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一微笑詢問道,“爸爸知道嗎?”
畢竟這種事情顧懷遠估計是最想知道的人。原本她也是準備將早上那邊協議簽署好的消息告知他。但是昨天被季耀北帶回金帝跟本就是沒有這個機會去見一面。
這不剛一到公司,就告被知這樣的好消息。她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顧懷遠,況且這個助理跟在顧懷遠身邊那麼多年,可以說算的上是老助理了。
“顧經理,董事長還不知道。”
脣角挽了個弧度,她點點。“好,爸爸知道資金現在不是問題了。應該會很高興。”
助理點點頭,又問道。“現如今資金到賬了,可是政府的批文又該如何?”
資金雖然重要,但不是首要,本就是爲了政府投資的新城區項目而貸款的。可是要是批文不下來,就算是現在資金在手,也是毫無用武之地啊。
顧唯一臉上笑容始終是溫婉得體的。她想到昨天晚上跟季耀北去金帝,他有跟她提了批文的事情。只要他願意放手,那麼花落誰家,已經算是一個定數了。
擡眸看過去。“這件事情。你不需要擔心,我會想到辦法。”
助理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瞧着她臉上十拿九穩自信的表情,只道,“好。”
因爲這兩天她都在江州市,隨意堆積了些文件需要處理,整個上午,她都在辦公室裡處理文件,等道中午快到吃飯的時候,她纔想起來一件事。
那天韓源接到電話,說他工程上出了一些事故,也不知道處理的怎麼樣了,嚴不嚴重,畢竟是韓源替她拿下了這筆貸款,況且兩人雖然許久未聯繫,但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後來因爲那件事情有些疏遠,但是總歸還算是朋友。
她還欠了這個大的人情。
思來想去,她還是拿起桌上的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打了幾次都沒有人接聽,微微蹙了下眉,她打開電腦看了一眼最新報道的新聞,沒有一條是跟韓氏企業掛鉤,這才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之後,她準備開車前往韓氏總部探望一下。
剛上車系好安全帶,放在副駕駛座位的手機響起,她側首看了一眼,愣了幾秒,擡手接起,“喂。”
掛了電話,顧唯一臉色有些難看。
她在導航上輸入了隆山的座標位置,上次是因爲跟着季耀北所以才能夠找到,尤其那時候又是晚上,她就算是記憶再好,也記不清路程,車愛發動引擎駛入大道向隆山方向而去。
剛纔給她電話是季齊南,說dna的報告已經出來了,讓她親自過去一趟。
昨天她還在想整個事情,沒想到今天早上就接到這樣的消息,季齊南的語氣低沉凝重,無疑讓她心頭更是緊張,難道結果跟自己知道的不一樣?
他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尋回女兒的該有的一絲喜悅。
胸口陡然一沉,她將車子開的飛快。
四十分鐘後,車子在隆山山腳下停下,她馬不停蹄的向山上而去,到達山頂的時候,老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她邁步直徑向季齊南所住的廂房而去。
“顧小姐,老爺不再廂房。”
腳步因爲他的話生生頓住,她看過去,管家立刻道,“老爺在後山澆花,您跟我來。”
秀眉微擰,她點點頭,跟着管家身後。
季齊南自從歸隱這隆山之中,不問公司和山下的事情,每日出來念經坐禪,最大的樂趣就是種花種草,閒情逸致,清心寡慾,一種與世無爭的閒雲野鶴一般的生活。
管家將她帶往後山,遍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後山綠樹林陰,遍地蘭花,顧唯一看着男人穿着質樸的長衫,身形高大,消瘦英俊的臉上神色淡然,此刻手執水壺,穿梭其中,輕緩的澆着水。
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風華絕代。
她從來沒想過一個男人種花是何等場景,今日一見除了震撼還有一種狐疑,到底是因爲什麼,讓他放棄塵世紛擾做出這個決定,當真是因爲她媽媽的死,所以良心愧疚不安?
她駐足原地沒有說話。
一陣清風吹來,芬香馥郁的花香在空氣中傳播開來。
中厚蒼勁的聲音傳來,“來了就先坐吧。”
緋色的脣瓣微抿,依言走到樹下的石凳前坐下,季齊南將軍綠色的水壺放在一側,走到她對面坐下,將桌上的小葉紫檀佛珠扣在掌中,一雙平淡的眸落在她身上,“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說出來的話雖然聲音平緩,卻是在顧唯一的心中炸起了一陣波瀾。
顧唯一聽到的剎那之間,覺得她整個腦袋轟地一下就炸開了。
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沒有血緣關係,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她不是季齊南的女兒?
震驚之餘,她很快冷靜下來,聲音輕緩,卻是透着壓抑,“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季齊南神色有些複雜,淡淡的道,“我讓人把我們兩人的頭髮樣本送去檢測,我跟你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不可能。”她聲音微揚,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此刻變得更加的蒼白,“我之前明明有拿耀北的頭髮去檢測過,您不是也有看到那份dna檢測報告嗎?“
怎麼她跟季耀北的就是有血緣關係,她跟季齊南的反而沒有血緣關係?
這一刻她混亂了,目光微紅的盯着淡然神色的男人,“是不是您故意的,因爲不想跟我相認所以才故意讓人做了手腳?”
她口不擇言的說着一切的可能性。
季齊南看着她這樣,凝眸,“我季齊南敢作敢當,你確實不是我的孩子。”他將那份鐵證一般的報告擱置在她的面前,“結果就在這裡,你自己看。”
貝齒咬着脣瓣,顧唯一垂眸看着那白紙黑字擺在視野裡,那最後鑑定的結果,那樣的清晰明瞭,她的的確確跟面前這位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我之前知道你的存在的確是有震驚的,這幾天也讓人去查當年的事情,才知道瓊玉那年的確是懷了我的孩子,並且偷偷的生養了下來。”季齊南說道這裡,眉頭皺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我昨天知道的結果也跟你一樣有些詫異,浴室就讓人去醫院當年瓊玉留下來的dna細胞,跟你的也檢測了一下,事實證明……”
顧唯一吶吶的擡眸,雙眼通紅,瞧着他話語說一半又停了襲來,追問道,“什麼?”
季齊南有些不忍,終究還是凝眸道出,“你也不是瓊玉的孩子。”
“這一份是真的,那我自己那一份爲什麼是假的?”她還執着那一份鑑定。
“是秦雪。”他道出這原委,看着她的眼神帶着一絲憐憫,“她花錢讓給你做鑑定的醫生做了手腳,就是不希望你跟耀北在一起,原本我也是不希望你們在一起的,畢竟他已經有婚約,這一點我替她的所作所爲跟你說句抱歉。”
……
顧唯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山下下來的,整個大腦都是一片混亂,手掌緊緊的攥着那一份檢測報告,手背上的青色經脈因爲太過用力,清晰的佈滿手背。
不是顧懷遠的孩子,也不是季齊南的孩子,更不是顧瓊玉的孩子,那麼……她是誰啊?
她還一直以爲自己是顧懷遠的孩子,以爲知道是顧家千金,原來從一開始,什麼都是假的。
可笑的她還一直以爲是,到頭來,她追尋的真相,她對所有的質問還有責怪,這一刻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看着高聳入雲的隆山小心翼翼的後退幾步,彷彿前方有隻洪水猛獸,爲了逃離這個地方,她轉身上了車,急切的將車門全部鎖死,大口的喘着粗氣。
眼眶有些發熱,漲漲的。
她坐在車裡,突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握着方向盤的手用力到顫抖。
不行,她得去問問顧懷遠,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自己是誰。
如此想着,她立即發動引擎向顧宅行駛而去,車子在馬路上飛馳,她整個讓你都是恍恍惚惚,到了家,開車下車。
“大小姐回來啦。”傭人看見她喚了聲。
顧唯一的視線在客廳內掃視了一圈,問,“爸呢?”
“老爺在書房。”
話落顧唯一就徑直走向樓梯,每走一步都彷彿是在自己抗爭,終於她在顧懷遠的書房前駐足,雙眼微紅的盯着那道門,一路而鼓足的勇氣,在這一刻有些怯弱。
她想知道,又怕知道。
倏然,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胡研穿着一身居家服,一頭黑髮挽在腦後,一擡眸就看到站在外面的顧唯一,先是愣怔了下,瞧着她眼眶微紅,整個人都是是悲悵的神情,關切道,“唯一,這是怎麼了?”
聽到胡研的話,端坐在書桌前的顧懷眼擡眸瞧過去,道,“不是在公司嗎,今天回來怎麼這麼早?”
就在上午他接到助理的電話,說她成功拿到了貸款,並且已經回到公司。
顧唯一併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走到他的面前,隔着一張書桌站定,紅着眼睛鎖住他,“爸,你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嗎?”
胡研臉色亦是一變,神色都有些僵硬。
顧懷遠臉色當即一沉,不知道她出去了兩天,一回來爲何問他這樣的問題,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就算再大的突發——情況他都是鎮定的,嚴肅道,“當然是我顧懷遠的女兒”
“真的是嗎?”她追問。
“當然。”顧懷遠斬釘截鐵。
如果不是她知道了這一切,或許她還真的就相信他的話,瞧,他說這話是多麼的鎮定自若?
顧唯一眼眶猩紅,輕聲笑,笑容有些悲涼,他不承認她回來的路上就想到了,就像是每次她詢問自己的媽媽是誰,他總是模棱兩可,輕而易舉的搪塞過去。
他不承認,顧唯一也不急,將手裡的檢測報告放在他的面前。
顧懷遠眸微眯,看着上面的dna檢測報告,臉色瞬間沉了,低聲問道,“這是什麼?”
“您應該自己看看看。”
顧懷遠沒有動,胡研自然也看到桌上的報告,當即走過來,伸手接過,打開快速的看了下,看到最後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這……這是什麼?”她目光落在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懷遠,你還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