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任像死守寶貝的孩子,拉着添香轉身就走,太妃就在後面喊,“丫頭,你真要嫁給任兒嗎?”
跟着走了幾步的添香猛然回神,她從沒想過再嫁人,對象不論是姚任還是別人都沒動過心思,她一反應過來便使盡全力的甩開姚任的手,返身就往太妃身邊走去。懶
頓下腳步的姚任半側着身子看着好像一下子走出自己生命的女子,眼前掠過兩人騎馬的情景,他抱着她,她好像帶着利爪的小野貓,抓的他心頭癢起一圈圈漣漪,那是自己從未有過的感覺,異樣又奇妙,當時就想,若非要娶個女人過一輩子,就她吧。
於是他去了解她的過去,聽聞她曾嫁到熹顏國做媳婦,有丈夫四個,後丈夫以她生子傷了身子,不能在孕育子嗣爲由休棄了她,她孤身一人北上,救了明珠到得六王子府,這些種種前塵他都心平氣和的聽完,心中也猶豫過、也徘徊過,更細細想過。
可當他再看到她的時候,那些有關她的往事正如同自己不曾經歷過的一樣,在他心裡沒留下一絲陰影,他看到她笑,突然就懂了,計較太多幸福就會太少,還不如心隨所願。
跟隨心走,他默許了自己的第一次付出。
但結果是……她爲了不嫁給自己,寧可選擇給陌生的婦人做女兒,讓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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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任看着女子的背影,許是太惱火,許是太委屈,霎那有霧一樣的東西模糊了眼睛,眼眶裡涌起滾燙,他咬緊了牙堂,繃緊了下頜,揚手一把摔了身旁的花瓶,忿然大吼,“你不願嫁,小爺還不稀罕娶呢,以爲你是誰?不過一下堂婦!”說完轉身大步向外走,過屏風,突然就跑了起來,像一陣風一樣落荒而逃的跑了出去。
添香看着散落了一地的花枝,那是新採的迎春花,黃嫩嫩的,就像青春初動的情竇,看着香甜美好,其實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太妃的臉色始終很平靜,待姚任走了,一擺手,這纔有宮娥上前收拾殘枝碎瓶。
“本宮一生無兒無女,老來得女,是老天待我厚澤。”太妃溫和的看向添香,語氣極慈藹,“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可見日子久了便能見真心,你無需擔心他,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若真有心,什麼事都不怕晚。”
“太妃……民女謝太妃擡愛,可民女不配做您的女兒。”添香第一次誠心誠意的屈膝跪拜,她不想沾惹上這後宮,更不想招惹這北國的顯貴,誠心希望太妃只是隨便說說。
太妃是何等人物,只一掃眼便看出她的想法,不由的輕輕一笑,暗想這個女子也算是個奇女子,別說做皇家女兒的身份能帶來何等的榮華富貴,就是給自己在異地一個安身立命的基本理由,她也不該拒絕,除非她,本就沒想停留。
“熹顏國習俗是一女侍多夫,你如今的蒲柳之姿已然不好再嫁他國人,而熹顏國娶妻不單單選賢,重要的是生養子嗣,據說你已不能懷子,今後,你打算如何安身?”
“回太妃的話,民女的心已經冷透,世間男兒再好,民女也不打算再嫁,何論資質?”什麼蒲柳之姿,不過是殘花敗柳,可那又如何?她有她的驕傲,她沒有再嫁的打算,旁人也毋須對她踐踏侮辱。
太妃眉梢一挑,嘴角的笑慢慢斂起,眸光漸漸變得深遠,不知想起了什麼,恍惚的念着,“又是個一身傲骨的……。”
“你不想扯進宮中這渾水中來也已經扯進來了。”
添香聞言驀地擡眼,太妃對上她疑惑的目光,站起身走下臺階,到她身邊道:“爲何明珠會失足落水?爲何落水後一定要巫醫才能診治?巫醫又爲何偏偏說你的血是鳳血?”
太妃一步步逼向她,語氣輕柔,卻讓人有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添香稍斂目,身子悄無聲息的後退兩步,低垂眼簾,細想了一陣,可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太妃微嘆氣,突然道:“聽聞麗妃說採鳳血是天意。”
“麗妃娘娘?”她呼扇了一下眼睫毛,驀地眼睛瞠大,難道是澹臺霽的意思?可隨即她有疑惑的皺眉,澹臺霽爲什麼要指定自己爲鳳雛呢?
太妃無奈的搖搖頭,上前拉住她的手,跳躍性的道:“你作爲本宮的女兒,本宮不能保你榮華,卻可保你免受爲難,平平安安。”
“太妃……。”添香遲疑着翕合着脣瓣。
“就這麼定了,以後有都是時間讓你明白本宮的心意。”太妃若有所指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硬拉着添香一起坐下,扭頭吩咐宮娥,“去請皇帝來,就說本宮有一件喜事與他商量。”
添香成爲太妃女兒,臨武帝的義妹這件事,當天下午就在貴胄中掀起軒然大波,本來被指定‘有鳳來儀’的女子怎麼就成了當今皇帝的妹妹?這裡有太大讓人揣摩的空間。
六王子府。
“你說什麼?”
麗妃宮裡的內侍嚇的一縮腦袋,輕聲道:“回六王子殿下的話,聖上已經命太常寺擬旨,定與下個月初六告昭天下。”
“爲什麼會這樣?”澹臺霽初聞這個消息震驚的程度不亞於當時被太妃點名的帛添香,他費心費力的算計、安排,到頭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皇長孫落水,巫醫說要用鳳血煮羹食用方可見效,於是點了帛添香獻
血,後來皇長孫果然見好,既然連聖上都說有鳳來儀,何故就同意帛添香做了太妃的女兒?”他膽大心細的安排了一切,怎麼想也想不出到底哪出差錯了。
內侍偷偷瞅了眼六王子殿下的臉色,心裡默唸着麗妃娘娘的交代,一咬牙,道:“娘娘說,當日博爾術家的小女兒可朵也去了內殿,而帛姑娘半途暈血被永筠小侯爺帶走,性命攸關,只得用博爾術可朵頂上,於是……。”眼見澹臺霽臉色陰沉的彷彿暴風雨驟來,內侍一哆嗦,磕巴着說,“於是……娘娘說,這是天意。”
“砰!”澹臺霽身後桌案上的茶具盡數碎了一地,內侍驚惶跪地,碎瓷迸濺了他一身,卻連一聲都不敢吭。
同樣憤怒的還有姚任,他出了宮,策馬奔馳在管道上,驚的兩旁行人紛紛避禍,身後揚起一騎煙塵。
一口氣出了城,將青天袖瓦不住的丟到身後,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眼見前面有一條河,他想也沒想的衝向河裡。
馬下水沒走多遠,突然河中掀起浪花,一道白浪擋住姚任的視線,只覺得身下的以摔倒的姿勢猛然向一側倒下,事發突然,他還來不及把腳抽出馬鐙,隨着馬一起摔了下去。
四月的北國,乍暖還寒,河水冰冷沁骨,他一下子就被這冰冷激醒,噗通通的打着水面,搬動壓住他一條腿的馬身子,河水太冷,卻還是感覺到了腳踝的刺痛,他想,大約是扭到了。
他這邊還沒站起來,就聽砰的一聲拳擊的聲響,夾着水聲,格外響亮。
“你有什麼資格打我!當初若不是你帶她回去,何至於此?”一聲怒極大喊揚着水浪有些模糊的傳來。
姚任發愣的找人,他看到有兩個年輕的男子在離他不遠處打架,日頭下,那兩人渾身溼透,一個身着黑葛袍,劍眉星目,很是俊朗,另一個白藍配,長髮鬆散,被水氤氳了眉目,雪膚袖脣分外妖嬈,兩人皆是修長的身姿,濺着水珠的一招一式好像是不真實的存在。
姚任抹了一把臉,眯起眼睛,乾脆坐在冰冷的水裡看這兩個男人打鬥,就見白藍配招式十分怪異,說拳不是拳,說掌不是掌,每次出臂,手到了對方身前都要化成看似柔軟的勾手指,樣式十分嫵媚,可當黑葛袍男身前的衣領被勾破時,姚任一驚,沒想到這人的手指甲這麼鋒利。
而對面那個黑衣男則就更顯的張弛有度,拳拳生風了,若不是白藍配男子躲的極快,只怕捱上就是重傷。
兩人一剛一柔,與北國人的近身搏擊比起來更好看,動作也漂亮,姚任看到精彩處不禁吆喝,“好!”
不想他這個‘好’字話音才落,那邊兩男子突然異口同聲喝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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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各位,k前天下車到家就病了,表示身體不好,三天小病,五天大病,在長途車上就吃了一個煎餅果子,然後拉肚子拉到虛脫,今天早上纔開始碼字的,這會兒才寫了一更,還有一更,估計四點以後吧。我滾了,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