛!”顧瀾有點兒不甘心,她想了想,忽然笑嘻嘻地湊到了玄薇身邊,對玄薇說道:“我看八成是太醫院裡有秘方,可以讓人怎麼吃都不會胖!誒誒,你不是好幾個師兄都在太醫院裡面當公務員麼?等咱回京城之後,不如你去問問你那些師兄們,是不是有這回事?”
玄薇哭笑不得,手裡揉搓着衣裳,在顧瀾的一再懇求之下,只好應承下來。
賀白卿的房間,就在玄薇與顧瀾隔壁。熄了房間裡的燈之後,玄薇與顧瀾睡在一張牀上。好在這張牀夠大,所以玄薇就算是睡在裡面貼着牆,也並不覺着擠。
她靠着牆,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腦子裡一個清靈,想起來賀白卿似乎還沒回來。這個念頭閃過,她頓時清醒了過來。玄薇側過頭去,將耳朵貼在牆上,細細聽着房裡的聲音。
確實沒什麼動靜,賀白卿看起來果然還沒回來。
房間裡沒有沙漏,以玄薇此刻的姿勢,也瞧不見窗外月亮已經到了哪個位置,她不曉得現下已經是什麼時辰了,卻大約能感覺到夜已經極深。
玄薇微微皺了皺眉,心裡越發覺着古怪起來。
賀白卿又不做官,皇上跟他有那麼多話題可以聊麼?
想來想去,玄薇也沒想出什麼頭緒。逐漸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沒過多久,她便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又一次陷入黑甜夢裡。
或許是前一日晚上精神太過緊繃,又或者是泡過了溫泉渾身太過舒坦……還有可能是她們晚上洗的衣裳晾了一房間,遮住了窗戶……總而言之,第二天早上,玄薇與顧瀾都起遲了。
顧瀾比玄薇還要早一點兒醒過來,她是被餓醒的……前一日晚上沒吃晚飯,只尋摸了點兒點心充飢,作爲一個吃貨,顧瀾此時腹中空空,覺着分外悲傷。她看了眼還在睡覺的玄薇,心想此時玄薇都還沒醒,說明時辰尚早,於是她想要倒頭接着去睡,奈何腹中空城計唱個不停,她再濃重的睡意,也抵擋不過叫囂着要食物的五臟廟……
她無可奈何地爬起來,伸手摸索過衣裳,懶懶散散地穿在了身上。站起身後,她伸手去摸了一下昨晚被她倆掛滿了一整間屋子的衣裳——嗯,很好,都幹了。
看了眼整夜未曾熄滅的炭爐,顧瀾打了個哈欠抓了一把臉——這屋裡不僅燒着地龍,角落裡還擺着火盆,這衣裳掛在這裡一晚上不幹,那才叫新鮮事。
她伸手將掛了滿屋的衣裳都收了下來,而後一股腦兒堆在了玄薇被子上。房間頓時一空,清亮了許多。
顧瀾有點兒奇怪,怎得屋裡這般亮?她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瞬間,窗外的陽光鋪灑進房裡,結結實實潑了顧瀾一臉。顧瀾眼睛一眯,待適應了這光線之後,她那眼梢上揚,帶有西域風情的鳳眼,才逐漸瞪大了。
“艾瑪……這是幾點了。”顧瀾嚥了口口水,此刻才覺察出時辰不對來。
“不對啊,今兒不是得早起走人麼?”顧瀾後知後覺地自言自語道,她趕緊回頭,撲到牀上去推玄薇:“玄薇玄薇,趕緊醒醒!咱們起遲啦!”
玄薇先是覺着身上一重,彷彿被鬼壓牀了一般,她迷迷糊糊就快要清醒的時候,耳邊忽然炸起顧瀾的聲音。她一睜眼睛,便見顧瀾咋咋呼呼道:“你說你師兄也不來叫咱們,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說好的一早就走呢!”
早起?
師兄!
玄薇忽地一下坐起身來,她臉上睡意尚未消退,可雙眸裡早已布上清明之色:“昨夜師兄好晚都沒回房,咱們趕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說着,她摸過自己的衣裳,趕緊穿好。下牀,兩人湊着頭一塊兒對着小銅盆,一人一塊布子沾溼了擦臉。而後兩人各自轉身去找自己的包袱,從包袱裡尋出豬鬃做的小牙刷,沾上點兒青鹽,就開始刷牙。
Wωω¸ тт kán¸ ℃o 衣服來不及疊,兩人堪堪將自己收拾妥當,便出了房門。來到賀白卿房間門口,顧瀾率先忍不住,伸手一邊敲着房門,一邊說道:“她小師兄,你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