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載恆公子真是風流才俊啊,看給這幾個小宮女迷得。”若寧提高了嗓門。宮女們看到若寧嚇得躲在了一邊,唯唯諾諾的請安道:“寧嬪娘娘吉祥。”
“寧嬪娘娘好甚威風啊。”載恆仍笑眯眯的說,“本還想着太后在鳳儀樓設宴,寧嬪娘娘應該也會來赴宴,載恆特地在門口等着,終於把娘娘盼來了。”
這番輕浮的話讓若寧一陣氣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若是本宮知道載恆公子在,本宮一定不會來,看到公子吃飯都會倒胃口。”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入鳳儀樓。載恆望着她的背影,寵溺的笑了笑,也走了進去。
二人前腳後腳走進來,此刻光緒和慈禧還沒到,只有皇后坐在了主位上。“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寧嬪,今日是你第一次參加宴會,這幾位王爺你認識一下。”皇后說着,指了指左邊的幾個人。
若寧看過去,左邊坐了四人,三人身穿朝服,應該是大清僅剩的三位王爺,另一個則是穿着隨性吊兒郎當的載恆。
“這位是恭親王,醇親王,慶親王。”皇后一一介紹,若寧也一一行禮,恭親王和醇親王早在恭親王府便見過,到是這位慶親王若寧第一次見到,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慶親王與慈禧也是狼狽爲奸。
“瑾妃和珍嬪妹妹應該已經見過,不用本宮多加介紹了吧。”皇后又指了指右邊的二人。瑾妃友好的衝若寧點點頭,珍嬪則滿臉不屑的瞥了瞥若寧。
“瑾妃姐姐臣妾還是第一次見到。”若寧微笑看着瑾妃。“珍嬪臣妾到是見過一面。”她又斜眼看了看一旁的珍嬪,用只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過沒什麼印象了。”
“你!”珍嬪礙於皇后在場不敢發作,只是狠狠的瞪了若寧一眼,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若寧徑直走到瑾妃面前,微笑着福了福身,“若寧初入皇宮,一直沒有機會給姐姐請安,今日承蒙太后設宴,若寧向姐姐配個不是,還請姐姐莫要怪罪。”
這一番話讓瑾妃有些感動,宮中個個都巴結討好皇后珍嬪,難得有人這麼對自己。“妹妹嚴重了,你剛剛入宮事務繁雜,本宮又怎麼會怪罪於你呢。”“難得寧嬪這麼懂規矩,坐吧。”皇后有些不耐煩,揮揮手示意若寧退下。
衆人坐定,門外傳來了聲音:“皇上太后駕到!”光緒和慈禧並排走了進來,衆人急忙起身行禮:“臣等,臣妾參見皇上,太后!”
走到主位,光緒揮了揮手,“都平身吧。”“謝皇上!”衆人落座,光緒對恭親王等人說道:“今日是家宴,沒有外人,各位皇叔不必拘禮。”
就在光緒說這句話時,若寧無意中撇到了醇親王,從他眼神中讀出了那一份隱忍。看着自己的兒子高高在上,卻不能叫自己一聲阿瑪,他的心該有多痛。
轉眼再看看光緒,若寧驚奇的發現他與醇親王的眼神竟是這般相似。
宴席間衆人倒是有說有笑,沒有了昔日劍拔弩張的勢頭。載恆更是一反常態,逗得大家笑語連連。若寧瞥了瞥載恆,這傢伙在宮中裝得人模狗樣,全然沒有宮外囂張霸道的氣焰。
“看來是載恆的笑話不好笑,沒有博得寧嬪娘娘笑顏。”載恆似乎看出了若寧的心思,“不好意思啊載恆公子,本宮向來不會開玩笑。”若寧清了清嗓子說道。
“原本是個開心的日子,可就是有些不懂情趣的人,煞了風景。”珍嬪扶了扶頭上的髮簪,有一句沒一句的說道。
見若寧沒有理她,又轉向光緒問道:“皇上,今日雖是家宴,但我們各個可都是十分重視,不敢有絲毫怠慢。”珍嬪看了看若寧道:“只是寧嬪這一身素淨,說好聽了是初入皇宮不懂規矩。說難聽了可是大不敬,寧嬪,你對這場宴席未免也太不重視了吧。”
若寧是慈禧的人衆人皆知,珍嬪明着是對若寧故意刁難,實際上她矛頭指的是慈禧。
奇怪的是慈禧這次並沒有替若寧解圍,反倒是光緒開口說道:“珍嬪多慮了,寧嬪素來愛好淡雅妝容。這也正是吸引朕的一點。”
光緒望着若寧,她的眼中多少有些驚訝,她想不到光緒竟會維護自己,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清風曼徐柳清影,淡雅芳慧蓮伊人。蹙眉淺笑梅欲放,紫嫣素靈薰紅顏。皇兄,此句可適合寧嬪娘娘?”載恆突然插嘴道。“嗯,好句好句。”光緒讚許的點點頭,隨即同載恆舉起酒杯對飲起來。
若寧長舒了一口氣,在這偌大的皇宮,她已經決定不再信任他,然而從前的情分,是他們都揮之不去的過往。
此刻的珍嬪更是一肚子氣,她不怕慈禧,只要有光緒的支持她什麼都不怕。可偏偏連光緒都對若寧偏袒幾分,着實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慈禧雖然沒有說話,卻一直在察言觀色。光緒對若寧的維護讓她看到了希望,看來這個若寧自己沒有用錯。不過從二人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隔閡。至於那個珍嬪,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了她。
一場宴席也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下結束了,衆人各懷心思散去,而這宮闈之爭卻從未曾停止過。
第二日重華宮的宮人都早早起來聚到了一起,今日是重華宮老宮女素萍出宮的日子,若寧特地召集衆人爲她送行。
“素萍姑姑,本宮入宮日子尚短,你我的主僕情分不深,但還要多謝姑姑這幾日的照顧。”若寧從小芙手中拿過一個小錦盒,“這是本宮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姑姑收下。”
“娘娘,奴婢怎麼能收娘娘的東西呢。”素萍皺眉說道。“姑姑收下吧,就當是最後聽本宮一次。”見若寧堅持,素萍也謝恩收下。
“對了,姑姑出宮可是要從西華門離開?不如本宮送你出去吧。”“奴婢哪裡敢勞煩娘娘送奴婢。”“沒關係沒關係,正好我也想去那裡看看。”若寧說着拉起素萍,由蓉兒陪着去了西華門。
“出去以後你就自由了,若是以後有什麼困難,姑姑去李府找我大哥,說清你的身份,他會幫你的。”“多謝娘娘,奴婢走了。”素萍跪謝若寧後,交了書信,離開了。
望着素萍離去,若寧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像她一樣離開皇宮,而譚嗣同就在外面等着她。然而這一切,終究是夢想罷了。“好了,我們回去吧。”若寧嘆了嘆氣,轉身準備回宮。
這時,遠處傳來了一男一女的說笑打鬧的聲音。走進一看,正是光緒和珍嬪二人。光緒正在教珍嬪騎自行車,濃情蜜意,好不歡樂。
“皇上你不許放手!”“好好好,朕不放!你慢着點。”“臣妾不敢騎了!”“別怕,你可以的。”
若寧站在一旁,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揮了揮手中的錦帕,幽幽地笑道:“不就一個自行車嘛,至於嚇成這樣?”
她的話讓光緒和珍嬪都停了下來,珍嬪從車上跳了下來,叉着腰吼道:“你笑什麼!”若寧不理她,緩緩走過來,向光緒福了福身,“臣妾參見皇上。”言語一如既往的冰冷。
沒等光緒說話,珍嬪便衝上前來,“寧嬪說的輕巧,這自行車是醇親王進貢的西洋玩意,整個北京城都沒幾個會騎的,本宮不會有什麼稀奇。”
若寧心中暗笑,她可是從未來穿越來的,他們所謂的西洋玩意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些生活常用品,有什麼是她沒見過的。
“寧嬪對西洋器物向來有些研究,想來小小的自行車應該難不倒你吧。”從前在宮外光緒曾親眼目睹若寧像衆人介紹望遠鏡的場景,深知自行車也難不倒她。
倒是珍嬪一副看笑話的樣子,讓若寧看了極爲不爽。“嘿,不就是騎自行車嘛,我就讓你看看!”若寧挽起袖子,脫下花盆底鞋走上前去。
“閃開!”她把光緒和珍嬪擠到一邊,握住車把便騎了上去。嘗試了幾次後,若寧無奈的搖了搖頭,到底是老式自行車就是不如未來的好用。
“寧嬪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會騎嗎?”珍嬪得意地說,引來了不少宮人的駐足圍觀。若寧懊惱,她心中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踏了起來。不僅是光緒擔心,連一旁的蓉兒以及其他宮人也都摒住了呼吸。
起先車子搖搖欲墜,不過若寧不急不緩,她慢慢的掌握着平衡,車子也漸漸穩了。若寧踏着自行車在西華門旁飛馳,她開心的笑了,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最後若寧騎回光緒珍嬪身旁,將車子放好,向光緒行禮道:“臣妾獻醜了。”
光緒本想扶起她,豈料若寧及時向後退了一步,拒絕他的攙扶。光緒的手懸在半空,他先是一愣,又慢慢的縮了回來。
“寧嬪果然見多識廣,聰慧過人。”光緒苦澀的一笑,又道:“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若寧也點點頭,“臣妾告退。”
言罷,穿上扔在一旁的鞋子,帶着蓉兒離開了。身後傳來了光緒與珍嬪如舊的笑聲,不知爲何,若寧聽着如此刺耳。
是夜,一個太監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一座宮殿門口,向守門的太監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宮殿內並不十分明亮,小太監跪在大殿之上,望着帷帳後面若隱若現的身影。
“今日宮中可有什麼要事?”帷帳後面的人幽幽的問道,她把要事兩個字念得很重,威嚴中更透着毛骨悚然。
“回主子的話,要事倒是沒有,不過有一些小事。”跪下地上的小太監如實回答。
“什麼事?”
“今日皇上與珍嬪在西華門學騎自行車,豈料寧嬪娘娘突然出現,當衆騎起了自行車不說,還當着皇上的面嘲笑了珍嬪一番。”
“哦?有意思。”那人饒有興趣的笑了,又問:“那皇上呢?”
“奇怪的是皇上並沒有責備寧嬪,反而誇讚了她一番。”
小太監說完,帷帳後面突然安靜了,片刻之後才傳來聲音:“好了,你先退下,有事要即刻彙報,知道嗎!”
“是,奴才告退。”
待小太監退下,帷帳被緩緩掀開,一個女人從後面走了出來。微蹙的眉頭逐漸舒展了,隨即一陣冷笑,這次珍嬪果然遇到剋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