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葉苒出來的時候, 正看見贏朗一臉淡漠地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正沙沙地翻動着什麼。
金俊恩興奮地繞着侷促的少女一圈圈地轉悠,拍掌笑道:“嘿, 阿朗, 你的眼光不錯呀!”
贏朗擡起頭, 眉峰微微一擡, 狹長漆黑的雙眸裡閃過莫名的情緒:“金俊恩, 你把她的劉海梳上去,順便,讓他們那些人把她那一頭捲毛給我燙成直的!”
葉苒護住遮住額頭上厚重的劉海, 睜着大眼睛問道:“爲什麼?!”她屬於天生沒有安全感的,如果沒有劉海擋住額頭的話, 她會更加沒有安全感的!
可是金俊恩和那些助手們完全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 就直接把少女按在真皮轉椅上就開始鼓搗葉苒的頭髮。金俊恩笑起來:“因爲艾蘭就是一頭直髮啊, 不過現在她給剪了,不過就算是短髮也很好看!”葉苒從鏡子中看到了少年談及艾蘭的眼神, 那是談論着心上人時纔會有的眼神。
乾淨而澄澈的感情,讓人發自內心地羨慕。
看完資料,贏朗努了努嘴,他站起身來走到葉苒身旁,衝鏡子之中的少女揚了揚手中的資料:“崔以烈, RM集團順位第一繼承人, 以專業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入聖伽, 因爲家族企業而副脩金融學, 擅長鋼琴曾獲多項國際大獎, 喜歡籃球並擔任聖伽籃球隊隊長,再加上他的那一副好皮囊, 毫不誇張地說,幾乎就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王子!”
金俊恩嘀咕道:“切,有什麼了不起的。”
葉苒有些驚訝地望着贏朗,問道:“這些你從哪裡知道?”
贏朗沒理她的疑問,繼續說道:“喜歡的女孩是父親一輩爲他訂下的艾森堡的艾蘭,雖然是家族聯姻但是崔以烈卻喜歡上那個冰山美人。”
說到這裡,贏朗的眼睛中出現嘲諷的笑意,帶着層層冰冷寒意,“想讓崔以烈的眼中看到你,你要做的不僅是要改變自己學習那個冰山公主,還要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情。”
葉苒有些懵:“是……是什麼?啊啊啊!”她回頭瞪着拽着她頭髮的金俊恩,控訴道,“你幹嘛拽我?!”
金俊恩笑得一臉純善:“給你做頭髮啊!啊啊啊啊!——贏朗,你幹嘛!”他鬆開葉苒的頭髮抱着自己的頭,瞪着好以整暇的少年。
贏朗吹了吹自己手上拽下來的棕色卷短髮,對着驚訝的葉苒似笑非笑:“不用管他,只要是涉及艾蘭的事情,他這個人一向欠抽!”
金俊恩不滿地嘟噥了一聲:“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隨即,他指着葉苒大聲說道,“這個丫頭怎麼可能做到連艾蘭都做不到的事情嘛!”
葉苒自卑又心虛地說道:“也對啊。”
那個似乎一直高高在上的公主彷彿就是上帝的寵兒,擁有精緻的外貌、高貴的出身還有出衆的能力。
“葉苒,”贏朗彎下腰挑起她黑色的長髮,脣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要知道,你已經比高傲的公主多了一頭長髮啊。而現在,就是要好好利用它的時候了!從資料上看,崔以烈喜歡擁有長直髮的女孩子,而且據我所知,他應該不止一次提醒過你,讓你把你那糟心的劉海梳上去吧!”
“額……”葉苒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贏朗嗤笑一聲:“想要崔以烈注意你很簡單,他喜歡單純乾淨的女生,你已經夠蠢的了所以只需要在外表上做足功夫就基本滿足了大半的條件。”
葉苒小聲嘟噥:“以烈纔不是這樣隨便的人嘞!”
連金俊恩也覺得不靠譜:“光靠這些,就能讓崔以烈那個傢伙注意到這個丫頭?直覺告訴我,這個方法有點懸!”
贏朗看着葉苒的頭一瞬間像鴕鳥一樣把頭埋下去,他手上的一沓資料拍在金俊恩的腦袋上:“我的經驗告訴我,你的直覺從來都沒有準過!”
“呀,我可以包容你的動手動腳,但是絕對不可以容忍你侮辱我的直覺!”金俊恩手上的吹風機呼呼作響。
贏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你告訴我,每次因爲你那該死的直覺,讓我給你在後面收拾了多少爛攤子!”
金俊恩的氣焰一下子蔫了下來,認命地給葉苒垂着頭髮,見贏朗終於走開,他的眼睛裡帶着‘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情:“嘖,聽說你是他同桌,真不知道你平時怎麼忍受得了這種怪咖!”
頭髮擋住葉苒的大半面容,聽到金俊恩的抱怨,葉苒撲哧一笑,“雖然他有時候說話確實很氣人,其實,我覺得他對人挺好的。”
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卓拉歐泰桑他們,似乎只要被贏朗所接納,就會在潛移默化中被那個毒舌又傲嬌的少年所保護。似乎就是典型的那種……我的人我自己欺負可以,別人欺負那就是欺負我!
葉苒彎脣一笑,也許這就是爲什麼許多人對贏朗言聽計從的原因吧。
“莫?”金俊恩震驚,誇張地說道,“你不用爲他辯解啦,臭小子什麼脾氣我還不知道!額,你不會因爲贏朗長得帥就覺得人好吧,嘖,這年頭小姑娘不能只看臉的呀!”
葉苒抿嘴一笑:“雖然他有時候毒舌得讓人想跟他同歸於盡,但他對我們確實很好。”
金俊恩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嘖,還真是個傻丫頭!”
所以,經過了金俊恩的改造,當葉苒將劉海梳上去換上精緻的衣裙一搖一晃地踩着高跟皮鞋走到贏朗面前時,少女有些不自在地摸着自己脖子,問道:“怎麼樣?”
贏朗看着她沉默了半響,齊整的劍眉微微皺着,似在挑剔什麼。
金俊恩不滿地叫到:“喂,小子,我可是弄了半天的,你倒是發一句話啊。”
贏朗目光緩緩下移,說道:“衣服和鞋子還是去換掉吧。”
葉苒歡呼一聲,不管是鞋子和裙子都讓她感到不舒服,聽到贏朗這樣說,不用助理動手,她便自己跑去換衣間重新換了下去。
金俊恩怒道:“贏朗,你吃撐了你吃撐了你吃撐了嗎?我可是好不容易纔把那小妮子打扮出個貴族小姐的模樣!”
贏朗看着手上的資料也不知道是否真正看進去了,半響,他才說道:“那些打扮,不適合她。”
那些擺在櫥窗中的衣服不適合像草蔓一樣的女孩,不適合那個會做笑起來無害又天真會做好吃的肉湯泡飯的女孩。似乎是爲了說服自己,贏朗淡淡地說道:“對於葉苒崔以烈清楚得很,她不是一個願意花錢在名貴的裝飾品上的女生,與其學習一個盜賊,不如做一個更好的自己,不是嗎?”
回憶結束後,眼前是原非野放大的臉,葉苒嚇了一大跳:“你你你幹嘛?”
原非野無語地看着她:“拜託,大嬸兒,跟人講話的時候能走下一心嗎?動不動就走神,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小苒,”這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該你上場彩排了。”
葉苒眼睛一亮,轉過去黑珍珠一樣的眼睛中是藏也藏不住的驚喜和小心翼翼,“以烈?”她抿了抿嘴角,“你……不生氣了?”
果然,崔以烈低頭看着少女,嘴角掛着溫和的笑容,他伸出手剛想要揉揉葉苒的劉海,卻發現她已經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少年一笑,手指摩挲着葉苒的額頭:“呵,又像小時候一樣了。小苒……對於舞會上的事情,是我太急躁了處理不當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你會原諒我吧?”
原非野扭過頭嗤笑一聲,這種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事情也虧得崔以烈做得出來。
然而,葉苒眼睛彷彿冒出了星星,小雞啄米地點頭:“當然,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怪你!”從小到大,崔以烈便是少爺而她是女僕,不管是再怎樣調皮的事情,她都不會介意只是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後,像只小尾巴。
不久以後,她曾告訴過卡珊卓拉這種感受,卡珊卓拉奇怪地看着葉苒,問道,爲什麼呀,小苒你又不欠崔以烈什麼!
葉苒理所當然地笑着,因爲她是跟在他身後的女僕呀。
因爲是王子身後的小女僕,所以不管他在哪裡,她已經習慣了站在他身後仰望着他。
原非野不耐煩地從他們之間走過去,一隻手揮開以烈摸着葉苒額頭的手,另一隻手還裝模作樣地揮着:“哎喲喂,這天氣熱起來,到處飛的蚊子也多了,真是令人討厭。”
莫?葉苒迷糊地轉着頭看着自己周圍,“蚊子?這個天哪裡有蚊子?”然而原非野早已頂着一頭摩絲狼奔頭,囂張地插着兜揚長而去。
崔以烈看着自己的手失笑,“小苒,劇本上說我們之間會有一場舞,你不介意由我來教你吧?”
“不、不介意。”葉苒紅着臉小聲說道。
以烈教她,以烈親自教她啊!!!!這驚喜會不會來得太突然了?!
崔以烈伸出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那就這樣說好了。放學後,小樹林見。”
葉苒迷迷糊糊地捂住被敲的地方,紅着臉傻兮兮地笑起來嘴角顯出兩個梨渦。
原來被命運眷顧的感覺是這個樣子的,就像小丑手裡的糖果,無論多麼苦,吃到嘴裡都會是甜的。
因爲原本的《海的女兒》被改得面目全非,導致舞臺劇的排演一波三折——
葉苒揹着劇本,訕訕地看着面前臉色臭得幾乎可以媲美臭雞蛋的原非野,磕磕巴巴地揹着臺詞說道:“大、大姐姐,你可、可以告訴我,人和人魚有什麼不同?”偉大的安徒生啊,原諒她面對着一臉寫着‘天王老子我不爽’幾個大字的原小少爺,實在不能完整而流利地背出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