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吶!有刺客!”
李靖才行出mén去沒有走多遠,將mén關上並將mén閂打好的裴忠立即高聲喊叫道。
哼哼,竟然敢與我來爭功勞?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宇文士及他既然敢看不起我,我也不必賣他面子!更何況,我又豈是個只懂得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人?
聽着外面四起的呼喝之聲,裴忠的嘴角斜挑,眼眸裡盡是無邊的殺意,哪裡還有半點懦弱的樣子?
然而就在這時,裴忠突然聽到“啵!”的一聲響,還未等他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他的咽喉處便被一枝勁箭猛然穿過!
“噗!”一蓬血雨瞬間灑出!
裴忠整個人更是被這充滿雄渾氣勁的箭枝帶得飛起!
“嘭!”的一聲,狠狠地撞在身後的牆壁上!
“叮!”那箭枝竟是直直shè入堅硬無比地牆壁,將裴忠的身體緊緊地釘在了牆上!
不!不可能!我還有許多的東西沒有拿到手……我的大仇還沒有報,牧場也……
裴忠的思緒就永遠地停在這一刻,再無法繼續下去……
……
才行出mén來的李靖,處境極度危險,裴忠的喊聲發出之後,三名使刀的黑衣人立即從暗出衝出,向他揮出冷冽地刀鋒!
然而這三人還未達到使他產生懼意的程度,真正令他感到寒máo倒豎地,是仍躲在暗處沒有現身的那名高手,那種彷彿被毒蛇緊盯住的感覺,使得李靖一時間心如擂鼓!
是今天傍晚那名想要刺殺靳採萱的人!李靖只是在一瞬間便認出了自己所面對的敵手。
倘若不能在牧場的護衛們到來之前進入假山密道的話,自己說不定會死在這裡!在這一刻,李靖的腦中無比清醒。
“二哥!快點!那人我幫你拖住!”項洵的聲音傳入耳中,讓身處險境中的李靖看到了希望。
體內的真氣狂涌,手中的寒鐵槍立即化作一團寒芒,將圍攻自己的三人狠狠迫退,然後自己腳尖一點,寒鐵槍如靈蛇吐信般,瞬間貫穿了一名攔着去路的傢伙的xiōng口!
“阿火!你這個畜牲!天哥,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李靖一槍刺出,身形絲毫沒有停留,手掌在槍尾處運勁一拍,整個人箭一般地向前撲出,在槍身穿透那人xiōng膛的瞬間,捉住寒鐵槍,大步搶到假山的入口處!
“嗡!嗡!”兩道弓弦聲近乎同時響起!
“叮!”虛空中,兩枝勁箭出人意料地撞在一起,爆出一聲脆響,火huā四濺!
便趁着這剎那間地空當,李靖閃進密道之內,密道的出口徐徐關上,對方還想要追過來,卻早被項洵連續三箭bī退!
與此同時,不知道有多少牧場護衛趕了過來,將裴忠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
“寨主!寨主!彭戈前來拜訪!”一名賊子的頭目在牛大昆地大帳之外稟報道。
“嗯?他孃的,這大半夜地過來拜訪個屁!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狗孃養的彭戈,還真他孃的像鬼夜叉!”大帳中傳來牛大昆極度不滿地罵娘聲。
“那……要不我就說您睡下了?讓他明天再來?”那名賊子頭目試探道。
“放你孃的屁!你個腦袋都長到驢腚上去了!他如果沒有什麼重要地事情,會三更半夜地前來找我嗎?去!把彭寨主迎進來!”牛大昆喝罵道。
不片刻的工夫,彭戈和一名手下便在那頭目的帶領下,進了牛大昆的大帳。
“彭戈,你他孃的三更半夜地跑來老子的地盤,有什麼貴幹?”牛大昆坐在大帳正中的椅子上,衝着彭戈挑了挑下巴,罵罵咧咧道。
彭戈瘦削地臉龐上滿是冷酷,一雙細長地眼睛裡,更是閃着令人止不住發寒地邪氣:“牛寨主,莫非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果真如此的話,是彭某來錯了,這就告辭!”
說罷竟是真的轉身就走,彷彿他深夜來此,只是爲了打個轉一樣。
“哎哎哎,彭寨主留步,來人吶!看座!”牛大昆本想給對方一個xiǎoxiǎo的冷臉,誰曉得對方竟是以退爲進,迫得他不得不立即改變策略。
“彭寨主,不知你深夜前來我牛某這裡,有什麼重要地事情要跟我談?”牛大昆從來都是個直來直去的人,當下立即開mén見山。
“哦?我本來還以爲牛寨主是個粗人,沒想到,心思倒也很是細密嘛。呵,其實倒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聽說牛寨主手上有不少上等的huā茶,想趁着這良辰做趟賓客,仔細品上一品,還望牛寨主能夠成全。”彭戈在椅上坐下,慢斯條理地道。
“hún賬東西!你是想拿我們寨主開涮嗎?”牛大昆身邊的一名頭目聞言立即怒斥道。
“嗯?我跟你們老大說話,有你chā嘴的份兒嗎?”彭戈yīn冷地眸子往那頭目一瞟,那頭目只覺得彷彿被一盆冷水從頭潑下,沁涼無比,登時脖子一縮,再不敢言語。
“哼!彭戈,想喝茶咱們就喝茶嘛,何必欺負我這不上道兒的弟兄?來人,上茶!最好的!六子,你先退下吧,去喊你三哥過來。”牛大昆冷哼一聲,看似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彭戈,引得彭戈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回他的身上。
因爲牛大昆極其喜愛喝茶的緣故,賊子的營地裡便一天到晚地備着開水,隨時準備shì候他。
倘若您要問一個賊頭爲何會喜歡喝茶,說來倒也是段令人訝異之事。
“牛魔”牛大昆的祖父,曾經是臨涇公牛弘的伴讀書童,後來牛弘飛黃騰達,他的祖父也跟着沾了不xiǎo的光,做了個xiǎo官兒。
他的祖父沒有學到牛弘的一身好學識,但卻從牛弘那裡學到了喝huā茶的習慣。
能跟牛大學士有相同的習慣愛好,一直是他祖父的引以爲傲的一件事。
從此以後,牛家的男人都在他祖父的帶領下,沾上了喝huā茶的習慣,牛大昆的父親沒有什麼大本事,家境很快便敗落下去,到了牛大昆時,家裡更是連鍋也揭不開了。
牛大昆自xiǎo便喜歡舞刀nòng棍,頗有一身好武藝,正巧當時有官兵前來催繳賦稅,牛大昆被迫之下,索xìng一棍敲死了那xiǎo吏,自己遠走他鄉,聚攏了一羣亡命之徒,結義開寨,佔山爲王。
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名身材頎長地賊子步進帳內,手上託着四杯沁出淡淡香氣地茶水,茶水滾燙,然而那人卻似毫無所覺。
那人不卑不亢地奉上茶水,然後又不聲不響地站到牛大昆身後,顯出不俗地氣勢來。
彭戈也不說話,端起茶水來先是聞了一下,道了聲“好茶!”,然後便仰脖一口飲盡,竟是絲毫不怕茶水滾燙!
牛大昆亦飲盡茶水,更連茶杯中的huā葉都吞吃了個乾淨!
“哈哈哈哈!”彭戈望着牛大昆地模樣,突然大笑起來,尖細地笑聲竟是震得整個帳逢都“簌簌”作響,足見其功力深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
牛大昆緩緩地將口中地huā葉嚼了個乾淨,“咕咚”一下吞進肚內,這纔開口道:“原來我牛大昆喝杯茶,竟然可以讓人高興成這個樣子?多謝彭寨主捧場了。”
彭戈笑得一手捂着xiǎo腹,一手拍打着膝蓋道:“牛寨主,哈哈……我現在才明白,什麼叫牛嚼牡丹,哈哈……”
牛大昆打了個呵欠,搖了搖頭道:“彭寨主說得真是妙,只不過,我這張牛嘴不但能嚼牡丹,便連人ròu也是可以嚼上幾口的。”
彭戈見牛大昆竟是出人意料地壓得住脾氣,臉上的笑意立即如滾水潑雪般消融掉,彷彿剛纔那誇張地笑聲根本都不是他發出來的一樣。
“牛寨主,今夜前來,彭某確實是有要事相商,牛寨主請看!”彭戈一揮手,身邊的那名賊頭立即走上前來,遞過一封捲成一xiǎo卷兒地紙箋。
不等牛大昆吩咐,牛大昆身後的那人也走上前去,接過那紙箋,確認無礙之後,這才jiāo予牛大昆觀看。
“嗯?這裴忠,終於找到機會了,哼,他孃的,這十多日來,老子簡直都快悶出個鳥來!這回可以好好鬆鬆筋骨了。”牛大昆看着紙箋,眼睛shè出興奮地光芒道,“彭寨主深夜前來送上這大好的消息,卻不知是何意思?”
雖然兩家在僱主宇文士及的要求下,暫時走到一起,共同擔當起圍困流雲牧場南峽出口地任務,但是從根本上講,兩家卻是沒有什麼太大的jiāo情。
彭戈挑了挑嘴角道:“既然咱們兩家受邀一同對敵,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牛大昆眼珠轉了轉,卻是隨手將那紙箋遞給身後那名身材頎長的人,只是片刻的工夫,便聽那人道:“彭寨主是怕其中有詐?”
彭戈眼神微凝,心道牛大昆這廝什麼時候又得了這麼個得力的屬下?竟是片刻之間便將自己的疑慮看了個通透!
彭戈當即也不隱瞞,點頭道:“牛寨主,你這位兄弟的腦袋可是相當地靈光啊,怎地不爲我介紹介紹?”
那人搖了搖頭道:“彭寨主過獎,彭寨主只消認識我大哥便可,至於我這無名xiǎo卒,不識也罷。”
牛大昆哈哈一笑,見自己這兄弟渾然不理彭戈的挑撥,絲毫不給彭戈面子,心中那是快活得緊,嘴上道:“彭寨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覺得這消息可信麼?”
彭戈聞言眉頭微皺道:“七成而已。”
“七成?彭寨主不妨說來聽聽,緣何竟是會有七成?”牛大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彭戈卻是不答反問道:“這位兄弟,你以爲有幾成?”
那人嗤笑一聲道:“我大哥說幾成,便是幾成,倘若彭寨主再行這xiǎo人之事,莫說我翻臉不認人。”
“xiǎo子!你找死麼?我們寨主好心看中你,你竟然敢如此說話!”彭戈身邊的賊頭怒斥道。
“哼,我只消有我大哥看得中便好。至於你們寨主,看好你們那些人就行了,胳膊伸得太長,xiǎo心閃到腰。”那人冷笑連連道。
“你!”
“行了,都給老子消停些!彭戈,你他孃的到底是來找我商討大事,還是來挑撥我與兄弟之間的感情?”牛大昆呸了口唾沫道,“倘若是前者,我告訴你,我覺得有九成可信;倘若是後者,我不介意立即喊上兄弟們把你留在這裡。”
彭戈絲毫不理會牛大昆的恐嚇,挑了挑嘴角問道:“哦?竟然有九成這麼高?還請牛寨主不吝賜教!”
牛大昆也不遮掩,徑直道:“我的理由有三個:其一,宇文士及的背後代表的是誰,你我最清楚不過,以裴忠那xiǎo子的懦弱xìng子,怎麼敢無中生有?其二,靳秋眼下雙tuǐ殘廢,經過上一次的流言之後,對牧場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其三,這紙箋上的字跡流暢無比,跟裴忠以前的消息一般無二,不似作僞。好了,輪到你來說說,那三成不確信之處,又在哪裡?”
彭戈沉yín道:“我之所以覺得只有七成可信,原因有二:其一嘛,這xiǎo子爲何會選在半夜傳訊?而且只傳給我,卻並沒有傳給你?其二嘛,雖然他在信中說得有模有樣,但是連進攻地時間都給咱們規定好了,這讓我心裡覺得,此事似乎有些反常。”
牛大昆搖頭道:“他會選在夜中傳訊,不過是爲了保密而已,以前兩次不也都是晚飯之後才傳的嗎?只傳給你,卻他孃的沒有傳給我,我估麼着,怕是因爲他又臨時遇上什麼事情,而不能再行寫信通知我。至於定下的進攻時間,原因他也都寫得明明白白了,早飯以後,牧場的人就會陷入渾身痠軟的狀態,yào效說是十二個時辰不假,但是,如果咱們不立即進攻,他們牧場中有什麼人可以解了這yào怎麼辦?這樣一來,咱們不就壞了大事了嗎?”
牛大昆身後的那人點頭道:“大哥說得有理,三兒也是這般認爲的。”
聽了對方兩人的意思,只見彭戈的眉頭一皺,開口問道:“如此說來,牛寨主便是準備按照這信上的要求,明天一早揮軍進攻流雲牧場?”
牛大昆拿眼十分疑huò地打量了一下彭戈道:“彭寨主,他孃的有féiròu送到嘴邊不吃?咱們答應宇文士及不準搶馬,可沒包括不準搶錢搶糧搶nv人!”
彭戈似乎有些舉棋不定道:“倘若這其中真的有詐怎麼辦?”
牛大昆爽直地xìng子終於受不了彭戈的婆婆媽媽,滿臉不屑道:“彭寨主,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富貴都是險中求,不肯冒一點風險,你能得到個俅?”
彭戈終於忍受不住牛大昆地揶揄,眼睛一瞪怒斥道:“牛大昆,誰說我怕了?我只不過是一向xiǎo心謹慎慣了,多考慮些,總不吃虧!”
牛大昆挑着嘴角不屑地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怕就直接說嘛,何必還找什麼藉口?既然如此,明天早上,便由我們打頭陣,你們緊跟我們之後,這樣就算有什麼危險也不會輪到你們頭上,怎麼樣?”
“這……”彭戈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哥,這怎麼行?!他們搶到頭裡的話,哪裡還會給咱們留下一星半點兒的東西?”彭戈身邊那名賊頭連忙叫嚷道。
“閉嘴!你懂什麼?!哪裡能看着危險就讓別人頂上,看着好東西就眼紅?沒出息的傢伙!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給我丟人現眼!”彭戈轉頭怒斥身邊的賊頭,然後又立即轉向牛大昆道:“牛寨主,這麼着吧,我們共同進退,明天早上,咱們一道進攻!”
牛大昆卻是搖了搖頭道:“彭寨主,且不說咱們兩家各有兩三千的人馬,只是他們那吊橋,一次也過不去多少人啊?兩家一起上的話,我怕是根本指揮不開,不若這樣吧,我們先進去,裡面的東西,只拿六成,你們拿四成,怎麼樣?兄弟我夠意思吧?”
彭戈思忖了半晌,終於點頭道:“那好吧,牛寨主你說得有道理,便按牛寨主的意思辦吧,只不過,牛寨主你可得說話算數。”
牛大昆冷笑道:“我‘牛魔’說話向來說一不二,彭戈你他孃的倘若信不過我老牛,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不如現在就滾吧,明天早上咱們各玩兒各的!”
彭戈眉頭微皺,連連搖頭道:“我絕對沒有半點信不過牛寨主的意思,畢竟此次事關重大,咱們之間還是要互相配合比較好。便按牛寨主所說的吧,你們按照裴忠所定的時間先行進攻,我們隨後跟上。”
牛大昆冷哼一聲道:“就這麼辦吧,送客!”
……
“大哥,你說牛大昆會上當嗎?”彭戈身旁的那名賊頭yīn笑道。
“會不會上當,明早不就知曉了嗎?”彭戈一掃先前的心虛模樣,滿臉地獰笑……
……
“大哥,我看這姓彭的八成沒安什麼好心,咱們明天可要xiǎo心爲妙。”牛大昆身旁的那人道。
牛大昆輕蔑地搖了搖頭道:“他以爲自己多麼會演戲,卻不曉得,我能不明白他那點huāhuā腸子?”
那人道:“倘若他們趁我們不備,從後方襲擊我們的話……”
牛大昆咧着大嘴笑道:“明天咱們的隊伍只要過了吊橋,立即就把吊橋給收起來,然後再給他們來上幾輪箭雨,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