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館

金公館

盛國綱帶着一幫隨從,大模大樣的走進了日租界內最好的櫻花料理館。

並不是有人特別好這一口日本料理,只是這些人一起犯懶,圖個近便;況且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並不是圖着果腹而來的。

盛國綱近來對部下十分不滿,雖然沒人敢惹他,可是經過了方纔那三言兩語的交談,他還是莫名的就生出一肚子氣來。進入料理館後,那日本侍女見來者皆是中國客人,便擺出一張如喪考妣的面孔出來待客,盛國綱碰上這麼幾位面賽鐵板的女性,愈發憤怒,揪住一個面目較爲粗陋的倒黴鬼,上前就是一記耳光:“你扛着這麼張死了爹的鬼臉子給誰看?”

料理館內立時有些亂套,幸而那日本老闆是識得盛國綱的,這時便跑上前來,操着蹩腳中文和他好一頓敷衍寒暄;盛國綱見狀,也就忍下一口氣,隨便找了處寬敞雅間進去坐了。

待到一桌菜餚上齊了,有人關好雅間拉門。而盛國綱盤腿而坐,先草草吃了一口生魚,隨即擡眼掃視全場,越看越來氣。將筷子往桌上一拍,他指着張參謀長罵道:“張宗耀!得虧你沒媽沒大爺,要不我真要活活罵死你。你說我交待給你的事情,你哪有一次是辦利索的?”

張參謀長低頭喃喃道:“那人不是馬大公子的親戚嘛……我琢磨着您和馬家關係密切,所以就沒敢下手……”

盛國綱不耐煩的一揮手:“去他媽的關係密切吧!他馬家敢搶我的買賣,我就弄死他!你到底能不能幹?你要是幹不了,我把錢給姓陸的,你跟着再看一次,看看什麼叫做專業!”

張參謀長很忸怩的交握雙手,被盛國綱罵的心都滿了。

盛國綱方纔已經把其餘人等全部痛斥過一遍,如今餘下這位參謀長也沒能逃過。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清酒,他“咕咚”一聲咽入肚中,而後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不要看我!”他微微低頭,擡眼望着前方衆人:“吃吧!”

大家當即開吃,不敢不吃。

酒過三巡之後,盛國綱那情緒漸漸好轉,言談間也和顏悅色起來。部下諸人察言觀色,也隨之活潑了些許。談到過年一事時,張參謀長大着膽子建議道:“馬上就過年了,師座是不是也去趟北平,拜訪拜訪趙將軍呢?畢竟外面說起來,他可還是咱們的頂頭上司呢!”

盛國綱將胳膊肘支在桌沿上,以手托腮的思索答道:“趙振聲?這人也就是名頭大,他手下能有多少兵?再說咱們現在幾乎是全進了天津衛,不要他的錢,也不要他的地盤,剩個番號,他若是想要,我也給他——還有必要再去瞧他麼?”

張參謀長陪笑道:“反正……的確是去不去都行。去的話……也就是官樣文章,大家臉上都好看嘛。”

盛國綱皺着眉頭想了想:“趙振聲——這老小子最愛擺譜兒,我真是看不得他那死樣。不過去一趟也行,只是麻煩得很,還要提前打電話,也不知道能不能見上面。”

張參謀長搓着手,笑着不敢再多說了。

盛國綱咂了咂嘴,又若有所思的發了會兒呆,忽然轉頭詢問張參謀長道:“哎,你說,什麼東西既好吃又好消化?”

張參謀長沒想到他會忽然問到這裡,十分認真的忖度了一下,他鄭重其事的答道:“燉肘子吧!”

盛國綱不屑的一擺手,顯然是非常的不以爲然。

盛國綱在櫻花料理館門口和衆人分離,然後就獨自坐上汽車,一邊想心事一邊前往了英租界一帶,去那好館子裡買來幾樣自以爲美味的飯菜,用食盒拎着帶回了家中。

進門後他把那幾樣吃食交給僕人,然後就躡手躡腳的上樓去窺視虞家兄弟。站在門縫前這麼一瞧,他發現那二人正在牀上抱着睡覺——虞幼棠是終日臥牀的,虞光廷無所事事,也跟着懶惰了起來。

推門走到牀前,他低頭望去,就見虞幼棠側身仰臉睡的正沉,而虞光廷把鼻尖拱到他的頸窩處,也是呼吸悠長。兩人因爲還是睡衣打扮,所以身上倒也橫搭了一條小小毯子,顧頭不顧尾的一起露出了小腿和雙腳。

盛國綱見了此情此景,很覺喜愛,忍不住彎腰伸手,分別摸了摸兩人的腳。虞幼棠沒有反應,虞光廷睡的不熟,倒是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睡眼朦朧的坐起身來,他仰起頭怔怔的望向盛國綱:“大哥。”

盛國綱一歪身在牀尾坐下了:“怎麼又睡上了?”然後伸手一指虞幼棠:“早飯吃了嗎?”

虞光廷搖搖頭:“早飯不好吃,我也沒吃。”

盛國綱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你跟着湊什麼熱鬧?我從外面館子裡買了飯菜回來,一會兒多吃點兒吧。”

盛國綱手指有勁,虞光廷被他彈的很痛,擡起手一邊揉一邊又說道:“藥沒有了,鴉片酊也都用光了。你昨天給的煙膏太少,只夠早上的份兒。”

“藥沒有了,我讓人再去按單子買回來;鴉片這東西,終究不是什麼好的,我看他現在也不那麼又喘又暈了,那該停就停一停吧!當然,全停了怕他受不了,我一天給你一點膏子,你自己分配着用,反正就那麼點兒,多了沒有。”

虞光廷一聽這話,簡直有點發急:“不行啊,我哥會難受的。”

盛國綱一聽這話,忽然笑了,壓低聲音答道:“難受了找我,我能讓他快活!”

虞光廷臉色一變,當即轉身躺回原位,不再理睬盛國綱了。

盛國綱也不理會他,自去撫摸虞幼棠的小腿;房內沉寂了片刻,虞光廷忽然又坐起來了。

“大、大哥,我想回一趟金家。”他試探着發出請求:“我的貓還在那兒呢。我的小貓,養了好久了,你手下的人答應幫我餵它,可是我不放心,我還是想把它要回來——你放心,它經常洗澡,一點都不髒,也不亂叫。”

盛國綱這纔想起了金公館——這房子現在沒了主人,無形中已經被他接收過去,不過這一陣子他生活的太幸福,竟是把這一處房子給忘到腦後去了!

於是他驟然站起來,打算去那塊新領地上巡視一番。

盛國綱是個行動派,既然有了這個打算,便立刻動身,乘坐汽車一溜煙的去了金公館。

金公館內如今只有幾名盛家手下留駐看守,也沒有燒熱水汀,全靠爐子取暖,所以盛國綱走進樓內時,就覺着涼風撲面,彷彿進入了冰窖一般。

他把手插進大衣口袋裡,站在金家大客廳裡四處環顧了一番,見周遭佈置還都是老樣子,只是傢俱表面上都蒙了薄薄一層灰塵。

緩步往樓上走去,他一氣到了三樓,結果發現這一層彷彿是無人居住的,只在幾間空房內層層疊疊的壘起許多木箱,大概所裝的皆是些不見天日的老什物。

盛國綱來了興致,他像個偷入寶庫的小賊一般,饒有興味的開始翻翻撿撿。

他費盡力氣打開了那些老式大箱子,從中找到許多件上好的大皮筒子,水貂銀狐灰鼠混雜在一起;又看到許多套鑲金鍍銀的杯盤碟碗,都是現在不興再用的。

最後他找到了一箱子書。

書是中文英文皆有,教會中學校所用的課本,封皮上橫平豎直的寫着“金光耀”三字,下方又點綴了一串英文。盛國綱一本接一本的拿起來翻看,就見書頁已經發黃,裡面畫的亂七八糟,可見這金光耀並非一名好學生。

課本下面是一疊硬殼筆記本,看樣子彷彿是金光耀的日記本。本子很好,然而每本都只寫了打頭幾頁,後面全是一片空白,內容上也是錯別字連篇,讓人看了簡直不能領會。盛國綱隨手拿起了一本較爲陳舊的,翻開後就見第一頁上赫然畫了一隻豬,旁邊還有鋼筆字的註解——幼棠的老婆!

往下一行又是一串鋼筆字,不過筆跡換了,那字的尺寸也小了一圈——放屁,是金哥的老婆!

盛國綱合上本子,很不是滋味的笑了一下,然而心裡又有一點自傲。

盛國綱繼續巡視查看。離開三樓下到二樓,他進了臥室。

臥室牀上還保留着坐臥的痕跡,靠牆櫃子上擺放着金光耀的遺像。盛國綱站在遺像前看了片刻,最後就對着照片一點頭:“手下敗將。”

金光耀在照片中意氣風發的斯文微笑着,是凝固了的存在。

盛國綱在金公館消磨了大半天的時光,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拎着個皮箱回了家。

這時虞家兄弟已經吃過晚飯,正相對着坐在臥室牀上玩撲克牌。盛國綱沒驚動他們,自己偷偷的就溜進了書房裡。

把皮箱放在寫字檯上打開,他先從裡面拿出一本影集,同一張裝在信封裡的房契——這必然是虞幼棠的東西,可以先放在一旁。

然後他就對着餘下那隻錦緞盒子發起呆來。

盒子裡面的東西,真是好玉,不過金光耀年輕力壯的,要這東西幹什麼?

想着牀上是虞幼棠和金光耀同榻共枕,牀下放着一盒子這玩意兒,盛國綱真是不由得要鬧心;不過話說回來了,他們要真是有那種關係,雙方脫光了親自上陣就是了,何必還要弄來這麼幾根玉勢?助興?

盛國綱有心再去質問虞幼棠一次,不過在房內徘徊良久後,他忽然又有點生怯,怕自己會問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到時那話橫成他心裡的一根刺,日日夜夜的扎着他,那他可怎麼辦?

盛國綱夾着盒子走下樓去,又從廚房裡找來一把鐵錘。

撕扯下盒裡襯布包裹了玉勢,他在院子裡叮咣一頓痛砸,將那幾根好玉砸了個粉碎。然後用盒子裝着扔到門前的髒雪堆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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