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卻因爲看了一出不該看的戲而節外生枝。
珠哥使勁兒地嚥了口唾沫,顯然,愣是這位自稱是“張大膽”的也被面前的場面震懾住了。
整間戲棚子裡擠滿了惡鬼,正在專心地看着臺上演戲。而臺上的那些演員正在一個勁兒地朝我們擠眉弄眼,示意我們快點離開。
我把珠哥的頭按低了一下,然後拿出了一張符貼在了他的背後,把珠哥的火氣給降低下來,這些惡鬼是不能投胎的,所以要是看到有生人,那還不得衝過來搶肉身。我這麼做是爲了遮住我們的陽氣,以免我們被那些惡鬼看見。
而就在戲棚的四周,站立四個鬼差,手上拿着一根鐵鏈和一根掛着白布的棒子。看來,我們得繞過這些鬼差了。
“珠哥,不要說話,我們慢慢地走過去,假裝我們也是鬼。”我說完,珠哥像模像樣地裝起了一隻智障的鬼。
只見他鬥起雞眼,然後舌頭一伸,淌出稀溜的哈喇子。我差點沒被他的形象給笑噴了。
於是,我扶着他慢慢地朝着過道走去,原本沒有開眼之前,走進來是無所顧忌的,但是現在知道了這一院子都是鬼,反而畏首畏尾起來。
所幸,那些鬼專注於臺上的戲,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這兩個生人,但是小心翼翼還是遭到了變故。
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一隻惡鬼擋住了去路。
那隻惡鬼,鴨蛋似的臉,綁着小辮子,一臉的歡實相,他跑到了我們面前,然後問道:“兩位鬼大哥,我是調皮鬼,求你們幫一個忙。”
他的相貌像極了一隻跳樑小醜,我怔怔地看着他,珠哥繼續裝智障不理會。
由於剛纔我們已經把火氣降低,陽氣都遮住了,所以這隻鬼肯定把我們兩個當成同類了。
“哦。”我點了點頭說道:“調皮鬼啊,你想幹嘛?”
他嘿嘿地一笑,然後作了個揖,拱着手說道:“我想買點吃的,但是錢找不開。”說着,他指了指前邊不遠處那個賣蠟燭的小商販。
我點了點頭會意,然後看了看他手上的那張三千萬的冥幣。心裡一沉,敢情這隻調皮鬼是找我換錢來了。但是,我現在身上哪有什麼冥幣啊,全是人民幣。要是拿出來的話,不就露餡了嗎,一旦露餡,其他的惡鬼不就全都撲了上來嗎?
“調皮鬼啊,不好意思,今天沒帶錢,你到別處找找去。”我搪塞道。
我以爲這隻鬼是很好打發的,但是這隻調皮鬼好像沒那麼容易糊弄,他嗅了嗅鼻子,然後繃着臉說道:“奇怪?怎麼會有一股生人的味道?”
我一激靈連忙回道:“哦!這裡離臺上近一些,想必是臺上的那些演員散發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好像相信了,但是隨即看了看珠哥的手上。
“你們怎麼吃花生米啊?”他疑惑地問道。
我低頭一看,珠哥這傢伙,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留着花生米,吃貨就是容易壞事。我看到珠哥無奈地擠弄了一下眉毛。
“你們兩個……”調皮鬼似乎發現了什麼,見情勢不好,我的手慢慢地探到了後面,不到萬不得已,我只能出劍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女鬼飄了過來,然後伸出手甩出了一張冥幣:“調皮鬼,你不是要零錢嗎,這點錢你拿去吧。”
調皮鬼嘿嘿地一笑,然後拜謝:“謝謝小南姐。”
那調皮鬼得了錢之後跑回去買蠟燭去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拱了拱手笑道:“多謝小姐。”
這隻女鬼長得很漂亮,而且穿着古裝,紅色的紗裙,雖然是女鬼,但是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笑道:“先生客氣了,你們趕快走吧。”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們是生人?”
她皺了下眉:“我死了幾百年,你們是人是鬼逃不過的我的眼睛,廢話不說了,你們趕緊走,要是被其他鬼知道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我再拜謝了一番,然後拉了一下還緊緊地盯着女鬼發愣的珠哥,只聽珠哥說:“敢問小姐芳名,我叫吳蘭珠。”
那隻女鬼詫異地看着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的朋友,這有問題嗎?”
我急忙笑着說:“他是智障,從小就可憐,起先是小兒麻痹了,後來情況越演越烈,才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她點了點頭,然後憐愛地用手撫了撫珠哥的頭:“怎麼說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活到今天也算是勇氣非比常人了。”
這話一說,被人無端奚落的珠哥頓時就不高興,指着我罵道:“智障個毛線啊!你全家才智障!”
被他這麼一鬧,棚子裡的鬼差不多都注意了過來,我們兩個怔在那裡,不敢再說一句話。
臺上的戲還在不停地伊呀呀叫喚,但是那些惡鬼都狠狠地盯了過來,突然,那隻調皮鬼從我們的身後竄了出來,然後把我們降低火氣的符從背後撕了下來。
剎那間整間戲棚開始沸騰起來,那些惡鬼大肆吵鬧。
“是生人!……”
“這肉身我要了!……”
……
這可完了,被上百隻得惡鬼當作是案板上的肉緊緊地盯着,我感覺只要再過一秒,這些惡鬼就會鋪天蓋地地向我們撲過來。
突然,不知道是哪隻惡鬼喊出了一句抓住他們,剎那間所有惡鬼都撲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急忙抽出血劍一個勁兒地揮舞起來,把四周鄰近的鬼都打開了。但是這些鬼的數量可不少,一時間躲不過。
於是我掏出一張符往地上一扔,大喝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剎那間地爆符將面前的一羣惡鬼炸了。
我拉上珠哥:“快走!”但是走了幾步之後我才發現不對勁兒,我拉的哪是什麼珠哥,其實是一隻老鬼,而且那隻老鬼色迷迷地看着我,然後靠了過來:“官人,讓我跟你走吧!”
靠est!這隻老女鬼比我們村那個阿五嫂的年齡還要大,竟然還敢這麼風騷地勾引我。
我再轉眼一看,原來珠哥還在剛纔的那個地方,現在正在拿着一把凳子在那狂爆惡鬼,邊打還邊暴粗口:“去你大爺的!”
見勢,我對這旁邊色迷迷地老女鬼狠狠地踢了一腳:“你大爺的,走你!”
那老女鬼哎呀一聲飛了出去,面帶着不甘心地表情望着我。頓時,我的雞皮篩子掉了一地。這隻鬼是鳳姐變的吧!
處理完這只不要臉的鬼,我趕緊跑到了珠哥旁邊,這傢伙拿凳子敲惡鬼已經揮汗如雨了,但是好像十分帶勁兒。
“珠哥,別打了,咱們快走吧!”我催促道。
於是,珠哥這才戀戀不捨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的不滿足,這傢伙古惑仔出身的吧,這麼能打,面對這麼多惡鬼竟然殺得七進七出!
就在我們拔腿要跑路的時候,另一波惡鬼已經撲了上來,但是出現這麼大的動靜,戲棚裡四周的鬼差已經發覺了,紛紛出來阻止,就像是保安一樣,維持着戲棚的秩序。
四隻鬼差全都出動了,四面的出口都沒有了守衛,那隻調皮鬼見狀,急忙大喊一聲:“大家快跑啊!”
剎那間,那些原本朝我撲來的惡鬼都轉而蜂擁地朝着四個方向逃竄了。
我心想,這可是逃跑的好機會,於是拉着珠哥跑了出去,所幸,趁着混亂不堪,我和珠哥安全地跑了出來。
跑到戲棚外不遠處,我和珠哥停了下來,喘着粗氣兒。
“你沒事吧?”我問。
珠哥累得跟條狗似的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沒打過癮。”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傢伙又開始不靠譜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現在惡鬼已經被放了出來,那四隻鬼差正在抓他們,整個戲棚裡鬼哭狼嚎的。
“救命啊!”突然,前面跑來了兩隻鬼影。
是先前那隻叫小南的女鬼!而就在她的後面緊追着一隻鬼差。
我看了一眼,決定救下這隻女鬼,於是拿出了一把收魂傘,一打開大喝一聲:“魂歸何處渺,收取魂歸來!”緊接着,就把一張符紙貼在了傘身,然後那隻女鬼化作了一縷青煙飄了進來。
“好高級啊!你是怎麼把一把傘帶在身上的?”珠哥不解地問道。
我笑了笑:“可以摺疊的嘛。”說着,我把傘一收,然後折成三疊放進了包裡。
那隻鬼差追了上來,然後怒氣衝衝地看着我。
這隻鬼差穿着黑色的油紙衣,胸口處寫着一個“差”字,一臉的煞白,就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白粉一樣,腦袋後頭扎着一條小短的辮子。
它一見到我就十分氣憤,然後嘰裡呱啦地說個不停,也不懂它在說些什麼。
的確是鬼話連篇,這隻鬼差不同於黑白無常他們能夠說人話,一個勁兒地說些我們聽不懂的鬼話。
而且越說情緒就越亢奮,說着說着就要對我們動手。我一看它的火藥桶快要炸了,急忙說道:“你看,那戲棚的鬼快跑光了,要是不快點回去就來不及了。”
說罷,它回頭瞅了一眼,然後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提着手上的棒子,拖着鐵鏈就跑了回去。
珠哥樂呵呵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豎起了大拇指:“你牛!”
我也嘿嘿一笑,事情解決,回去睡大覺,明天一早就回去長沙找鶯兒去。
也顧不得後面鬼哭狼嚎的情景,我和珠哥優哉遊哉地吃着他先前放在兜裡的花生米慢慢地走回十三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