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頓了頓,道:“第一夫人是一個國家元首的妻子,在國家元首出訪時,參加活動時,經常都會攜手第一夫人一同參加。第一夫人並非一項公職,也沒有實權,但在某種意義上,她是一種禮儀和形象的存在。”
皇帝雖然仍然沒有看向桑梓,但那表情已經出賣了他,他聽得極認真。
桑梓因又道:“兒臣並不是第一夫人,但兒臣是太子妃。要陛下親自走訪炎國,自然是不符合歷朝的規矩的,所以皇后娘娘也不會去炎國,太子既然要去,如果不帶上兒臣,豈不是顯得很沒有誠意?”
皇帝稍頓了頓,終於擡起頭來看着桑梓:“你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可是你究竟是婦道人家,讓你跟着去,總有許多不方便之處,而且,炎國說不定會小看我歷朝,認爲歷朝是靠女子來支撐。”
桑梓低着頭道:“西漢的呂太后,北魏的馮太后,遼國的述律太后,都是替子掌權,一點兒不遜於男子,可見女子未必就不能掌權,未必就不能支撐起整個江山社稷來!”
她見皇帝就要動怒,連忙又道:“但兒臣此次同行卻只是爲了顯示出誠意罷了。歷朝女子自出生以來便很少出閨房,成婚之後更是常在深閨,如今太子爲了與炎國談攏,連兒臣都一起帶去了,自然會讓人覺得誠意十足。”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卻沒有任何表示。
這一回,桑梓都沒有什麼把握了,畢竟連她自己都覺得狗屁不通的話,皇帝又怎麼會聽進去呢?
但事實證明,君心難測,皇帝雖然不是什麼明君,但他的心思也不是桑梓輕易能夠猜得到的。
“你說得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
桑梓很快擡起頭看了皇帝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
她不敢接話,因爲皇帝變卦太厲害了,自己要是胡亂接話,說錯了話,說不定又要被罰了。
桑梓可沒有忘記前兩次被打的痛苦。
“朕來問你,對於女子來說,什麼最重要?”
桑梓本來想說什麼“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然而在看到皇帝的臉色之後,桑梓果斷道:“夫爲天、貞爲命。”
對於古代女人來說,這貌似算是最重要的吧,不然怎麼總是把“三從四德”掛在嘴邊呢!
皇帝聽了這話,這才稍稍展顏:“你知道最好了,朕就怕你忘了。”
桑梓微微抿脣,道:“兒臣永遠不敢忘的。”
皇帝的臉色逐漸好看了起來:“你想陪着太子去炎國,朕不會反對你,不過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要知道你去炎國,究竟是爲了做什麼,如果你敢有半分僭越的心思,朕會叫你死無全屍!”
桑梓被他唬了一跳,腿肚子差點兒打顫,因謁道:“兒臣不會辜負父皇的希望!”
皇帝擡了擡手,道:“若是要走,這幾日多去陪陪幼萱,別叫她擔心你。”
桑梓很快點了點頭:“兒臣這就去看尹美人。”
桑梓沒想到幼萱居然這樣得寵,都到了這個份上,皇帝的心裡居然還想着她。
因撇了撇嘴,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的境遇怎麼樣了,到底是自己的婆母,桑梓也不得不爲她着想一番。
不過看着皇帝的樣子,也不太像是個寡情薄倖的人。
桑梓再謁一禮,便退下了。
從宣室殿出來之後,桑梓便去了承明殿,幼萱的氣色可比上次懷孕的時候好很多了,就連胃口也好多了,桑梓也便放心了。
將這件事情告訴幼萱之後,幼萱是止不住的擔心,生怕桑梓在路上會遇到什麼危險。
桑梓只是一個勁兒的安慰她,說什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之類的話,總算將幼萱給勸了下去。
但其實桑梓自己心裡可害怕了,這要不是葉懷瑾要去,她是這麼也不會去的,畢竟她要跟葉懷瑾在一起嘛。
將幼萱安撫完之後,便離開了,想了想又去了椒房殿看看自己的婆母。
自從桑梓成婚之後,就很少去椒房殿了,上一次見到皇后,還是自己捱了太后的打,她給自己送藥來。
其實皇后還算是比較疼惜桑梓的,畢竟桑梓現在還是她的兒媳婦,而且對葉懷瑾還有幫助。但因爲王妃的話,桑梓其實還是有些忌憚皇后的,並不對她十分真心,所說的話也都有所保留,雖然感覺有點兒不太合適,不過桑梓卻覺得這是萬全之策。
皇后的境遇比之幼萱要差那麼一些,不過她到底是皇后,宮裡的東西,但凡有好的,還是多往她這裡送的。
可是再好的東西,又怎麼比得上丈夫的真心。
“你很少過來坐。”
皇后看到桑梓,十分親熱地招呼她坐下,又叫人奉了香茗。
桑梓道:“上回兒臣被太后娘娘懲罰,多虧了母后送來的藥,如今傷已經好了許多了,今日特意過來謝謝母后。”
皇后只是微微一笑,很是大方得體:“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謝呢,你的傷好了母后也就放心了。”
桑梓哂了哂。
皇后又道:“你不是特意來的吧,之前去過哪兒?”
桑梓沒想到什麼都瞞不過皇后,因道:“先去了父皇那裡,又去了尹美人那裡。”
皇后微微頷首:“去陛下那裡是爲了去炎國的事情?”
桑梓點了點頭。
皇后嘆了口氣,道:“難爲你有這份心,總是願意陪着瑾兒吃苦。”
桑梓道:“兒臣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吃苦,兒臣反而覺得離開太子,纔是吃苦。”
皇后的眼眶微微一紅,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桑梓的手:“好孩子,瑾兒能有你這樣的太子妃,母后就放心了。”
她的眼神,真像一個慈母在看自己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