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爲他的話，投去一個無聊的眼神，“你覺得我能有多少個心？”他放下了筷子，“不能否認我並不排斥她，僅此而已。”
“誰知道你，當年的你見了顧裴夕就像蒼蠅……咳咳，就是蜜蜂見到花一樣，你又怎麼能保證，你不會對芳菲也有同樣的感情？”他說得煞有其事。
言歡安靜了。
沈既零隻覺得他是在默認。
“在安城的那幾天裡，我的確是每天都能見到芳菲。”他直言不諱，“我歷來做事從不含糊，當斷則斷，但是明知道芳菲對我存了其他的心思，我都沒有像以前一樣，乾脆了斷，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廢話，因爲她身上有顧裴夕的影子啊，你當我是白癡？”
他卻是搖頭，“我默許芳菲闖入我的生活，包括今日的妥協，不過是想確認……”他停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我不過是想確認，我念念不忘的，到底是5年前她在我生命裡的那份執念，還是顧裴夕這個人。”
他不過是想知道。
當顧裴夕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她，他胸腔的熱情，會不會隨着時間一併冷卻下來，以至於在芳菲出現的時候，她那份如七月烈焰的風風火火，是不是讓他如着魔一般，能無可救藥的沉迷下去。
“那你確認了嗎？”沈既零忍不住問。
他點頭。
沈既零有些急，就聽紀言歡不緊不慢，話語裡竟然有些認命的無奈，“說出來怕是有些好笑，不過我想，我應該完蛋了。”
話題結束不久，芳菲就回到了座位上，她正拿起筷子來，就看見紀言歡起了身不知道要去哪裡，她也連忙站了起來，“紀言歡，你去哪裡？”
他皺眉，對她理所當然的干涉不甚滿意，只是轉頭對沈既零道，“等下麻煩你幫我送她去車站。”
被忽視的芳菲自然一臉的不憤，索性耍起賴來，“我……我不走……紀言歡，你就不怕我跟你爸媽告狀，說你丟下我一個人在車站？”
也許
是那個人不對，即使是說着相似的輪廓，說着同樣的話語，他還是有些煩躁地不耐煩，“我若是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我。”他從錢包裡翻出幾張紅色大鈔，放在桌子上面，“若是不想既零送你，你可以拿錢直接坐計程車離開，這裡的錢夠你去溫城報個旅行社遊玩幾天，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
她氣得臉都綠了，手心都在發抖。
他走了幾步，又轉頭過來，芳菲一下有些驚喜，只當他是回心轉意，卻不料他說。“這裡的錢你回去安城之後，可以不用還了。”
言歡覺得他已經說得極度的清楚明白了，不想要再與她有什麼揪扯。
直到他終於踏出餐廳門口那樣決絕地不留情面，芳菲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來，邊哭還邊罵出聲來，“紀言歡那個混蛋，我長這麼大來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居然這樣丟下我……”
沈既零有些尷尬，看着餐廳裡的人投來不甚友善的目光，在心裡直翻白眼，爲什麼紀言歡惹的麻煩要他來善後啊。
於是他很有風度地走到了芳菲身邊，換上爲人師表的語重心長，“芳菲啊，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那個人的心啊，堅若磐石，你就是孫悟空也動不了分毫啊。”
“我就不信，他沒有動過心。”她還紅着眼，有些咬牙切齒道。
“要說有嘛，還真的有……”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如果說言歡的心堅若磐石，那麼那個人就是盤古，能開天闢地啊……”
原來他的心裡真的有個人了。
芳菲越想心裡就覺得越不甘心，千里迢迢跑溫城來無功而返，她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喜歡的人，他全程給足她臉色看，而那個唯一能讓他另眼相看的女人，她不看一眼，是怎麼也不會死心的。
“既零，你能不能幫我最後一件事？”她努起嘴來，眼睛紅紅，帶着幾分楚楚可憐。
沈既零的心到底不如紀言歡那般狠，猶豫了很久才答，“我不能幫你再去接近言歡了，他那個人說一
不二，我八成會被他的掃把趕出來。”
“不是的……我是說，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一眼，言歡心裡的那個人，就看一眼，我只是想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讓言歡對她死心塌地。”
人啊，就是愛自討苦吃。
見到了又怎麼樣，不過是自我安慰，兩種方式，要嘛告訴自己，真的比不上人家，或者告訴自己，那個人沒自己好，是這個男人沒有眼光。
沈既零開車前往顧裴夕公司樓下，再一次對身旁的女生叮囑道，“說好了，看一眼，你就要去車站坐車回去，我下午還有事，沒時間陪你耗了。”
做好人也是有個度的。
不過是見芳菲有些可憐，送佛送到西而已。
她鄭重地點頭答應，“肯定的。”
溫城車道上車來車往，如流水般川流不息，待到紅燈亮起沈既零停下車來的時候，芳菲忍不住試探，“那個……言歡喜歡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說裴夕？啊……怎麼說好呢？”念在相識一場，他總不能直接吐槽，好糟糕吧……其實真正想起來，她也沒那麼糟糕，就是站在那麼優秀的文輕身旁，她就完全被其風華所蓋，後來連紀言歡都圍着她繞，漸漸地也看不見她身上的閃光點了。
原來她叫裴夕。
芳菲在心裡悄悄地念了幾次，“聽名字就覺得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
沈既零連忙搖頭，“我認識她那麼久，還沒發現她能跟溫柔搭上邊呢，說起來，以前裴夕的性格跟你差不了多少，風風火火毛毛躁躁的，只是現在變了好多了，卻還是漫不經心沒心沒肺的讓人覺得髮指。”
聽起來好像很糟糕。
“難不成她有什麼動人的特別氣質？”
“也許有不過我沒發現。”他反應微微有點大，“就是不知道爲什麼，言歡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一放就是那麼多年，眼裡除了她，就再也容不下別人的影子。”
他的話讓芳菲失望的心情，直直跌進了谷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