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騎兵並沒有讓我們久等,我的中軍本陣剛剛在小丘布好陣勢,他們的身影就出現在瞭望遠鏡的視野裡。開始只是地平線上的一些小黑點兒,慢慢擴大後則變成了一羣又一羣的騎士。
這些騎兵的裝備確實不怎麼樣,黑色的盔甲只是最簡單的皮質大路貨,頭盔雖然是鐵製但也很粗糙,而且是唯一與足輕相區別的制式裝備了!他們每個手中擎着一支三米長的長槍,比一般足輕用的只是略短些而已。不過他們的戰馬真的是很不錯,雖不高大但卻迅速而靈活,並且都是清一色的純黑毛色,這在日本的列國中可是相當奢侈的。白色的靠旗上面是清晰的"竹雀紋",被原野上刮過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是要進攻我的本隊嗎?"我用望遠鏡四面八方的瞄着,搜尋着他們行進的軌跡。
"不大像,這點人手也不可能!"蒲生氏鄉困惑地搖了搖頭,不過倒也沒有很擔心。"敵軍分爲七隊,總人數也不過一千五百左右。以這點軍力要想衝破主公的本陣簡直是開玩笑,不可能有人會制定這麼瘋狂的戰術!"
"也是!"我稍稍估算了一下,中軍由2000甲騎外加2000近衛部隊構成,而且現在佔據居高臨下的地利,他們不可能有取勝的機會。"遠處還有敵軍的後續部隊嗎?"我在各個敵軍的分隊裡仔細搜尋着。
"大約還有一千人,在距此半個時辰的位置上!"蒲生氏鄉非常確定地說道:"而且他們的佈局相當分散,難以形成非常有效地攻擊力!"
"前軍和後隊那裡沒什麼問題嗎?"我繼續前後左右地轉起了圈子,而且幅度越來越大。
"回稟殿下,已經命令他們原地待命了!"他本能地又向前後遠處各看了一眼。"前軍已經結陣,鐵炮備隊也已準備就緒。雖然大炮對運動迅速的輕騎兵作用不是很大,但槍陣中的大量鐵炮足以把他們毀滅在進攻途中!我沒有讓後隊繼續靠近戰場,但駐紮的位置從這裡完全看得見。"
"真是奇怪,太奇怪了!"我終於停止轉動並拿下了望遠鏡,在嘴裡喃喃自語着。
"殿下……有什麼不妥嗎?"蒲生氏鄉有些緊張,他誤會了我的意思。
"不是說你的部署!"我用手指着遠處那些正在迅速移動的小黑點對他說道:"我找了好半天,居然在這些騎兵裡沒有找到任何一面帥旗或馬印!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次行動是沒有人指揮的嗎?"
"是有些不正常!"在經過一番仔細的複覈後,他也點點頭說到。"一共七支小型備隊如此諧調的配合,其中不可能沒人臨陣指揮。據屬下猜測,隱瞞身份的根本目的還是在隱瞞意圖!"
"可能是這個樣子,值得隱瞞的意圖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看着越來越逼進的那些越後騎兵,我也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了。"先不要急着出擊,看看他們的行動再說!"我吩咐到。
"是!"蒲生氏鄉答應了一聲隨即傳令道:"甲騎和旗本隊後退;長槍隊向前列陣;鐵炮隊預備!"
需要說明的是除了津田一算率領的鐵炮本隊外,忍軍和我的近衛軍中也各有一隻小型的鐵炮隊。而我的近衛軍就是由這兩百名鐵炮足輕和精銳長槍隊、旗本騎士共同組成的。
隨着命令的傳達,所有騎士退上了小丘的半腰,長槍隊在外圍布成了一道防線,鐵炮足輕們也把紙包彈丸壓進了槍膛。雖說兩百隻鐵炮數量是少了一點兒,但對付這一二百人的小型衝鋒應該是足夠了。
大約在800 米外所有越後騎兵都停了下來,看樣子是要進行一下準備,不過並沒有靠攏聚集的跡象。
"所有鐵炮隊都集中在了南面,要是北面的兩支也參予進攻的話,就只好叫甲騎反攻一下了!"蒲生氏鄉向我請示到。
"你看着辦吧!"我沒有干涉,畢竟鐵炮確實是少了些,而且與這相比我更關心的是他們真實的目的。
好在四面八方的圍攻並沒有真的出現,北面的兩支分隊根本沒動,南面的五支分隊裡也只有兩支開始加速衝鋒,總人數也就在三百人左右。
輕騎兵的一個特點就是衝鋒速度極快,這點在這些越後騎兵身上得到了充份的體現,看着那些迅速運動中的馬匹,我估計從進入射程到接近鐵炮只來得及射擊一次。鐵炮足輕將槍托抵在了肩上,長槍的槍尖也放得更低了些。
"嗯!"我吃了一驚。就在鐵炮足輕們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那些衝鋒中的越後騎兵卻在100 米外突然齊唰唰地轉了方向,向着兩下斜刺裡飛快的跑去。看那架式絕對是訓練有素,切切實實地將我"忽悠"了一把!
就在我還沒有來得及氣憤的時候,原本停在後面的南面三支分隊又發起了衝鋒,前隊閃開的空檔正好爲他們提供了前進的道路。沒想到剛剛退開的敵人後面還有敵人,一時間鐵炮備隊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呯、呯、呯……"與鐵炮羣起轟鳴的同時,那三隊大約六百餘人的越後騎兵在70米外又轉了向,因爲距離較遠加上他們的改變方向,只造成了十幾個人的傷害。
進攻後的越後騎兵又回到了剛纔集結的位置,我的長槍足輕也不可能總是平端着如此沉重的武器,雙方重新開始調整各自的情緒,可根本就還沒開始打哪!
我的部隊沒有受到任何損失,隊列的整齊程度就像"雅痞"的頭髮,可看到這種情況我不但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有一種渾身刺癢的感覺。"你們沒有覺得不自在嗎?"我對身邊的幾個人問到。
此時新八郎已經回到了甲騎的先鋒位置,可因爲沒打算出擊島勝猛還留在我身邊。阿雪帶着後藤又兵衛他們幾個環伺在我身邊,這次我履行前言把她和鶯一起帶了出來,不過鶯基本隨着我的營帳行動而不在公開場合出現,而且不是我點名問到她們也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主公看出了什麼?"蒲生氏鄉從眼前的戰況上並沒有得到什麼不妥的結論,而且似乎我們還取得了一定的優勢。
"我們4000餘人被對方1*圍在這裡,而且還是採取守勢,這難道不是很不正常嗎?"我說話時情緒更加忿忿,就算對手是上杉謙信也不該是這個樣子啊!
"殿下說得是,我們似乎被對方掌握了主動!"蒲生氏鄉這是也點了點頭,似乎同意了我的這個看法。"既然上杉謙信的主力還離此尚遠,那麼我們就出擊一下?"
"主公,請讓我去吧!"島勝猛也請令到。
"氏鄉,你看怎麼打合適?"我決意要試一下,但到底怎麼作心裡還是沒有譜。
"就這麼出去只怕還是不行!"略微思索了一下後,蒲生氏鄉搖了搖頭。"越後軍輕騎馬快我們難以企及,我們這裡甲騎一動他們就會立刻躲避。不如稍等一下,他們再次進攻時我們再迎頭痛擊,那時他們直面而來再想閃避也就難了!"
"按照你的想法去作吧!"我點了一下頭後又補充道:"讓石河和櫻井帶些旗本輔助攻擊,他們的速度要比甲騎快些!"
"是!"他答應了一聲後,就把幾個將領叫到邊上開始詳細闡述計劃。
越後騎兵並沒有顯得很着急,但是也沒有長時間地把我們"晾"在那裡。半個小時後他們開始調整佈局,還是南面的那些騎兵,三隊向中間擺成品字型,另外兩隊在兩翼稍稍靠後些。
"來了!"我心裡稍微有些緊張,雖然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仗。
果然是中間的那三隊騎兵開始進攻,後面的兩隊微微靠前些但並沒有跟進,隨着馬蹄帶起的煙塵,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500 米,他們開始提速……400 米,我的足輕再次放平了長槍……300 米,鐵炮足輕開始瞄準……200 米,情況突變!
沒有什麼明顯的信號和命令,正中的長槍和鐵炮足輕突然向兩側跑去。從讓出的通道中,爲數1000人的甲騎如洪流般衝出,筆直的向迎面而來的越後騎兵衝去,一馬當先的正是新八郎。
與此同時,兩邊的陣形也都各自裂開了一道缺口,石河貞友和櫻井佐吉各自率領着100 旗本殺出,成弧形從兩翼包抄了上去。
看到這種意外的出現越後騎兵微見慌亂,在幾聲吆喝中齊齊地帶住了戰馬,不能不佩服他們的訓練有素,這麼急的衝鋒中居然也能停住並開始轉向。不過似乎有些來不及了,由於雙方部隊相對衝鋒的高速度,再要起步時甲騎距離他們已經只有50米,而兩側的旗本也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
"衝啊!"興奮的新八郎揮動起了手中的"修羅之怒",座下"夢魘"全身的鬃毛也都豎了起來。對方是輕騎兵而且背向自己,失去了衝擊力他們還能有什麼作爲!
在這種明顯即將覆滅的情況下,似乎上杉謙信的這支"越後強兵"也開始動搖,向後的逃跑雖然依舊在進行,可是靠旗搖動的方式已經看出了散亂。
我的嘴角帶上了微微笑意,看來越後軍的信念也是可以被擊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