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項洵跟着灰衣人出了村子,徑直向北走了半夜,因爲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項洵又自己放了不少血的緣故,所以走得比較慢,天將拂曉的時候,又進了一座深山,東拐西繞之下,終於來到一處被草木隱蔽着的山洞前。
那山洞入口處頗爲狹窄,斜向山腹下面延伸着,前進到大約半里處時,便見得一塊巨石擋住去路。
項洵正疑惑間,只見那灰衣人擡手往頭頂上一揮,也不知拂到何處的機關,“咔嗚……咔嗚……”那巨石便發出一陣低沉地聲音,緩緩地向旁邊移開,讓出前進的道路來。
進得洞中,雖然一片漆黑,卻對項洵並無甚影響,將真氣貫注到雙目,登時將洞中情況盡收入眼底,心中不禁感慨萬分,夜中視物這能力實在是太有用了。
山洞當中與外面截然不同,只見得整個山洞豁然開朗,寬約三丈,高約一丈半,向前延伸不知多遠,洞壁上怪石突兀,參差起伏,卻不知是天然而成,還是出自人手。
又見那灰衣人雙手連彈,“嘭!嘭!”兩聲,牆壁上架着的兩隻巨大火盆便熊熊地燃燒起來,映得山洞中通紅一片,一路走着,項洵卻絲毫沒有氣悶之感,便曉得這山洞的透氣性極佳。
就這樣,兩人沿着石階一路向前行去,伴隨着灰衣人雙手連彈,牆壁上不斷有火盆燃起,直走了四十餘丈,終於來到山洞盡頭。
盡頭是一間巨大的石室,五丈見方,顯得極大氣。
正靠牆處放着一鋪寬大的石牀,上面落了不少的灰塵,顯然是有些日子沒有清掃過了;而左邊不遠處又有一張方形石桌,桌下圍了幾個石凳,桌上擺着不少瓶瓶罐罐,也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東西;而右邊的牆壁之上,卻是掛着不少的兵器,在火光照耀之下,閃着幽紅地光芒。
灰衣人轉身望着項洵道:“如何?”
顯然他對這山洞是非常自得,先前帶着項洵進洞之後,一路上一言不發,便是打算好好震撼一下那小子。
項洵沒好氣的冷哼道:“怎麼?你這種絕頂高手,竟然也需要躲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嗎?”
灰衣人對項洵的態度絲毫不以爲意,自顧自地說道:“狡兔當有三窟,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地上又如何,在地下又如何?只要留得性命在,得罪過我的人便要時常擔心我地報復!”
項洵哂道:“怎麼以你這身手,還會被人打得逃命嗎?”
灰衣人搖頭笑道:“一山自有一山高,我雖然被人稱作魔頭,卻不是傻子,打不過自然也是要逃的。”
說罷,灰衣人便走到石桌前,扯開自己的衣衫,左肋處一條長約五寸的血口子便露了出來,肋下這傷口不知何時早已止了血,只是因爲沒有包紮地原因,看上去仍然令人覺得十分可怖。
灰衣人低聲罵了一句什麼,麻利地從一個瓶子當中倒了些粉末出來,塗抹在傷口上,然後才又扯了塊乾淨地布條,將傷處仔細地包紮起來。
項洵對灰衣人處理傷口的活兒沒有絲毫興趣,索性便在石室當中尋找起他想像中應該有的東西來。
灰衣人見他東張西瞅的,不禁問道:“你小子在找什麼東西?”
項洵斜眼鄙視道:“哼!你裝什麼大頭蒜?前一陣子,你們師徒兩個在紫溪縣做過什麼好事,這麼快就不記得了?擄走小童,再吸乾小童身上的精元,讓活活生的孩子變成一具乾屍,你們也太過份了!”
灰衣人恍然大笑道:“原來你是想看看我這山洞裡還有沒有活着的小娃兒?哈哈哈哈……”
項洵撇了撇嘴道:“是又怎樣?按你這級數,至少也應該算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了吧?卻怎麼會要用那種下作的手段來增加功力?”
灰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原來是傷口被大笑震裂開來,才包紮好地傷口處又滲出些鮮血,唬得他趕緊收束笑意道:“真是無知的小子!莫說眼見都不一定爲實,更何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捉小娃兒練邪功了?”
項洵不屑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用話誆人算什麼本事?”話說得是豪氣干雲,卻不想他以前做混混時,用話誆人也可算是家常便飯。
灰衣人也不介懷,索性解釋道:“我這人心狠手辣是不假,但是卻也懶得說假話。只不過,既然要收你當徒弟,便仔細說與你聽聽,好去了你這心頭的憤恨,能夠心甘情願拜我爲師。”
灰衣人站起身來,將上身的衣衫一抖,登時露出一身結實的筋肉來,除了田蓋在左肋下開的一道新口子之外,渾身更是遍佈疤痕,大大小小,新老不一,當真是觸目驚心。
只見那灰衣人昂首道:“我這一身的成就豈是靠那種歪門功夫得來?我這半生不知淌過多少鮮血,走過多少回鬼門關。哼!只有從生死之間得來的經驗和實力纔是最真切的東西,小子你懂了嗎?”
項洵正被他身上的累累傷痕所震驚,聽了他的話,更是瞬間聯想到那兩條小龍對自己提及的事情――只有在生死之間才能夠突破大衍真訣的桎梏!
心中一震,項洵點頭正色道:“我明白了,先前你那徒弟之所以那麼輕易便被我們給宰了,就是因爲他過於依賴那種邪功。如此說來,你便沒有用過?”
灰衣人嗤笑道:“自然沒有用過。我兩個多月前去北邊兒辦了些事情,那小子便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套邪門功法,哼,短短時間之內,其功力竟然猛漲到接近我的水準,只可惜……”
項洵疑惑道:“對上他與對上師父的感覺完全不同,莫非是因爲他還不能完全駕馭真氣的緣故?”
灰衣人聽得項洵喚了自己師父,點頭微笑道:“不錯,一個本來能把木劍耍得很不錯的娃娃,突然給他一柄鐵劍,雖然威力大增,但又豈是一時半刻便能夠耍得好的?說到底,都是火候和經驗遠遠不夠。”
項洵點頭若有所思,既曉得他並不做那等吸取童元的邪事,此時再看這灰衣人,感覺便沒有先前那般厭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