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虞家兄弟 青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虞家兄弟 青豆
馮希坤是個瘦條條的高個子。他穿着件狐皮領子的長大衣,頭上歪戴着一頂厚呢禮帽,站在門口一邊喘粗氣一邊放出目光尋找虞光廷。店子小,他立刻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隨即馬上愣住了。
“子俊!”他大踏步的走過來:“你怎麼——你這是怎麼了?”
虞光廷素來對他不假顏色,可如今落魄無着,只好違心相求。馮希坤沒覺着異常,他自己卻是羞愧難過的了不得,幾乎感到了屈辱。手裡抱着那個熱水袋,他不願正視對方,低着頭喃喃答道:“沒什麼,我想和你借點路費回北平。”
馮希坤也聽說了虞光廷如今的境況,只是一直無緣同他見面,如今得了這個機會,哪裡肯輕易放他離去?他急急忙忙的解開鈕釦脫下大衣,殷勤備至的披到了虞光廷身上,又伸手想要攙對方起身:“現在這樣晚,哪裡還有去北平的列車呢?況且回北平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到我那裡去,有話慢慢說,好不好?”
虞光廷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因不願接受他那種連摟帶抱式的攙扶,故而自動就站了起來,順便又捧起了小貓。
“那好吧。”他含羞帶愧的嘀咕了一句。
馮希坤樂的腦子裡嗡嗡直響,一邊後退兩步給虞光廷讓出路來,一邊隨手從褲兜裡掏出皮夾,胡亂抽出幾張鈔票往旁邊的玻璃櫃臺上一拍。白俄夥計趕忙說道:“那位先生已經付過賬了。”
馮希坤跟着虞光廷向外走去,同時頭也不回的一擺手:“小費。”
虞光廷和馮希坤剛出門,那汽車的副駕駛座上便跳下一名隨從,伶伶俐俐的轉過身來打開後排車門。馮希坤將一隻手拍在了虞光廷的後背上,正是忍不住的要微笑,不想旁邊忽然遙遙響起一陣雜亂無章的汽車喇叭聲,隨即一束燈光打了過來。
馮希坤心裡沒病,很是坦然,而虞光廷卻嚇了一跳。及至他扭頭望過去時,那邊車門開關之聲砰砰的接連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小二爺,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虞光廷一哆嗦——盛國綱!
盛國綱大模大樣的從他那羣手下中走了出來,隔着一個相當的距離站住了。擡手摘下禮帽,他禮數週備的先向馮希坤微微一點頭:“馮大少爺,過年好啊。”
馮希坤看出他來勢不善了,莫名其妙的點頭答應了一聲後,他隨即反應了過來——盛國綱是虞光廷的債主啊!
他運足了氣,預備隨時保護虞光廷。
然而盛國綱並沒有輕易發難,似笑非笑的轉向虞光廷,他懶洋洋的開了口:“小二爺,看來你這是攀上高枝兒啦,怪不得走的這麼利索!”他擡手一招:“你過來,我和你說兩句私房話。”
馮希坤不想讓虞光廷亂動,然而一把沒拉住,虞光廷已經走過去了。
盛國綱眼望着虞光廷這身打扮,壓低了聲音笑道:“怎麼着?嫌我不夠用,要換東家了?”
虞光廷死死咬着嘴脣,不敢看他,也不肯看他——看不了,不能看,看到他的眼睛就難過憤恨的想去死。
盛國綱很輕佻的用手背一蹭他的臉蛋:“可你還欠着我的款子哪!”他把聲音又放輕了許多:“你那個小屁股也不值那麼多錢呀!”
虞光廷一口氣吐出去,簡直無力再呼吸回來:“我回北平找我哥要錢,一定還上你就是了。”
盛國綱一挑眉毛,飛快的忖度了一下:“那我們還是同路一起去吧,天曉得你能不能從你哥那裡要來一分錢;不如我親自和他談一談……”
虞光廷頓時就蒼白了臉,擡頭望向盛國綱:“你要和他談什麼?”
盛國綱向他湊近了一點,要吃人似的微微獰笑道:“就談談這利滾利的總債務,再談談你虞二爺那漂亮的小屁股——光這兩樣,我看就夠你哥死上幾回的了!”
虞光廷顫抖着微微張開嘴,欲言又止的喘了兩口粗氣,隨即爆發似的大聲哭喊道:“你要逼死我嗎?!”他扭着身子狠狠的一跺腳,小孩子一樣發出嚎啕的聲音:“我還你錢就是了……你要逼死我嗎?!”
盛國綱見了他這絕望模樣,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對方肩膀,他眉飛色舞的告訴虞光廷道:“小二爺,別怕,你當我是在開玩笑好了!”
這時馮希坤穿着隨從的大衣聞聲趕了上來。很護衛的擡手摟住虞光廷,他幾乎要對盛國綱翻臉了:“盛先生,這是幹什麼?你有話就對我講吧!”
盛國綱當然不會和他講話。擡手把帽子扣回頭上,他微笑着對馮希坤一點頭:“我的話已經講完了,馮大少爺和虞二爺請便吧。”
然後他回身走向汽車隊伍,堂而皇之的上車離去了。
馮希坤把虞光廷扶上了汽車。
一路上他對虞光廷問東問西,可虞光廷瑟瑟發抖的低着頭,一言不發,只偶爾吸一吸鼻子。
馮希坤偷偷的摟了他一路。
馮家並不是個大家族,尤其是到了馮希坤這輩,乾脆成了單傳;幸而馮老爺廣蓄姬妾,搞得滿宅子裡全是大大小小的娘們兒,倒也別有一番興旺熱鬧。馮老爺年前仕途不暢,一過初二便前往南京謀求新發展去了。而他前腳一走,這馮希坤後腳就成了野馬,擁有了無限的自由。
自由當然是很令人快樂的,而在這無比自由之際又能把虞光廷接回家中,那快樂翻了無數倍,馮希坤簡直要美瘋了!
馮宅闊大,大少爺獨佔了後方一座二層洋樓,不但自成一統,而且距離馮宅後門很近,出入極其方便。此時汽車直接開到樓下門前,馮希坤就將虞光廷一路又摟進了樓內。
虞光廷在沙發上坐下了,然後就聽到了馮希坤的一聲驚呼。
他不明所以的擡起頭望向對方,睫毛上還挑着一顆冰珠子——他不知道馮希坤之所以驚呼,是因爲看到了他那白裡透紫的赤 裸腳踝。
肩膀上的大衣自動滑落了,他這才發現自己一邊手臂夾着小貓,另一邊手臂還夾着白俄夥計的熱水袋。小貓老實的就像熱水袋一樣,毛絨絨的縮成了一隻球。
馮希坤很心痛的在他來回走了兩圈:“子俊,你這些日子都到哪裡去了?如今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
虞光廷漠然的垂下頭,把熱水袋放到身旁,把小貓放到了腳旁的地毯上。
馮希坤讓僕人送來厚軟的拖鞋,然後又主動走過來蹲下,要爲虞光廷親自換上。虞光廷不用他,自己彎腰脫了皮鞋,將一雙凍得紅紅白白的赤腳j□j了拖鞋中。
馮希坤對虞光廷肖想的太久了,隨便看到對方的哪個部位,都能不由自主的浮想聯翩。仰起臉望向對方那可愛又可憐的美麗面孔,他心潮澎湃,真想撲上去抱住虞光廷親上一百個嘴兒!
馮希坤理智尚存,並沒有真撲上去。他強抑心神,讓虞光廷去泡個熱水澡驅寒,又很有愛心的讓僕人過來喂貓。
虞光廷凍的血都冷了,這時也不再彆扭,乖乖的就進了浴室。因爲知道馮希坤一直對自己心懷叵測,所以他留了個心眼兒,特地把門給鎖死了。
結果洗到一半時,馮希坤果然敲響了房門,說要給他送點熱牛奶來喝——他當然不喝!
換上睡衣拉開浴室房門,虞光廷發現馮希坤正倚在牆壁上發呆。兩人相視了一眼,虞光廷望着地面問道:“我睡哪兒啊?”
馮希坤笑容滿面的一把拉起他的手:“跟我來!”
馮希坤把虞光廷帶到自己的臥房中——這房間是一色的西式傢俱,大銅牀上鋪着彈簧墊子,坐上去軟顫顫的溫暖。他將那被子掀開,請君入甕似的做了個手勢:“子俊,來吧。”
虞光廷看了馮希坤一眼,就見他雙眼放光的盯着自己,臉上笑得如狼似虎,便不由得有些心驚:“你也回去睡吧!”
馮希坤見虞光廷穿着自己的睡衣,小臉蛋小身板都那麼俏生生的,積壓多年的一股子j□j就由下而上的爆發起來。上前兩步猛然摟抱住虞光廷,他一大口就親了下去!
虞光廷猝不及防的被他推到在牀上,就覺着對方那一張嘴脣在自己臉上拱來拱去,兩隻手也在自己身上****——這真是讓他感到了極度的厭惡,拼了命的又推又搡又踢又打:“滾開……馮希坤你別碰我!”
馮希坤緊緊的擁住了他,顫抖含糊的說道:“子俊,我真是要想死你了……我的家世你也知道,只要你現在肯跟了我,外人就甭想再找你的麻煩。這麼些年了……”他伸出舌頭去舔虞光廷的臉:“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道麼?”
然後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痛吻。
虞光廷噁心的頭皮發麻,好容易奮力騰出一隻手來,他毫不猶豫的就抽向了對方那張白臉!
“啪”的一聲脆響過後,兩人都一起怔住了。
虞光廷是後悔,擔心自己得罪了馮希坤,會落到被趕出門去露宿街頭的境地;而馮希坤捂住一邊面頰,盯着虞光廷,慢慢的沉下了臉。
放開虞光廷下牀站起來,馮希坤略皺着眉頭說道:“你既然是這麼的不願意,那我也不會勉強你。我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你自己再想一想吧!”
然後他轉身拉開房門,離去的時候顯然是帶了一點怒氣。
虞光廷用衣袖滿頭滿臉的擦了擦,然後鑽進被窩裡側身躺下了。
馮希坤這人沒有什麼不好的,這一點他也承認,可他就是看不上這個人!旁人都說馮公子風度翩翩,但他向來就沒瞧出這人哪裡翩翩!
本來就看不上他,他還要過來對自己親親摸摸,虞光廷一想到這裡,就覺着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