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語姐姐,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也不求你原諒,不過我真的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安婷婷走上前來,站在莫輕語面前,真誠地鞠了一躬。
莫輕語一臉愕然,不過也沒多說什麼,“你帶乾媽先進去吧,我回家一趟。”
“輕語姐姐,希望我往後的所作所爲,能夠彌補我之前做的荒唐事。”莫輕語走前,安婷婷喊住她,深有覺悟的說。
莫輕語臉色僵僵的,沒有吱聲,繼續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好孩子。”莫輕語坐上車後,陳瑜站在安婷婷身後,很感激的說。
“雖然我知道您是爲了您的兒子,不過我說出這些話之後,心裡揹負的壓力,似乎不那麼沉了。”安婷婷揹着陳瑜,不鹹不淡的說。
“手心手背都是肉,媽不會偏袒你們任何一個。”陳瑜急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是說去看伯母嗎?進去吧。”安婷婷雖然臉色沒多大變化,不過陳瑜的話,讓她心裡一陣感動。
陳瑜緩過神來,跟着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拉住安婷婷的胳膊,叮囑道:“你上次不是說傷害輕語,是你孟伯母指使的嗎?”
安婷婷跟着頓住腳,慘白的臉上沒有丁點血色,猛地搖了搖頭,看着陳瑜,“你該不會是要當面質問伯母吧?”
陳瑜啞然一笑,過了半晌才說,“怎麼會呢,我只是聽說你孟伯母受傷是被輕語推倒的,所以一時好奇罷了……”
“不懂你要表達個什麼意思,不過孟伯母心地再壞,那也是文彥哥哥的母親!”安婷婷對孟萍的那份包容,全然是因爲她是展文彥的母親,所謂愛屋及烏就是這個意思吧。
陳瑜哪會不理解安婷婷心裡的想法,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莫輕語原本準備開車回素景苑,結果在途中接到了莫雅麗的電話。
“有事嗎?”她的聲音淡淡的,不帶多餘的情感。
“阿澤哥出獄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莫輕語在電話那頭直截了當的問。
莫輕語原本想要拒絕,但莫雅麗隨即又說,“關於爸的情況,阿澤哥想要給你說說。”
提及莫海清,雖然沒有了血緣關係,但那份牽掛冥冥之中還在。
即使知道的那一刻有多麼的痛不欲生,但喊了那麼多年的爸,那份敬父之情依然滌留在心中。
思忖過後,她還是答應過去。
自從莫海清和顧城澤出事後,車淼母女就搬離了鬧市區,現租住在一間小平房裡,莫輕語開着車過去,一路泥濘,一路顛簸的。
車子剛停下,莫雅麗就牽着孩子迎出來了。
莫輕語沒有打招呼,跟着莫雅麗進了屋。
一眼能夠看完屋內的所有陳設,房間裡充斥着一股飯菜香。
“媽,阿澤哥,輕語已經到了!”莫雅麗把孩子往沙發上一丟,扯着嗓門喊道。
在廚房炒菜的車淼立刻關掉煤氣,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仿似迎接貴賓一般的跑出來,“輕語到了啊?樂樂沒帶過來嗎?”
莫輕語也不知道車淼是客氣,還是真的關心展樂,但她笑臉盈盈,回到:“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人在外面,樂樂留在家裡的。”
“原來是這樣啊,你先坐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今天的車淼表現得特別熱情,招呼完莫輕語之後,跟着又鑽進了廚房忙碌。
莫輕語看了看四周,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面竟有了一抹心疼的感覺。
以前車淼和莫雅麗那麼追求上層生活,現在過着拮据的生活,不知道她們是怎麼適應過來的。
“輕語?”剛從浴室出來的顧城澤,用白色毛巾擦着頭髮,看到莫輕語的那一瞬間,着實吃驚了一下。
莫輕語回以禮貌的微笑,內心卻一陣侷促不安。
畢竟當時莫海清和顧城澤出事後,莫雅麗請求過她的幫助,卻被她生冷的拒絕了。
在那個節骨眼上,莫海清冷冰冰的說她是他和劉靜*來的孩子,她的心正遭受着凌遲般的難受。
後來車淼告訴她的故事裡,又排除了她不是劉靜親生女兒的可能性。
她是劉靜十月懷胎的女兒,只是父親不是莫海清罷了。
當時她納悶爲什麼莫海清寧說她是劉靜和他領養來的孩子,也不願說她是劉靜的親生女兒。
“坐吧。”顧城澤比以前消瘦了許多,一張臉笑起來,只有一張皮撐着。
莫輕語跟着坐在沙發上,然後莫雅麗就坐了過來,拿來一封信遞給莫輕語,“這是爸寫給你的。”
莫輕語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來。
自從莫海清入獄後,莫輕語未曾去探望過一次……
“先不要打開吧,自己回去再看。”莫雅麗制止她開信封的舉動,接着又說:“我們不知道這封信裡的內容,但爸再三拜託交到你手上,想必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輕語,有空的話,去看看爸,他很想你。”顧城澤在一旁說道。
莫輕語心裡倏然拉緊,心頭的內疚感更甚。
“說起這個,不得不說你好狠的心,爸那麼大歲數,遭受牢獄之災,你作爲女兒也不去看一眼。”莫雅麗開始爲莫海清鳴不平。
雖然造成今天的局面,與莫雅麗脫不了關係,但此時此刻,那些埋怨的話也無濟於事,即便是委屈,她也默默認了。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莫輕語站起身,準備告辭。
“我就是這個嘴巴勁兒,說兩三句發泄的話,你別放心上。”莫雅麗跟着站起來,向莫輕語解釋道。
莫輕語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要不是文彥託關係說服了那些起訴的合作方,阿澤哥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不知要遭多久的罪呢。”
聽了莫雅麗的話,莫輕語忽然呆住,有些沒想到展文彥默默爲她做了那麼多事。
“那我爸呢?”不管莫海清多麼狠絕地撇開了他們之間的父女關係,但開口的那一瞬間,她的一顆心充滿了對莫海清的擔憂。
“爸一個人攬下了所有,我感覺他……”顧城澤接過話,嘆了嘆氣,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顧城澤的言外之意是,莫海清攬下了所有罪責,不打算再重見天日?
即使展文彥有出資的能力,但他們還是要爲自己的錯誤行爲買單。
“輕語,你放心吧,我會聽爸的話,出來之後好好做人,爭取讓雅麗和媽,還有我女兒過上好日子!”顧城澤忽然雄心壯志的說。
莫輕語突然感到難過,滿腦子都是莫海清那消瘦的身影。
“但願你說到做到。”莫輕語擡起頭,目光落在顧城澤清瘦的臉上,眼裡是一片期待。
“輕語,吃過飯再走吧。”車淼似乎聽到了她在客廳裡的話,快步走出來挽留。
不知道爲什麼,以前見過車淼假意的熱情,而這一次,莫輕語從她的笑臉中看出了真心實意,不吝嗇的回了個微笑,“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我有點想樂樂了。”
她並不是矯情,而是看到繞在莫雅麗雙膝邊的甜甜,對展樂的思念一下子瘋長。
其中不乏對莫海清的內疚……
從莫雅麗住處出來後,莫輕語的心情很沉重。
手裡的信拿在手裡都顯得吃力起來。
回到素景苑之後,莫輕語從古麗手上抱着熟睡的展樂上樓,把展樂放到牀上後,莫輕語重新把那封信拿出來,拿在手上猶豫了許久,纔打算撕開。
懷着一顆複雜的心情,莫輕語把信展開,燈光下,蒼勁的字體如一個人的傲骨,十分有姿勢的印刻在白紙上。
莫海清的字跡她認得,所以這封信不可能是別人寫的。
信開頭的稱呼是,“輕語,我的女兒……”她的心猛然抽緊,心裡有種被感激震到的疼痛。
那種帶着感動的疼痛,最是能折磨心扉。
莫輕語看完信,豆大的淚珠不住地下落。
她沒想到莫海清會爲前些次對她說那些侮辱之詞感到抱歉,還特別地對劉靜道歉。
解釋了那次爲什麼會震怒說她是被領養來的孩子,因爲莫家的公司已經經營不下去了,急得團團轉的他只好打起了她的主意,希望她能夠從展氏申請一筆資金,當時得知莫輕語並沒有幫忙時,控制不住心裡的憤怒,所以纔會言語中她。
莫海清在信裡說到關於她的身世,說因爲對劉靜的愛太深,年輕氣盛的自己顧忌面子,所以對於劉靜利用他對她的愛慕之情來隱瞞事實而感到非常可氣。
說一開始劉靜要是說明白,他會選擇成全,而不是劉靜爲了找一個避風港而欺騙他。
還說爲了讓劉靜定心,他在和車淼一夜荒唐後,即使不久後車淼懷孕,他義無反顧地選擇迴歸家庭,到了之後劉靜懷孕,他以爲一切如塵埃落定般的幸福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卻沒想到更大的笑話在等着他。
莫海清說的和車淼說的大同小異,但事實是,劉靜在生下莫輕語不久就開始和那個男人藕斷絲連,夫妻倆的距離再一次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