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大人好幽默啊!"我像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胸中的這口氣順了下去,臉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也是,諸位大人在這塵囂不至的清靜之地,想來早就陶冶出了五柳先生般的情趣了吧!"看他們如此不"識趣",我的話裡不禁帶上了諷刺。
"讓予州殿下見笑了!我們都是些粗鄙無知的鄉野匹夫,實在是難有大人的才情見識……"中久建武急忙表示着自己沒有絲毫不敬的想法。以他的才學自然不可能知道五柳先生是何許人也,但本能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話。"在這樣鄉野的地方我們什麼也沒見識過,像殿下在京都、堺町那樣的生活我們是做夢也想象不出的!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殿下不要見怪,一定當面給我們指出來!"
"是這樣啊……"我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京都和堺町是非常奢靡、低俗的地方,不可能有諸位大人這樣高雅的情趣。不過世風潮流如此,要想與京都的貴人們打交道就要循着他們的慣例!不管原本是否出於自願,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我的表情非常"無奈",手指看似不經意間在阿雪鬢邊的秀髮上滑過。
"原來這小子好的是這個調調!"我想此刻沒人不明白我的意思了,同時想必一股蔑視的情緒也在他們心中升起。
"這個……這個……我們沒有準備啊!"幾個人相互面面相覷,同時也在暗自埋怨加藤段藏居然事先沒有交代。難道是他誠心想讓我們幾個倒黴?不過此刻已經不是詢問這件事的時候了。再看看我身邊阿雪嬌麗的容顏,顯然這不是隨便找個人能應付過去的,如果被看成一種"侮辱"事情反而會更糟糕!
"我等是衷心想要報效殿下,只是如此行事就更不能操切了!"中久建武到底是這些人的首領,腦筋比其他人快上不少。"說起紀伊的女子,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溫柔嬌婉,但比起那些文弱美人卻另有着一種別樣風情。這裡的生活條件較爲艱苦,所以除了個別豪門外,女孩子都要參加勞作,因而婀娜之中又多了幾分剛健。紀伊水質甜美養人,女子皮膚雖未見得多麼白皙,但於健康紅潤之中又絕對的凝滑如脂。予州殿下勤於國事遠來辛勞,以此野味調劑心情是再好沒有的了!"
"好、好……中久大人果然是個能幹的人,值得託以大事!"我的眼睛眯成了兩道月牙,感覺上兩人的關係也一下子拉近了不少。阿雪則是在一邊完全愣住了,好像不認識我了似的,好在這時沒什麼人注意她,即便看見了也僅以爲是女人吃醋的表現而已。"不知……"我說了半句話眼睛就開始四處踅摸,露出了一副猴急的"豬哥"相。
"殿下乃領袖一方的重臣,凡事自然是不可草率……"中久建武臉上的神色完全可以用"義正詞嚴"來形容,好像我們之間討論的是三綱五常般嚴肅的事情。"並非是什麼女子都可以獻在殿下面前的,唯有出身高貴品性完美,纔不至辱沒了諸星氏的門第。關於這件事我與北紀伊的幾家重要門閥家主已經有過商量,想在這一地區的豪族中,對所有12至15歲未婚女子進行一次甄選。只是茲事體大,現在還在進行當中!"
"那……"我困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這件事殿下只管放心,我們一定儘快辦好!"中久建武啪啪拍着胸脯保證到。"至多兩個……一個月,這項工作必可完成。屆時殿下一定已經抵定紀伊大局,在您返回時一定可以讓您稱心如意!"
"一個月……一個月……"我雙眼望天小聲叨唸着,手中的筷子在盤子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發出一聲聲噠噠的聲音。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着我的表情,不知能否過了這一關。"好,就這麼說定了!"他猛地讚了一聲,這也嚇了他們一跳。"既然中久大人勇於任事,這件事我就全權委託給你了。只要辦好這件事情,我以後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爲予州殿下效勞,敢不盡力!"中久建武轉過身原地叩了個頭。
"只是……"我忽然臉色一變又沉吟了起來,眉頭上擰了個大疙瘩。這下子所有人又都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我又想起了什麼事。"只是這樣作,影響不大好吧?"在衆人的翹首期待中,我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譁!"幾個豪族都傻了眼,不知道對於這樣"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行爲該作何感想。
"予州殿下說得是哪裡話來!"半晌之後依田宗市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予州殿下爲國操勞心憂天下,有幾個人在身邊服侍是再正常不過事了!再說自古領主納娶部衆的女兒,就是關懷下情的表示,殿下實在不必要過於苛苦了自己!"
"這麼說……不礙事的?"我不確定地問到。
"再正常不過了!"所有人一齊堅定的點頭。
"那好,我就接受你們的建言吧!"我最後"勉爲其難"地說到。
"正是!正是!"所有人嘴上一邊說心裡一邊罵個不停。
"這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也表示了社會安定人心所向嘛!"見到"目的"已經達到,我又端起酒杯同時轉換了話題。"最近這個地區的局勢怎麼樣,諸位還有什麼不滿嗎?儘可以對我直言相告!"
"這剛停戰幾天啊!哪能看出……"西關完尚又要張嘴。
"如今紀伊北部可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了……"這回依田宗市沒有再拉他,而是直接在下面踹了一腳。"自從殿下的威武長勝之師開入紀伊以來,那真是元兇授首賊黨斂跡,黎民百姓生活安樂齊呼盛名,原本的動亂之地一朝成爲樂土。此間之人無不感念予州殿下恩德,我們視殿下如再生父母。僅爲殿下設長生牌位者,就是數以萬計!"
"真的如你所說?"我不確定地問到。
"殿下,您看我像說謊之人嗎?"依田宗市顯得非常委屈。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的目光飄向了加藤段藏。
"主公不必多慮!早在前田大人剛入紀伊之時這幾位就表示了報效之心,完全可以信得過。"
"殿下能明白我們這番心意就好!"聽到加藤段藏替他們作出的"保證",這幾個人心裡更加踏實了。
"既然幾位大人的忠心無慮,我也就不和你們說什麼客氣話了!"我放下架子擺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態。"對於紀伊的局勢我已有計劃,雜賀和根來的那些傢伙們不足爲慮。如果我想的話,可以輕輕鬆鬆將他們這些人碾爲齏粉,可這又必然會傷害到其他一些無辜的人,而這種情況恰恰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殿下(主公)仁義,天下無雙!"紀伊豪族並着我的家臣們一起施禮高呼。
"在這個亂世裡活下去都不容易,所以你們的難處我是體諒的!"我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依次掃過。"所以說基於這個理由,我平定紀伊的速度已經有些慢了,不過爲了能替紀伊一國儘可能多的保留些元氣,這樣做是完全值得的。事態人心不可能盡識,悠悠我心孰可憐見啊!"
我現在的表現有些反常,所以一時沒有人接這句話。
"殿下這番悲天憫人之情,天日可表,史冊留青!"場面不能冷下去,蒲生氏鄉搭了一句。
"是啊、是啊!予州殿下的文治武功,無不光照世人……"依田宗市立刻跟上來拍馬屁。"紀伊惡黨爲禍深遠,右大將與丹羽越州殿下數度統大軍征伐,均收效甚微。唯有殿下運籌帷幄,全軍未出敵已披靡,恪盡全功……"
"沒有右大將和丹羽殿下前面的努力,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我擡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話。雖然這個依田宗市恭維得有些過火,但總體上我並不討厭這個人,他應該算是個頭腦靈活的"聰明人",所以應該能看清大局。"其實我對諸位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夠在我平服紀伊之後能夠維持當地的安定繁榮,不知諸位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嗎?"
"但有所命,敢不盡力!"紀伊豪族一齊回答。
"這就好……"我看似滿意地點了點頭。"鈴木重秀等人一再失利,但難保不會狗急跳牆。此間是保障我征伐大軍糧草的樞紐所在,萬萬不容有失,不知近來他們還有活動嗎?"
"這裡也算是鈴木家的根基所在,完全根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也不是很頻繁了……"中久建武眼睛嘰裡咕嚕轉了一陣說到。"好在前田大人、山中大人的大軍都離此不遠,加藤、楠木兩位大人又不時帶隊遊擊於側,他們即便來了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如此我就放心了!"由於連續地飲酒,我的眼前已經逐漸出現了霧色。"天色不早,大家就散了吧!"說到這裡我忽然擡起頭看了看,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此間條件確實簡陋,還望予州殿下海涵!"中久建武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事先我們已經仔細打掃過了,還請主公賞中久大人一個面子!"加藤段藏也說到。
"那好吧!……讓侍衛們把我的寢具都拿過來!"我顯得非常"不情願"。