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聞蓮動下漁舟

樓下的歌舞似乎已經撤去,人聲卻忽然喧鬧了起來,白輕墨順着凌昭雲的目光往下一看,透過層層簾帳,依稀可見一個人影緩步走上擂臺中央,看模樣似乎正是宇文熙和。

“耽誤了這麼久,真不是南朝庭的風格……”凌昭雲咂咂嘴,向空中嗅了嗅,看向白輕墨,“有沒有聞到一股噁心的血腥味?”

空氣中隱隱漂浮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若非對鮮血極度敏感的人,根本嗅不出來。

味道這麼快就傳上來了,看來,宇文熙和方纔着實是血戰了一場麼……

“也不知他們究竟解決了沒有,若是那狼人大庭廣衆之下跑到臺前來撂下幾爪子,那可就不好辦了。”凌昭雲握着玉扇,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哎呀呀,我都要等不及了。”

白輕墨瞧了他一眼,揚了揚精緻的下頜:“依本宮看,宇文少主還是能扛幾斤擔子的,接下來的場面必定不會乏味。橫豎也大老遠來了一趟,有人家好吃好喝招待着,你我便好好坐在這兒,看看今日究竟有什麼好戲罷。”

****

望醉樓外,在衆人的苦苦等待下,宇文熙和終於現身。

等了這麼久,黑道那一班子脾氣不好的早就已經開始叫嚷着發脾氣,也不顧宇文熙和是否就在眼前,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宇文熙和到底身爲南朝庭的少主,這一點涵養還是有的,於是一連串的賠禮道歉,下人們再次爲賓客斟滿美酒,歌女舞姬們從擂臺上消失,僅餘宇文熙和一人在當中站着,場面終於步入了正軌。

果然不出意料,南朝庭此番例行公事設宴華清州,除了如以往那般報告一些黑白兩道局勢變化之外,還特意提到了乾坤盟與那勢頭正盛的魔宮。

“……眼下魔宮入侵中原,各大門派飽受其擾,臨風山莊韓莊主宅心仁厚,以碧落教、沉月宮及傾雲樓爲橋樑,令乾坤盟向黑道擴張,不遺餘力消除芥蒂,力求黑白兩道齊心協力,共禦外侮,實乃用心良苦。”宇文熙和語調沉穩,頓了頓,道,“我知道在場各位有不少已經加入乾坤盟,願與白道各派並肩作戰。而我南朝庭雖無意與白道比肩,卻願意在此承諾,只要魔宮尚有一息,我南朝庭便始終與各位站在同一戰線上,對抗魔宮,不退半步,保我中原武林萬世太平!”

“好!”

“宇文少主英明!”

“願追隨南朝庭共圖大業!”

“……”

宇文熙和的話豪氣滿天,既聲明瞭自己單幹的立場,又表明了至死不渝對抗魔宮的決心,十分具有煽動性,一下子便將整場的氣氛給調動起來,讚歎聲、附和聲一時不絕於耳。

接下來進入常規的比武環節。

宇文熙和開了個場,便從擂臺上退下,讓早已等不及的屠煞掄着九環大刀翻身上了擂臺。

“嘿嘿,今兒個我屠大爺便來開個場子,在座英雄的可有願意上來單挑的?”

……

這擂臺比武一向是南朝庭華清州之會的一大看點,原因在於這與白道的比武完全不同。

白道比武,除了比招數,還要比臉面。在看誰的武功路數新奇,誰的招式華麗又有看頭的同時,還得注意着不能違背俠義之道,出手必定得把握好一個度,不能壞了各派之間的關係,時刻注意着自個兒白道的身份,萬萬不能將面子丟了去。既要打贏,又不能傷和氣,實在忒累了些,壓根兒比不得黑道來得乾脆。

黑道之間的比武,沒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也不存在什麼以大欺小沒面子,在這裡,有的只是真功夫。暗器啊,毒藥啊,甚至是羣毆,任他是什麼千奇百怪的武器都冒出頭來,能贏就是王道,只要你將對手打下臺,那麼就沒人敢說三道四。因此,黑道比武雖有明招,陰招卻是層出不窮,各種下三濫的手段都被使出來。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此你來我往一陣,一個又一個的被打下臺去,端的是有聲有色,驚險萬分。

下面打得歡快,樓上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當真有點兒意思,哎,弄得我都手癢癢了。”凌昭雲興味盎然地探頭過去往下瞧,奈何簾帳太多,始終瞧不甚清楚,“這麼多年沒與旁人好好打一場了,嘖嘖,看到這場面,委實心癢難耐呀。”

擂臺上,九閽閣青閣中人驟然撒出一把飛蝗石,對面二人猝不及防被暗器偷襲,後跌數步。白輕墨端着茶盞,道:“若是不出意外,他們這架估計該打到申時末,看日頭現在才未時。唔,你若是此時去換一身衣裳,改改妝容,再下去與他們痛快地殺一場也是來得及的。”

飛蝗石中的劇毒順着血液迅速擴散,臺上中招的二人不一會兒臉色便泛了青黑。九閽閣的殺手飛起一腳將那二人掃下臺,順便扔瞭解藥下去,拱了拱手:“承讓。”

凌昭雲“唰”的一聲搖開摺扇,眼角瞥着白輕墨,含笑道:“若是沉月宮主願意屈尊與我一戰,我自然喜不自勝。”

白輕墨轉過眼來,笑意盈盈:“本宮縱然不在頂峰,卻也無損多少修爲。傾雲樓主一表人才,若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那可有傷我兩家情分。還是說,你確定能勝過我?”

凌昭雲不以爲忤,反而向着走廊另一頭看不見的地方揚了揚下巴:“你若是不願打,讓那邊那位出來與我過過招也行,橫豎你們二人半斤八兩,也好讓我摸摸你的底子。”

白輕墨如畫的容顏似乎有些冷,淡淡道:“再過三個月便是武林大會,難得三年一屆的盛會,那武林盟主的位子可有不少人盯着。屆時黑道白道都有不少人會上場,隨便你怎麼打。”說着眼風裡冷冷地瞧過來,“你若是將韓臨東那老傢伙趕下了武林盟主之位,我沉月宮二話不說,立馬將煙雨樓的一半資產分給傾雲樓。”

凌昭雲一哂,道:“只怕我還沒出手,那老狐狸便被踹下椅子了罷。什麼武林盟主,那種萬人唾罵的活兒我可沒興趣去幹。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呢,你、蘭簫、韓子龍、白洛雲,黑道定然要鬧一鬧場子,說不準魔宮都會來插一腳……”凌昭雲一邊搖着扇子一邊掰手指頭,不由得悲從中來,“我的天,怎麼就偏偏都碰在了這個節骨眼上呢?”

白輕墨似笑非笑:“依我看,你是擔心如今天下大亂,傾雲樓的生意也沒從前那麼好做了罷?”

“唉,彼此彼此。”凌昭雲懷着一腔破罐子破摔的悲壯之情,“反正已經亂了,也不介意更亂一點,橫豎不是我一個人倒黴。祈無芳那小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武功卻實在排不上號,生意不還是照樣做?你沉月宮也不是沒受影響,然則,我看今日南朝庭準備的酒卻也都是從你沉月宮買來的罷?”

“你的消息倒是不錯。不過……”白輕墨轉過臉去,目光再次投向場內,千羅苑的人也上了場,彩色長綾如蛇舞動,靈活地捲起對手的身體扔出場外。眼中劃過一抹冷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彷彿於暗夜悄然綻出的紅蓮,“時機馬上就要成熟,這生意不做也罷。最好早一些關門大吉,等着看這江湖流血漂櫓,萬馬齊喑罷。”

****

斗笠之下,詭異的血色瞳仁中,不時劃過一絲令人戰慄的寒光,如鏡面一般倒映着場下比武的景況。赤邪撥弄着自己的指甲,豔紅的蔻丹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黑道,也就是這麼個氣候麼……

嘴角彎起一個輕蔑的弧度。派出去的三頭狼人雖然被斬殺了兩頭,還剩下一頭重傷,此時已經向城裡流竄。

華清州真是個好地方,有南朝庭這麼個好主人。此時黑白兩道必然都收到了狼人襲擊的消息,成百上千雙眼睛可都盯着這個擂臺看呢。若是今日出了點兒什麼事……

如今長空派已經徹底淪爲魔宮爪牙,影芙門以及各大門派被攪得整日不得安寧,整個中原武林的焦躁和對魔宮的恐懼正在飛速滋長蔓延,這是挑起大亂最有利的時機……回想起中午在望醉樓三樓上與那名女子交鋒的剎那,那一張絕美的臉龐上,除了帶有一絲目中無人的刺眼神情,幾乎沒有任何波動。

血色瞳孔中掠過殘忍而興奮的光,赤邪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的指甲。

真想看看那張臉上一貫冷沉素淨的表情被撕裂的模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風情。

****

眼看夕陽的華光灑落大地,碧波盪漾,風荷搖擺。水天相接處,一輪耀目的紅日緩緩落於水面上,天邊的火燒雲燃着瑰麗的色彩,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橘紅色。高高佇立的望醉樓表面,被鍍上了一層金色,飛閣流丹,鶴汀鳧渚,壯闊的夕照奇景降臨整座華清州。

“鐺——鐺——鐺——”

巨大的鑼鼓被敲響,鑼聲傳遍方圓百里,震得人精神抖擻,雁飛魚躍。

延續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比武終於結束,雖說傷亡甚少,然則無數黑道俠士都過了一把癮。最後一位勝利者被請下去,宇文熙和再次站上了擂臺。

早已放置在擂臺之下中的酒罈子隨着機關的開啓升上檯面,南朝庭下人有序地將一個個酒罈子端下來,遞給在場的英雄豪傑。

宇文熙和一身黑色滾金邊蟒袍,在日落夕照之下顯得益加華美異常。長身玉立於高臺之上,宇文熙和一手端起酒罈,頗有氣勢地向周圍掃視一圈:

“能見到各位不遠萬里來到我華清州參加我們黑道大會,在下深表謝意。我們大家今日相聚於此,爲的不僅是將我們黑道發揚光大,更是爲了中原武林的萬世太平。在此,讓我們以酒作嫁,共祝我中原武林——萬世永昌!”說着將紅布一摘,酒罈向前一挺,“各位,幹!”

大丈夫以酒爲謀,共圖大業,豪情萬丈。

烈酒入喉,是上等的女兒紅陳釀,衆人不由的感嘆:南朝庭真是大手筆!

“哈哈,好酒啊!”

“宇文少主真乃大丈夫也!”

“此乃我黑道大幸!”

“……”

不論是底下圍觀大衆,還是二樓有背景的勢力,此時都拎起酒罈子,豪氣干雲地猛灌起來,場中氣氛一時達到巔峰。

然而——

“啪!”

“啪!啪——”

酒罈子摔碎的聲音驟然響起,臺下人羣中忽然一陣騷亂。只見幾人忽然倒下,另外還有幾人捧着肚子嚎叫着在地上打滾。

驚恐的叫聲終於傳出來——

“這、這酒裡有毒!”

作者有話要說:

不聞蓮動下漁舟人間有味是清歡明月不歸沉碧海常願能回造化筆茫茫大漠塵漫天夜深未夢已先疑鵝湖山下稻樑肥秋柳向波風物盡窮巖何異太常陰從今若許閒乘月西風吹老金花樹明月不歸沉碧海雛鳳清於老鳳聲鳳去臺空江自流山雨欲來風滿樓更無人處月朧明寒山腸斷玉關聲金風玉露一相逢血染高臺玉黃鶯大結局(上)兀那塵緣容易絕一山放過一山攔黃沙過眼蔽門庭鐵馬冰河入夢來夜深未夢已先疑君在巫山第幾峰鵝湖山下稻樑肥莫誤雙魚到謝橋紫玉釵斜燈影背不是世人皆欲殺從今若許閒乘月不是世人皆欲殺折鐵難消戰血痕人間最是離別苦衡陽雁去無留意誰憐辛苦東陽瘦沉舟側畔千帆過作者君要shi掉L西風吹老金花樹柳暗花明又一村折鐵難消戰血痕十八年來墮世間作者君要shi掉L冰雪爲容玉做胎夜深未夢已先疑破釜沉舟猶不足不聞蓮動下漁舟血染高臺玉黃鶯天台四萬八千丈關山深處鬼難尋玉鉤斜路近迷樓君問歸期未有期夏風十里一潭碧迷花倚石忽已暝嶔崟草木多歧路聞人昔時過人香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見花市燈如晝一朝春雨碧滿塘莫誤雙魚到謝橋誰憐辛苦東陽瘦蓬山此去無多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風過池塘深幾許鵝湖山下稻樑肥十里錦香看不斷遠上寒山石徑斜不見花市燈如晝亂花漸欲迷人眼章節名都是浮雲衡陽雁去無留意林蔭往事走風花夜半鐘聲到客船漸暮久擲筆添蠟常願能回造化筆花枝殿上立梢頭聞人昔時過人香退粉收香情一種人間有味是清歡折戟沉沙鐵未銷須知淺笑是深顰武皇開邊意未已含光歸隱半月閒人間有味是清歡雨洗芭蕉葉上詩折戟沉沙鐵未銷朱樓四面鉤疏箔新年快樂麼麼噠衡陽雁去無留意夏風十里一潭碧瀚海闌干百丈冰六月生風雨打盡剪刀聲猶在銀釭滿眼飄零百事非嶔崟草木多歧路明月不歸沉碧海深山烏啼聞鬼嘯秋柳向波風物盡亂花漸欲迷人眼人間有味是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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