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當史瑞克成爲世界頂尖一流的馬戲團, 賽保羅正當籌備第二次世界巡演時,皮特硬着頭皮來告訴他一個消息,那就是身爲臺柱的贏朗不見了。
賽保羅一邊翹着二郎腿數錢, 一邊哦了一聲:“臭小子還真以爲史瑞克沒了他就不表演了, 給他牛的咋不上天呢, 你去通知小苒讓她到時候做好臨場的準備!”
皮特一聽, 頭皮更加發麻:“那個……團長, 小苒她也不見了。”
賽保羅數錢的動作一頓,綠豆般的眼睛瞅着皮特:“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清楚什麼叫不、見、了!”
皮特欲哭無淚地打開了手機, 翻開了短訊顫顫巍巍地遞給賽保羅:“小苒被贏朗那傢伙不知道拐跑到哪裡去了……不過團長你彆着急,贏朗在短信裡說了, 大概一年後他們就回來, 期間讓我們別找他。”
“啥, 一年?!”賽保羅別說眼睛冒火,眉毛頭髮都快燒着了, 雙手一拍桌子氣沉丹田地吼道,“那臭小子怎麼不說在外面直接把孩子生了再回來呢?臭丫頭簡直不像話,這連名分都沒有定下,就隨便跟着一個野男人跑了!”說着,就噠噠地按着自己的大哥大, 然而一陣嘟嘟聲過後, 只有‘您好,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皮特試圖寬慰賽保羅說道:“誒呀團長, 小苒都長大了, 你就算再怎麼管着她總不能不讓她嫁人吧!”見賽保羅沉着一張臉不說話,皮特再接再厲地說道, “而且我看那個贏朗也不錯啊,有臉有錢最重要還是父母雙亡,可以直接入贅咱們史瑞克啊!而且這一趟回來,指不定兩個人就變三個人了呢!”
說着說着,皮特話題就放開了,話題放着放着,賽保羅直接氣得整個人原地爆炸了:
“哇呀呀,我養了好多年的小白菜啊!”
遠在萬里之外的葉苒被唸叨得鼻子一癢,用力地阿嚏一聲,再次擡起頭時一道鼻涕就掛在鼻子上。一旁的銀髮青年嫌棄地嘖了一聲,從揹包裡拿出來手紙來,一手按住少女的脖頸,一手用紙醒着她的鼻涕:“好不容易我把你從賽保羅手裡帶出來,蠢苒你可別一出來就感冒啊!”
葉苒像只被搓圓揉扁的貓一樣,眼神怨念地看着贏朗——剛從馬達加斯加離開,又到格陵蘭島,這樣的溫度差就算打個噴嚏也很正常的好不好?
給裹得像團球的葉苒醒完了鼻涕,贏朗拍了拍手纔去辦入住手續。一旁辦理入住等待丈夫辦理手續的妻子羨慕地看向葉苒:“你們也是來度蜜月的嗎?感情可真好,你們看起來可真登對!”
葉苒摸頭咧嘴傻笑了幾下,剛想解釋:“那個,我們還不是……”
然而熱情的女人繼續笑道:“誒,你們也是聽說,今夜會出現流星雨纔來的嗎?根據天氣預報說,今晚午夜後極圈中就會出現流星雨,很多情侶都是爲了等這個才專門來這裡度假的。”
葉苒訕訕地扯了扯嘴角:“這個我們可能是剛好碰巧趕上的,比較幸運……”
又沒等葉苒說完,女子又興奮地說道:“誒,你們辦理了提前入住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恐怕酒店已經沒有位置了喔。”
此時,贏朗拎着包走過來,看着一臉無奈的葉苒,莫名道:“蠢苒你幹嘛?”
葉苒驚訝地看着他:“入住的手續你都辦好了?”
身旁女人的丈夫可是在他們之前去辦理手續的,然而贏朗已經回來了……葉苒睜大眼,指着銀髮青年:“啊,不會酒店沒有位置了吧?”
贏朗拿着房卡輕敲了少女額頭一下:“你一天到晚都瞎捉摸什麼呢,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你露宿街頭?放心吧,這家酒店我三個月前就訂好了。”說着,就牽着葉苒在一旁女子羨慕無比的目光下離開。
一路上,葉苒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指着他:“啊?三個月前啊……”贏朗得意地一彎脣,卻聽少女說道,“那不就是三個月前,你就已經計劃好了放保羅叔的鴿子?”
贏朗仗着身高優勢,一把勾住了葉苒的脖頸,把她拉到自己懷裡,笑得眼睛像兩個彎彎的月牙:“三個月?簡直太小瞧我了,我可是計劃了整整半年。別想了,反正現在你已經上了賊船回不去了!”說着,銀髮青年另一隻手就拿着房卡刷開了酒店的房門。
半年?葉苒一臉懵逼地看着提着大包小包進去的贏朗,不就是旅遊嗎,需要計劃這麼久嗎?
等進入了溫暖的房間之後,脫下厚重羽絨服的葉苒這才發現原來頭頂上是一個穹頂的玻璃屋,而屋頂正對着一張大牀。少女歡呼了一聲,脫了鞋子蹦上了牀,躺在下面看着玻璃穹頂上的天空,一雙眼睛黑黑亮亮得像是兩顆寶石:“誒,贏朗快來看!”說着,葉苒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這裡這麼看天空,真的好漂亮!”
贏朗低頭輕笑了一聲,看着那玻璃穹頂因燈火反射出光,伸手將屋裡所有的燈關掉,然後躺在了少女的身旁。
“天哪,這裡真的好美。”葉苒由衷地感嘆着,“誒,贏朗剛纔我聽人說,今晚會有流星雨誒。”
銀髮青年頗有些得意地挑眉,手枕着腦袋,語調上揚地嗯了一聲:“你想去看啊?求我啊,求我我就帶你去看。”
葉苒想也不想地湊過去:“求你。”
贏朗微微側過臉:“蠢苒你就這麼求人的啊?”
葉苒想了想,還是再次躺了回去,看着穹頂的天空:“那還是算了吧,保羅叔叔說,女孩子要矜持不然會吃虧的。”
黑夜中某狼滿腹怨念地翻了一個白眼:保羅叔叔保羅叔,都跑了這麼遠,怎麼還擺脫不了賽保羅的陰影啊?
想着,銀越想越憋屈的贏朗一個翻身猛地牀咚住葉苒,嚇得少女雙手推在贏朗的胸前,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結巴道:“你、你,你想幹嘛?”
“我想吃了你。”在黑暗中見到葉苒臉都快綠了,贏朗癟嘴一笑,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瞧把你嚇的!起來穿衣服,我帶你去看極光!”說着,就翻身下牀順手將葉苒的羽絨服丟到了少女的頭上。
酒店附近晚上溜達的情侶很多,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小臉的葉苒抱着一大杯熱茶站在原地,圓圓滾滾的頗有一種企鵝的可愛。不得不說,被流星雨和極光吸引而來的情侶很多,但大多隻是停留在酒店的附近。雖然周圍都是冰天雪地的凍人,可因爲情侶的甜蜜,似乎寒冷的氣溫也因爲戀愛的酸臭味而上升了不少。
此刻,一輛駕着馴鹿的雪橇呼啦一聲,從人羣中劈開了一條道路,堪堪停在了葉苒的面前。
少女驚愕地看着坐在‘駕駛座’上拉着馴鹿的贏朗,在衆人鮮豔的目光裡,少女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天哪,贏朗,這些你……你……去哪裡變出來的?……好厲害!”
贏朗撇脣一笑,雙眼漂亮得像上弦的月亮:“可愛的平民小姐,請上車吧!”說着,他伸出手,葉苒不好意思地抿脣一笑,把手伸向他就被握住,然後銀髮青年微微用力,葉苒便就坐在了雪橇車上,贏朗喲呵了一聲,雙手一抖繩子,馴鹿便噓地扯開梯子拉着雪橇車往山陵上的平原奔去。
風聲呼呼而過,坐在前面的銀髮青年側過臉對葉苒說道:“蠢苒……”然而他的聲音輕易便被呼嘯而過的風聲淹沒下去。
葉苒大聲地啊了一聲:“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誒!”
然後贏朗再次說了一變,葉苒一頭霧水:“啊?你在問什麼?”
馴鹿奔得很快,轉眼便上了丘陵,而不同於下面酒店附近能看到的情景,人跡稀少得可憐。
雪橇車停了下來,葉苒呼出一口熱氣:“誒,贏朗,剛纔你問我什麼?”
贏朗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看向她挑眉撇嘴說道:“我剛纔問你……你到底是白癡還是智障!”然後,銀髮青年就像是生了悶氣般下車一個人朝前面埋頭走去。
……他幹什麼生氣?
葉苒一臉懵逼地看着贏朗的背影,半響,就在少女愣神的片刻,贏朗轉過身,神情好氣又無奈:“誒,笨蛋,不是說看極光的嗎?你一個人,又在那裡發呆做什麼?”
反射弧偏長的少女反應過來哦哦兩聲,連忙下車,然而下車踩着冰塊整個人就要往後一摔。葉苒下意識地手打算尋找着力點,然而整個人已經被贏朗摟在了懷裡。
葉苒怔怔地望着摟着自己的贏朗,而少女不知道自己那一雙眼睛裡除了映出滿天璀璨的星辰,還有一個人,而那個人雙眸裡倒影出來亦是她。
半響無言,然而心跳聲卻越發凌亂起來。
沒想到這一次是葉苒率先回過神來,從贏朗懷裡站起來,一張臉帶着一抹薄紅。
贏朗咳了一聲,只是走過去拉住葉苒的手,帶着少女往前慢騰騰地走着:“嘖,蠢苒,剛纔你真的沒聽見我問什麼?”
葉苒下意識地啊了一聲,湊過去一臉認真地問道:“你剛纔不是問我,到底是白癡還是智障嗎?”
聞言贏朗被氣笑了,低頭一看,發現已經處在極圈的緯度上。而身旁的少女驚歎地望着頭頂上炫目耀眼的星辰與極光,一雙黑色的眼瞳被映襯得璀璨而漂亮。銀髮青年微微抿脣,偏頭打量着身旁的少女,而另一隻揣在兜裡的手一直捂着一個小小的方盒子,捂得連掌心都已經發汗。
“葉苒。”
聽到這個名字被贏朗輕聲叫出的時候,葉苒心裡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泛着甜蜜的味道。少女轉過頭看向一旁彷彿被極光簇擁的銀髮青年,失笑道:“嗯,怎麼了?”
而下一幕,贏朗彷彿破釜沉舟般握住了她的手,單膝下跪,膝蓋貼在這極圈緯度凝結的冰土層上,整個過程彷彿被放滿了很多倍,卻也帶着蒙太奇鏡頭的安然溫暖。葉苒忍不住擡手捂住嘴巴倒吸了一口氣,卻見贏朗被天上的星河映襯得像是從中世紀而來的暗夜騎士。
“在這片北緯六十六度的極光下,我願以阿努比斯神之名起誓——”
“我贏朗會守護葉苒一生一世,我願意愛你一生一世。”
“而這份心意,哪怕是死亡也不能讓它終止。”
半響,贏朗看着眼前淚流滿面顯得有些蠢萌的少女,笑得寵溺而無奈:“……誒,蠢苒,你哭成這個樣子,我真的沒辦法繼續說下去啊。”
葉苒呆萌地放下手,吸了吸鼻子,眨巴着溼潤的眼睛:“啊?你還想說什麼?”
話音落下的一剎那,贏朗手指尖便出現了一枚耀眼的鑽石,聖潔的光輝足以媲美任何的星辰,而握住少女左手的銀髮青年對她紅着眼眶,微微一笑說道:“親愛的平民小姐,你願意相信一個狼人,相信他一生都會保護你珍重你……葉苒,你願意嫁給贏朗嗎?”他是最後一個銀狼狼人,從小便被伯格訓練爲殺手,曾擁有巴克狼族第一殺手的榮耀,也擁有納雅王牌的力量,然而那一切的殊榮,同眼前哭得無法自拔的少女來說,都變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葉苒哭得一張小臉花嗚得像只貓,卻還是認真地把頭點得同小雞啄米一樣:“恩恩,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她曾被命運放逐在國度之外,又再次被那個狼少年帶回了這個國度,一步步披荊斬棘成爲了平民的王者。然而在贏朗面前,不論葉苒到底是什麼身份擁有怎樣的桂冠,她仍舊是當初那個呆萌又怯懦的小平民,需要他費盡心思於暗夜於白晝中盡心保護的女孩。
當流星劃過天幕的時候,俊美如妖精的銀髮青年站起身來,虔誠而鄭重地吻上了平民少女,帶着珍重到小心翼翼的綿長情意和對阿努比斯許下的虔誠願望——
很多年前,他們在波塔湖森林中遇見;
很多年後,他們在冷漠的人世中重逢。
但最終,不論國度的法則,還是人世的冷漠,亦或者是命運的顛簸,都抵擋不住平民與狼人的真心相愛。贏朗捧着葉苒的臉頰,額頭抵着少女的額頭,他低聲說道:“我愛你。”
葉苒抿嘴一笑,臉頰緋紅地抓住他的衣袖,說道:“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