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天氣,我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十三叔人很好,一大早地就備了一壺茶點過來叫我。
我慢慢地呡了一口十三叔泡的茶。茶葉在潔白的茶杯中慢慢舒捲,慢慢呈現飽滿的狀態,於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隨着白氣升騰繚繞。
“先生,可知道這是什麼茶嗎?”十三叔問道。
我點頭笑了一下,我雖不懂什麼茶道,中國的各處名茶也不甚瞭解,但是十三叔今天所泡的茶,是我最熟悉不過的。
因爲,它夾雜這一中熟悉的味道,這種味道來至於故鄉。
“鐵觀音吧。”我輕描淡寫地回道。
十三叔笑而不語,再次斟滿了茶杯,然後閉上乾枯的雙眼,淺斟慢品。
鐵觀音,色澤淺黃,猶如夕陽墜如西山,沸水浸泡之後開始舒捲,然後平和地隨着熱氣冒出清香,入口處先是微澀,入喉之後纔回升一股甘甜的味道。
“先生?”十三叔打斷了我的神思。
我回過神來,不着痕跡地擠了下眼睛把裡面的東西悄然隱去。
“二舅,想家了吧?”黑姐問道。
我挺佩服黑姐對我的瞭解,不錯,都說睹物思人,纔看到自己家鄉的特產我就想起了自己的故鄉。
自從老大和老羊頭死後我就再沒有回去過哪裡,物是人非,我想曾經的家也早已荒蕪不堪了吧。
我稍微點了點頭,然後轉移開了話題:“黑姐,等會兒,我們去吳老二的家裡找下七爺。”
七爺也算的上我敬佩的一位長輩了,他是和老大的老頭子是摯交。爲了一句曾諾,黑姐可以爲我出生入死。
更何況,在秦皇陵的時候,爺爺就交代了黑姐帶句話回東北,說明野仙家族將要遭遇變故,也好早做打算,柳七玄是柳門的前排,所以這件事還是先跟他說一下爲好。
而且,柳七玄是老一輩的野仙,說不定可以從他那裡得知去往瀛洲的路。
事不宜遲,我們決定馬上就去吳老二家。
可是剛一起身,忽然就從何院子裡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個村民,嚷着要找十三叔。
“十三叔不好了!”
十三叔頓時氣惱三丈,把手中的柺杖狠狠地一頓地:“什麼不好了!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嗎!”
那個村民這才發覺自己一時情急說岔了話,但是由於跑得太急,現在又說不出什麼話,只顧着喘氣兒了。
十三叔見到這孬樣,沒好氣兒地笑了一下:“三娃子,別急,先喝杯茶再說。”
那個叫三娃子的於是道了一杯茶,然後一仰脖就喝了,但是喝得急,竟然被熱茶給燙了。
這麼一燙,這傢伙臉更紅了,伸出了舌頭,哈嗤哈嗤地用手扇着舌頭,簡直就跟一條狗似的。
但是雖然被燙的說不出話,這傢伙好像依舊十分心急地要表達什麼。
黑姐見狀另倒了一杯冷水給他,他想都沒想就猴急地哐哐往下灌。
稍微休息了一下,這傢伙調節了一下呼吸。
“說吧,你要說什麼?”我問。
他看了十三叔一眼,然後說道:“十三叔不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
他點頭哦了一句,然後呼吸回復了沉穩的狀態,他平靜地看着我,好像在整理思緒。
突然,這傢伙的雙眼突然放射出異樣的光芒,然後表情開始慌張起來。
我一看這傢伙的神情,暗道不好,估計又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先生不好了!”他慌亂地脫口而出。
我是萬萬沒想到啊!這叫三娃子的傢伙怎麼會這麼不靠譜。
他這是拿我們三個尋開心是吧。
“你要是不說,我就拿開水直接燙你了!”我假裝憤怒地端起了茶壺。
“別別別!”三娃子急忙推手擋避,然後深呼了一口氣說道:“早上的時候,我刷牙,然後刷完牙,發現牙齦有些出血,我知道是缺維生素c的原因,於是就想到城裡弄點藥來。所以沒刷完牙……”
“說重點!”我怒喝道,我管你牙齦出不出血,就算你血管爆裂也跟我兩毛錢關係沒有。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剛纔的狀態,快嘴說道:“打算去城裡之後,我就去車庫把我的三蹦子拉出來……”
“你丫的尋我開心是不!信不信我拿開水糊你一臉!”這傢伙是誰請來的,要他傳個話估計得埋汰死人。
被我這麼一罵,這傢伙好像開始平靜下了剛纔慌亂的狀態,然後說道:“我家豬棚裡掉下了一隻豬妖!你們快去看看!”
我笑了一下:“你這不是能一句話概括嗎?”
他嘿嘿地摸了摸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啥,小學的時候,概括文章的中心是我的強項。”
我心想這傢伙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等等,你說有豬妖掉到你家豬棚?”黑姐問道。
三娃子點了點頭,略帶天真的表情說道:“嗯吶!當時我把‘三蹦子’拉出來以後,突然就有一個像是人的東西掉到了我家豬棚,嘭!地一聲從天而降,把我那個嚇得呀!我的小心肝到現在還在撲撲呢!”
沒有繼續理會這傢伙的玩笑,我和黑姐相視一眼,從天而降?難道是我們從徐福村回到現世的其中一個人?
可是問題也隨着而來,這個人是誰?珠哥活着徐小夕,還是說徐天?
“你看到那個人長什麼樣沒?”我轉而問道。
他搖了搖頭:“我當時嚇得拔腿就跑,然後就首先想到十三叔了,可憐我家的豬,只怕現在已經夭壽了。”
“黑姐,你怎麼看?”我問。
她的雙臂交叉着,然後手抵着下巴:“二舅,不管怎麼樣,肯定和徐福村回來的人有關,我們帶齊傢伙馬上去一探究竟。”
我點了點頭,也只好這麼辦,如果是珠哥他們那我們就把他們救回來,但是如果是徐天一夥兒的話,就趁着這機會要了他們的命。
商議定了,我帶上傢伙,在三娃子的帶領下,我來到了他家的豬棚。
偌大的豬棚,裡面圈養着十幾頭豬,豬棚的頂端被砸出了一個大洞,只怕是個稍大的東西捅壞的。
“在哪呢?”我問。着眼望去,出了豬以外,沒有那三娃子所說的人影。
他探了探頭,然後一臉茫然地說道:“肯定就在豬棚裡,我走的時候,那些豬還被嚇得憋出屁來了,放得就跟鞭炮齊鳴似的。據我目測,那隻豬妖掉到最裡面去了。”
既然看不到,那就只好進到豬棚裡去搜索了,於是我跨過圍欄。
“小心點。”黑姐提醒道。
我點頭嗯了一句,緊了緊手中的玄鐵血劍,然後慢慢地朝着豬棚的內圍走去。
這豬棚裡養了將近二十頭的生豬,地上盡是那些黏糊糊的排泄物,一股子噁心的味道使勁兒地往我的鼻眼兒裡竄。
我慢慢地走進,卻不曾發現那三娃子所說的豬妖,反而那些豬不大友好的衝我直哼哼。
那些豬由於我的到來,顯得有些害怕,全部都被我嚇得擠到了牆角,但是整間的豬棚我都搜過了,根本就見不到半點人的影子。
不對,除了牆角!那個地方被那十幾只豬給佔住,擋住了我的視線,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兒。
於是我走了過去,試圖把那些豬趕開,但是那些豬好像被嚇得腿發軟似的,怎麼趕也趕不開。
我扯着嗓子大喊一聲:“殺豬的來了!”以爲這就可以嚇到它們,但是我的想法很傻很天真,那些平日裡食量大的驚人的畜牲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哎呀,你真笨!”三娃子諷刺道,然後提起了一桶泔水往食槽裡倒了下去,那些豬一看到事物被倒了進來。頓時兩眼放光,急忙撥動四條豬腿朝着食槽奔跑過去,全然不管我就站在面前,甚至有些直接就從我的*鑽了過去,絲毫沒有剛纔的豬樣。
我暗暗地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貨啊!多少人,就像這羣豬一樣,有了一點吃的,就完全被打回了原形。
這羣豬跑開了之後,牆角就畢露無餘了。
果然,前面就有一個人躺在了地上,全身裹着草蓆,散發出豬棚裡特有的味道。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然後用血劍碰了碰他的背後,但是卻沒有反應。於是我再靠近一點,然後用血劍把他的身子反了過來。
這一翻可不要緊,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珠哥,沒想到這哥們被傳送到這裡來了。
也不顧珠哥身上現在一股異味,我急忙抱起了他,然後拍了拍他的臉不斷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昏迷了一會兒,珠哥的眉毛有了一丁點的反應,他的眼睛也開始睜開,半眯着看着我,然後嘴裡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
“小……夕……”
小夕?難道珠哥和徐小夕分散了,珠哥落到了三娃子家的豬棚,才導致現在有些昏迷,那徐小夕現在又在哪?
可惜,珠哥說完這幾句話就不省人事了,我把珠哥抱回了十三叔的家裡,好好地安頓他。
但是另一方面,我開始擔心起了徐小夕,她從小就在與世隔絕的徐福村長大,現在突然被帶入現世,那肯定適應不了新環境,而且運氣差一點的話,要是她和那個徐天一起被傳送到某個地方,就像我和黑姐一樣,那麼她的性命就堪憂了。
因爲,畢竟我和爺爺在秦皇陵把他們一夥兒害得那麼慘,還把申屠千齡給害死了,那他是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