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校區二樓的課室裡裡外外倒圍了不少人。
聽說是新來了一位心理教授,這教授還頗有些名望,溫大的學生們在他還沒到來前就先去百度谷歌了一番,於是這位紀言歡在百度的頭銜就出來了,諸如他的獲獎論文《心機》,諸如他是安大最年輕有爲的教授等等,有些安大有同學親戚的也紛紛去打聽了一番,此人口碑不太好,聽他的課卻大有人在,至於問上爲什麼,多數都丟了一句,你們上過就知道了。
紀言歡輕輕皺眉,在一羣人的圍觀中踏進了教室。
他直站在講臺中央環視四周,被他眼神掃過的地方,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羣都安靜了下來,這教授,給人壓迫力好重。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難道你們沒有?”那個男人站上講臺的第一句話丟了出來,全場人紛紛一愕,然後互相對看了一眼。
“或者說,你們全部都是來修我的課程?”他的厲眼微勾,手中拿起一截白色粉筆,輕輕地轉了起來。
他神色微厲,着米色襯衫加淺灰色長褲,那樣懾人的眸色,卻帶着一種無與倫比的出衆。
“老師,我們是來旁聽的。”人羣裡有人小聲應了一聲。
他手中的粉筆啪的一聲斷了兩截,復又吐出話來,“看來在座的同學對心理學都非常有興趣……那麼……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分析一下,這裡的同學是抱着什麼心態來聽我的課的?不用怕,分析得好的話,這學期不上我的課,我都不會扣分。”
有位同學悄悄舉手,得到示意之後膽子也大了許多,“在心理學的角度上,人類生來便存在好奇心與探索欲,這裡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對你非常好奇來聽你的課的。”
紀言歡沉吟了一下,而後又問道,“有沒有人反駁這位同學的話?”
全場又是一片安靜。
“那我幾乎可以斷定在座的同學心理上都有一定的情緒障礙,想去窺探別人的存在以此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經過研究,這類人在心理上都有些自卑情緒,喜歡比別人知道得多來獲得一定程度的心理滿足,但是……”他忽然眯起眼來,“雖然說好奇心是一種正常的慾望,但是根據佛洛依德的觀點,人類對他人的窺探慾望來自於童年,那時因爲童年時期的好奇慾望沒有得到滿足,這種原始慾望不經好好處理會演變成扭曲的變、態人格。”
全場人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太荒唐了,誰相信啊,人羣裡小聲的私語起來,“教授,你說得太誇張了……”
“教授,沒那麼嚴重吧……”
講臺上的男人處變不驚,伸手在講臺上拍了一下,聲音不大,卻將全場都震懾住了,“這裡是我的課堂,若是你們質疑我的能力,那不好意思,門口在那邊,請離開,若是你們肯正視自己的心理問題,那我十分歡迎。”
好……冷!
好……酷!
好……有個性!
全場安安靜靜,幾乎能
聽到同學之間吸氣吐氣的聲音。
他復又吐出話來,“那好,現在我自我介紹,我是你們的心理學教授,紀言歡。”
全場人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教授好大煞氣。
可是……他們……他們心理真的真的有問題嗎?教授說的話,好有道理。
“如果沒有疑問的話,我現在開始上課,方纔說的病症,希望各位同學在今後的心理課程中找到解決方法,保重好自己的心理健康。”
這就是紀言歡在溫大上的第一節課,於是從此被封“冷麪教主”。
溫大的人都傳,誰的課你都可以不聽,但是你不去聽一聽紀教授的課,你永遠發現不了自己有什麼問題。
紀言歡纔是完結了一堂課,手機便響了起來。
入秋的天氣略略冷清,閉着眼都能聽到風蕭瑟地再耳邊呼嘯而過的悲涼。
他利落地接聽,出聲,“既零,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涼薄,似乎是對紀言歡的冷言見怪不怪了。“沒有,以前有幾個老朋友也在溫城,你要不要一起聚聚?”
“不了,你去吧,就這樣。”他簡潔的拒絕,在沈既零還沒說話之前利落蓋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沈既零聽着突如其來的忙音,以手輕輕撫額,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呀。
他正收好手機,卻見餐廳的櫥窗之外慢慢走過一人,那人順着櫥窗口到了門口之處,然後踏了進來。
服務員快步走了上去,“小姐,請問幾位?”
她正欲回答,卻見不遠處響起一個男音,“顧裴夕,這裡。”
顧裴夕循聲望去,在腦海裡蒐羅了一遍,復又投去疑惑的目光,迷疑之時,那人已經大步跨上前來,“顧裴夕,真的是你,我是沈既零。”
“啊……是你。”顧裴夕方纔恍然大悟起來,“我記得你,不過你變化好大,我都認不出你了。”
之所以認得沈既零也是因爲紀言歡,那次她在學校翻牆而進,領子被勾在鐵釘之上,是紀言歡和沈既零把她弄下來了,她還記得那時沈既零面如土色說道,“紀言歡,你能不能認識點正常點的人。”
“5年沒見了。”沈既零看起來很是興奮,“沒想到你留長了頭髮之後還勉強能看。”
這下換顧裴夕面如土色了,要按他的思維來說,她以前就是慘不忍睹了。
“真虧得你還認得出我。”她訕訕說道。
“本來也是認不出的,就是那天,嗯,在電梯下來你遇到言歡,他認出你了,然後我才認出來的。”
顧裴夕拿着杯子的手頓了一下,頗漫不經心的微微一笑,“他也到溫城來了?”
“嗯,他現在在溫大,大概待不久,我剛剛纔給了電話他,正好一起聚聚吧。”他才說着一邊要去拿手機。
顧裴夕一滯,連忙擺手,“不了,下次有機會吧,我等下還要回去上班,怕是沒什麼時間。”
“好不容易纔能見一次面啊,想想你那時突然就不見了,偏偏那時又是緊急關頭,你都不知道學校怎麼傳的,總之啊,一言難盡。”
“都過去了。”顧裴夕輕輕吸口氣,拿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直到那種悸動慢慢沉澱下來才定下神來。
“怕是隻有你一個人才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沈既然吐出話來,聽不出來是怎樣怪異的語氣,“你以爲那件事鬧得那麼大,對言歡沒有影響。”他的目光微冷,似乎是在指責,卻又是在等她的解釋,“更何況,文輕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文輕,紀文輕。
顧裴夕的手一抖,杯子應聲落地,灑了一地的水花。
服務員趕忙上前來清理,她忙抽出紙來去擦拭身上的水漬,“不好意思,杯子太滑了。”
倒是沈既零並沒有多大反應,“你一貫就是這樣漫不經心的樣子,也就是言歡……”他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說說你吧,你一直在溫城?”
“嗯,是的,其實我老家就在溫城。”
“咦,你不是安城人嗎?我一直都以爲你是安城人。”
“我爸爸死後,就跟着媽媽去了安城。”
“你藏得倒真深,你是溫城人估計言歡認識你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吧,怪不得……”怪不得紀言歡找不到她,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他無奈的笑笑。
“我也該回去上班了,下次有機會再見吧。”顧裴夕忽然起身說道,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恍惚,“我先走了。”
“呃?這麼快?”他連忙也站起身來。
卻見她快步離去,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纔是告別了顧裴夕,他還渾渾噩噩的沒反應過來,便見得有人立在了他面前,“沈既零?人家都走遠了還看?”
沈既零正色起來看那人,沒好氣地別了他一眼,“許如歲先生,現在幾點了?你足足遲到了半個小時。”
紀言歡如此,許如歲如此,他都交了一些什麼損友啊。
“診所裡臨時來了一個客人,耽誤了一點時候。”許如歲眼角勾着笑,“你知道我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沈既零在位置上坐下,言語略帶諷刺,“原來溫城人的心理壓力這麼大,連心理醫生都成了熱門職業。”
許如歲但笑,回頭看着從櫥窗便走過的顧裴夕,“怎麼,你認識她?”
沈既零倒是驚訝了,到嘴邊的杯子也停了下來,“怎麼?你也認識?”
許如歲可不是安城人,也不是安大畢業的。
“小弟不才,那位女的恰好是我的病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姓顧,叫裴夕。”他話才落,迎面卻是沈既零一嗆,噴了他滿臉的水。
對着滿臉慍意的許如歲,沈既零還不在狀態之中,“你說什麼?顧裴夕是你的病人,她……她居然去看心理醫生。”
那個風風火火不按牌理出招,心理承受能力極其強大的,顧裴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